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你們是誰?”
陸敘聽著自己的聲音,覺得它很虛弱,輕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不隻是聲音,連她本人也覺得四肢乏力。
那些人並不說話,相互看了一眼後,其中一人轉身離開,漸漸消失在黑暗處,沒一會又拿著塊白毛巾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要捂上陸敘的臉。
陸敘算看出來了,不管這些人是誰,他們對自己都是沒有半分善意的。陸敘故作鎮定躺在原處,見那白毛巾離自己越來越近,突然出手擒住那人的手腕,向前一拉,順勢從他手裏奪過那把泛著寒光的手術刀,然後翻身下床,她從後勒住那人的脖頸,看著對麵其餘三個人。
“讓開。”
“你不可能活著離開。”
有一個人終於開口了,聲音沉著冷靜。
陸敘懶得跟他們廢話:“讓開。”
那些人仍然無動於衷。
陸敘似是惋惜的咂了咂舌:“好好跟你們說話的時候不聽。”
話音一落,她抬手猛擊站在最前的那人的麵門,而後捋過他的肘臂向上,繼而扭住其膀臂,後腳向前鎖步,定於那人雙腿中間,而後俯身抓住那人小腿,順勢向上提帶,最後將那人狠狠摜在地上。一聲悶響過後,灰塵四起,醫生痛苦的在地上打著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剩下三人見情形不對,其中一人忙從口袋裏掏出對講機準備呼救。
陸敘自然不能給他們請求支援的機會,她緩緩舉起手裏的手術刀,瞄準那人拿著對講機的手,用力一擲,那醫生聞聲倒地,抓著手呼痛,對講機和手術刀齊齊掉在了地上。
自打生了病,陸敘已經很久沒跟人動過手了,今天趕巧碰上這幾個不要命的,陸敘覺得他們來得很及時。
在洪拳的徒手套路中,陸敘最擅虎形拳,她知道現在跑是跑不了了,也就準備放手一搏。
陸敘迅速調整狀態,沉肩墜肘,含胸拔背,擺好起勢後,靈巧躍上剛才她躺過的那張床,落地後就地滾了一圈,然後以節發勁、以氣催力,抬腳一踢,狠擊在左邊站著的那人的腹部,不等起身,又見另一人似乎轉身要逃跑,忙伸腿一絆,那人如願倒地,陸敘起身,順手從地上撿起手術刀,對著那人就是一通紮,刀刀紮在無關緊要的部位,且入肉三分即止,並不會鬧出人命。
除了陸敘,現在屋裏隻剩下一個人,那人知道今天自己似乎是倒了血黴,碰上了個人物,忙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聲音抖得厲害。
“別殺我,我也是他們請來的。”
“這是哪?你們是幹什麽的?我怎麽到這來的?”陸敘居高臨下看著他。
在恐懼之下,醫生滿臉都是汗水,他拚命咽了幾口唾沫:“這裏,這裏是一個窩點,是專門用做活體器官交易的,器官都是從這摘除運走的,我們……我是他們請來的大夫,其餘什麽都不知道,你別殺我。”
“非法販賣器官?”這事以前陸敘隻在電視上看過,沒想到還真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被血染紅的位置:“你們剛才是要割我的肝?”
陸敘覺得他們的行為很惡劣,和背後下黑手被人抓個正形之後,問“你要臉不?”那種程度販賣器官的性質是不同的。
醫生猶豫了半天,還是點點頭,又或者是嚇得直哆嗦,陸敘絲毫不懷疑,照這麽個抖法,他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把你衣服脫了,扔過來。”陸敘克製住自己想一把捏死他的衝動,命令道。
醫生忙把衣服脫下來,小心翼翼的扔到陸敘手上,又很是自覺的拿出了一個口罩,也跟著扔了過去。
“他們都在外麵守著,你……你出不去的。”醫生覺得自己很絕望。
陸敘一腳踹在醫生的肩頭:“我出不去你也別想活,你們不也想讓我死麽?”她穿好白大褂,又戴上口罩:“想辦法讓我出去。”
之前那幾個醫生早就暈了過去,陸敘不說話的時候,屋裏隻剩對麵人驚懼的喘息聲,他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我那口袋裏有這屋的鑰匙,出了口是一條長廊,他們就在右手邊那個房間。”
“大門在哪?”陸敘翻出身上的鑰匙,不耐煩道:“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別一個字一個字蹦。”
醫生哆哆嗦嗦,汗水流到眼睛裏也不敢擦:“我們來的時候也是被蒙上眼睛的,我真的不知道。”
陸敘見這人一副慫樣,也不想再跟他廢話,警告他:“我走之後,你給我把門鎖上,不要讓他們發現,知道了麽?”
