第二十七章 喬家夫人

唐澤的問題,反將了蕭朗一下。

他愣了愣,搖頭笑道,“沒有。我隻是聽到消息說我叔叔被抓了,因為擔心,特意跑過來看看。既然你們已經送他回去了,那就沒什麽事情了,我也先回去了。”

蕭朗說著,從椅子上起身,“你的茶葉有些陳了,等我下次過來的時候,給你帶點好的。”

“好啊,那我就先行謝過了。”唐澤送蕭朗出會議室。

蘇文雅也跟了出去,麵色惶恐,“主編,我……”

她還在為之前對蕭錦仁的冒失都後悔,隻要蕭錦仁這個做叔叔的對蕭朗說一句自己的不是,估計她的工作前程便會就此斷送。直到現在她才真正理解了陳嬌嬌氣急敗壞對她說的那句“你就等著丟飯碗吧!”的意思。

蕭朗回頭看她,眼神中並無波瀾,“你就留在這邊幫忙吧,唐警官對你蠻照顧的,記得把第一手新聞給我拿回來!”

蘇文雅想反駁他,說這不是我要表達的意思。但是蕭朗已經頭也不回地走掉了,背景翩然如風。

蘇文雅的腳步頓在門前,貼著牆壁蹲下身來,將臉埋進膝蓋裏。

蕭朗似乎並不知道是她把蕭錦仁請進警局的,此時的平靜,很有可能是接下來的暴風雨的前兆。

就憑她在錦江集團大廈門前對陳嬌嬌橫眉冷對的態度,陳嬌嬌不可能不在蕭朗那邊添油加醋地匯報,說自己的壞話。

可是既然已經選擇了撕破臉,那麽接下來的任何狂風暴雨,她都要一個人去承受。

唐澤在她身前停下,緩緩蹲下身來看著她。

“蘇文雅小姐,你可不是小孩子了,隨便蹲在地上,很不雅的。”

蘇文雅抬起頭,一臉委屈地說,“我覺得我快要失業了。蕭錦仁,怎麽會是主編的叔叔呢?蕭錦仁、蕭朗……怎麽巧合的事情都被我遇到了!”

“放心,你沒那麽容易失業。你以為蕭朗不知道是你把蕭錦仁帶來警局的麽?”唐澤笑道,“我們剛審訊結束,他就來要人,很顯然就是陳嬌嬌回去向她打了小報告,隻是他沒說而已。他這個人呐,向來隱藏的很深,不過公私黑白卻分的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說,主編知道這件事,卻故意沒有批評我,而且還讓我留下來努力工作?”蘇文雅一怔。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凶手再說。我們根據周邊的監控線索,隻能追查到李彥消失的那條街道,之後就再沒有蹤跡了。他的家人朋友我們也都聯係過了,李彥沒有和他們取得過聯係。”唐澤朝蘇文雅伸出了手。

“我回去也努努力吧。我不確定那個能力真的好用。”蘇文雅在他的扶持下站起身來,低聲說道。

離開警局,蘇文雅返回單位打卡下班。

收拾東西時,她無意間聽到了同事們探討富虹集團董事長夫人住院的消息,一絲複雜的心緒在她的心底悄然而生。

出了報社大門,她並沒有走那條熟悉的路線,去等回家的公交,而是在附近的水果店裏選了一些水果,打了一輛車,前往滄海市人民醫院。

她在護士站前台打聽到了喬夫人所在的病房,費盡周折才從保鏢們的手底下被放進去。

蘇文雅把果籃放在床頭櫃上,病**的喬夫人麵容憔悴,她的手臂上連接著針管,正在輸液。

喬夫人聽到病房裏響起了與保鏢們步調不同的輕微腳步聲,緩緩把視線從窗外移回來。

她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麵孔,但是這張陌生的麵孔,又似乎在哪裏見過。

她對著蘇文雅眨了眨眼睛,打量著她,恍然想起見過她的地點,同時心裏的傷心事也被同時勾起。

喬夫人的長相很精致,屬於那種耐得住歲月的美人,想必年輕的時候也是受萬人追捧的絕代佳人。

但是此刻她的麵容蒼白,氣色很差,大概是和丈夫去世的事情有很大的關係。

“聽說您住院了,所以過來看看您。我是滄海日報的記者,我叫蘇文雅。”蘇文雅開門見山地自我介紹。

喬夫人的視線向床頭櫃的方向瞥了一眼,蘇文雅這才注意到,原來那裏還放著一張報紙。報紙正麵最大的版麵,刊登的正是那則淒婉動人的槍擊案新聞,那篇文章因為感情色彩濃重,而備受關注。

新聞下方的落款,寫著“記者:蘇文雅。”

“坐吧。”喬夫人的眼圈有些微紅,麵容看不出悲喜。

進入病房之前,蘇文雅聽醫護人員說,喬夫人是受刺激過度,所以身體和精神上都造成了一定的損傷。

“您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啊,剩下的事情,有關部門都在努力地處理。”蘇文雅安慰道。

眼前的這個風韻猶存的女人曾經擁有令人羨慕的美好容顏和同樣美好的婚姻,可是人到中年,偏偏遭受了這般打擊。仿佛命運之神對她落下的審判之劍,硬生生地在她平順美滿的人生路上劈出一條分水嶺。

“我很高興你能來看我。我看了你寫的文章。”喬夫人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很感謝你,以另一種方式幫我記住我和我丈夫那個美好的瞬間,也感謝你以筆代槍,呼籲眾人聲討凶手。”

“我隻是希望盡我所能地去做。”蘇文雅認真地說,“無論出身的高貴貧賤,每個人都應該是擁有幸福的個體,是那些無情的黑惡力量將人們的幸福打破,他們值得我們去筆誅口伐。”

喬夫人看著她,眼眶中有些許晶瑩的水澤溢出來,“我很感激。老喬的死,對我打擊很大,甚至讓我一度覺得生命就此失去了繼續走下去的意義。可是你們又給了我希望,讓我堅信,正義會還我一個公理。”

“會的,我們會的。”蘇文雅猛點頭。

喬夫人伸出手,將蘇文雅的手拉住。

蘇文雅覺得這個女人現在的內心很脆弱,很需要溫暖,便沒有在意,任由她牽著自己。

喬夫人把另一隻手伸到了枕頭下方,從那裏抽出來一張未開啟的信封,遞到蘇文雅手裏。

“這是那天我們兩個準備出發去餐廳前,老喬收到的信。他一直偷偷看這個信封,神色惶惶不安。我猜,這裏麵似乎能找到一些關於他遇害事件的線索。這東西,就交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