醫生猛點頭,就算她不說,自己到時候也會把門鎖上,萬一她出去之後遇到了什麽危險,又跑回來拿他撒氣,那自己就必死無疑了。
陸敘揣著對講機,又拿了幾把手術刀,準備妥當之後,緩緩朝門口走了過去。
大門是鐵的,本來是朱紅色的漆,因為時間久遠,現在顏色已經掉的露出了底色。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陸敘本來以為會光芒萬丈,那種光會刺瞎了她的眼,卻不料眼前同樣漆黑,一條狹窄的走廊通向更深處的黑暗,在黑暗的那邊,絕望的嚎叫聲更加刺耳。右邊房間的門大敞四開,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難聞氣味從屋裏飄出,那屋裏的七八個人似乎正在打牌,聽見響聲朝陸敘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出來幹嘛?手術做完了?人死了沒?”那人說完,摔了一把牌在桌麵上:“四個二!”
陸敘想掀了他們的牌桌,但是為了明天美好的生活,她忍住了。她告訴自己,她今天如果能從這四處都是醫療垃圾和不明**的地方跑出去,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千刀萬剮了這些雜碎。
“出來上廁所。”陸敘壓低了聲音,說完抬腳就走。
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屋裏瞬間就安靜了下來,陸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等會。”
那人開口叫她,陸敘不敢回頭,加快腳下步子,到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身後腳步聲雜亂,一幫人扔了手裏的牌從屋裏追了出來。
擺在陸敘眼前的隻有一條九曲回腸的長廊,她捂著上腹處在黑暗裏快速奔跑,雖然這傷口不疼,但總不能讓它一直流著血不是。
走廊的盡頭有條岔路口,陸敘轉頭看見那幫人的身影被黑暗遮住,又時不時暴漏在從牆壁上方透進來的光線中。她一咬牙,直接拐進了左邊的路口。
走廊的兩邊有許多門,間距平均,應該是一間間不知道用來幹什麽的屋子,這些屋子房門緊鎖,陸敘感覺血液正急速從刀口處流失,眼前也是一陣接一陣的恍惚,她邊跑邊推這些門,在幾近暈倒的時候,終於推開了其中一道。
這屋子看樣子是個浴室,四麵牆壁上的瓷磚已經掉落不少,露出受潮後長了毛的牆體,一隻血跡和鏽跡交替的浴缸靜靜臥在窗底,上麵半吊著一扇發黃的浴簾。陸敘手腳並用爬進了屋裏,然後發現門鎖是壞的,她飛快環顧屋內,最後選擇躲在了門後。
浴室沒有燈,隻在高處有一扇與牆體快混為一體的窗戶,玻璃已經髒得密不透光,屋裏一片漆黑。陸敘坐在一片寂靜中,捂著刀口,盡量蜷縮起身體,屏氣聽著周圍的動靜,一時間隻覺得滿屋子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走廊上的腳步聲不急不緩,由遠及近,那些人似乎也在一扇扇的推著門,一聲聲的“吱呀”聲響刺激著陸敘的耳膜。漸漸的,推門的聲音停了下來,一切聲音在浴室前戛然而止,緊接著,陸敘聽見浴室的門緩緩被人推開,老舊門板發出的悠然聲響在這黑暗裏格外刺耳。
門被完全打開,一道影子投在地上,有人輕輕地走了進來,皮鞋不急不緩得敲打著地麵,發出清脆響聲,那一下下,好像踩在了陸敘的心頭。
那人緩步在屋裏轉了一圈,沒一會又走了出去,並隨手將門關上,被門遮得嚴實的陸敘覺得自己已經快崩潰了。
“這邊沒有啊。”
那夥人在走廊上會齊,疑惑的聲音就響在浴室門外。陸敘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緊緊揪著衣服。
“你好好找了麽?”
“找了,真沒有,再去那邊看看吧。”
一個腳步聲帶頭朝遠處走,漸漸的,那一串腳步聲都向遠處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