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越來越像老太太

接著，瘦螃蟹用他那飽含著天津狗不理包子的家鄉口音，學著麗君姐姐的柔美聲線，把腳後跟都能膩出一片雞皮疙瘩的，為大家傾情演唱甜蜜蜜了您恁。

一群極度重犯們在草場上又唱又跳，他們為倒黴孩子龍三江的罪有應得盡情歡呼深刻慶祝。

007偷偷的脫離開群眾，遠遠的找到一個角落，他用特有的節奏拍了幾聲掌，一會，“滴”的一聲，在草叢的隱秘處形成了一塊不大的氮光幕，畫麵中是一臉高傲冷漠的典獄長。

007立刻一個敬禮：“sir!”

典獄長高傲的撇了撇嘴。

007：“sir，我覺得今天有點異常。”

典獄長：“說。”

007：“今天基地裏連續播放了兩首異常的曲子，那兩首曲子好像……都跟龍三江有關。他們都猜測說是今天基地處決了龍三江。但我覺得，好像沒那麽簡單。別再是……那小子又要耍什麽花樣？”

典獄長不屑的：“你是說這兩首曲子嗎？”

典獄長微微扭了扭頭，示意007仔細聽。007聽到，在氮光幕的背景聲音中，隱隱傳來《春天的芭蕾》那異樣婉轉華麗的花腔女高音。007的表情有點蒙圈。

典獄長在不屑的微笑中又加了點不屑的成分：“保持你的監視。”剛說完，氮光幕就消失了。

007被涼在了當地。看剛才典獄長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神情，007覺得顯然是自己有點敏感過度了。同時他也感覺到了，自從那次龍三江越獄後，自己就像一隻破拖鞋一樣，被典獄長越來越嫌棄了。

007看著遠處正在狂歡中的編號重犯們，忽然有一種蒼涼感，悲從心起的歎了一句：“為什麽每個偉大的特工，都必定有一個彷徨的人生……”

在007感歎自己像一隻棄履的時候，典獄長正在閉目欣賞著那曲《春天的芭蕾》。這已經是今天第8.25次聽這首美妙的花腔女高音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的心情特別的好。

事實上，這兩天典獄長的心情都不錯。尤其是沒事就調出龍三江那晚被TMD教授嚇慘了的監控回放。他能清楚的聽到，黑暗中龍三江在極度驚恐絕望中喊著自己的名字。他本來想單獨見見龍三江，然後再拿這段糗到慘絕人寰地步的監控回放，來跟龍三江一起研討分享一下他當時的心情。

但他還是忍住了。典域長覺得，那樣做有點太小家子氣了。有點不符合他典域長高貴的品格氣質。就算要公開這段監控回放，也要等到更合適的大庭廣眾的機會。他要當著更多人的麵，一片片的撕光龍三江的那點可憐的自尊。想著想著，不自覺的，典域長就露出了燦爛的獠牙。

龍三江最後晚餐前的最後一晚睡的相當不錯，就隻是早晨的時候又在噩夢中驚醒。噩夢醒來後依然記不起夢到了什麽。

TMD教授正在把輸送來的早餐擺放在工作台上，那樣子就像是一位親爺爺在給睡懶覺的親孫子準備早餐。發覺被噩夢驚醒的龍三江有點不對，TMD教授關心的走過來問龍三江怎麽了。

龍三江支吾了幾句搪塞了過去。邊吃早飯邊思索這個怪異的噩夢。他記得上一次做這個無意識的噩夢是在五星級旅店。當時他隻是稍稍懷疑自己是不是跟其他重犯一樣，因為試驗的副作用而做了噩夢。事後就沒太在意。

現在又做了同樣一個噩夢，不得不讓龍三江有點莫名的緊張。吃完早餐，龍三江開始進入自我催眠狀態，他給自己意識下了一個指令，搜索有關那個噩夢的起因。

搜索的結果很讓他意外，居然在自我催眠狀態下驚恐的醒來，就好像剛剛做了一個噩夢。連續幾次都是這樣。

連強大的基因搜索都找不到噩夢的起因，那隻能歸咎到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龍三江現在的意識質量還無法解讀這個噩夢起因。另一種可能，也是比較可以理解的可能，噩夢就隻是試驗帶來的副作用，因為粒子波振感的緣故，不存在人為的刻意催眠。

所以，他每次在自我催眠中搜索噩夢的起因，結果卻在噩夢中醒來。也許基因搜索在告訴他，這個噩夢的起因就隻是這個噩夢而已。

龍三江還是有點不放心，就在催眠中給自己又下了一個指令，清除這個噩夢。果然這次在催眠中出來，沒有再出現那個噩夢。龍三江心頭的一塊石頭這才慢慢的落下來。

距離最後的晚餐，還剩20分鍾。龍三江花了10多分鍾糾結了一下越獄後的日子該怎樣過。事實上自打決定再次越獄開始，他就無數次的開始糾結了。糾結的都快得抑鬱症了。的確，對於催眠功力已經蝶變升華成基因行者的自己，龍三江的確很糾結到底該怎樣變著法的顛覆生活。

還剩下10分鍾的時候，龍三江要做最後一件事情了，哄TMD教授睡覺。除了沒辦法下催眠指令的蘇醒以外，整座深域基地的公務人員幾乎都被基因催眠了。編號重犯們是有權利保持清醒的，這個神聖的權利是龍三江賦予他們的。因為在最後這麽偉大的值得紀念的時刻，絕不能沒有觀眾。

龍三江開始哄TMD教授睡覺了。可今天的TMD教授有點奇怪，盡管龍三江連“噓噓”帶催眠指令的，教授就是不太想睡。像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太似的，一會說晚飯要來了，龍龍你想吃點什麽？一會說這幾天龍龍睡覺也沒個床，怕會著涼。一會又說晚飯要來了，龍龍你想吃點什麽？

看著越獄時間一點點的臨近，龍三江都有點惱火了，加大了催眠力度。TMD教授這才在他的靠背椅上坐下來，眼皮沉重，漸漸的閉上了眼睛。

龍三江看了看時間，距離最後的晚餐還剩不到2分鍾了，終於把TMD老教授哄睡著了，剛剛出了口長氣。TMD教授又把眼皮睜開了，像個睡眼惺忪的遲暮老者，模糊著對龍三江說：“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龍三江奇怪，TMD教授有什麽事瞞著他嗎？低頭把耳朵湊近教授的嘴邊去聽，TMD教授嘴裏囫圇著，樣子恍惚的給人一種感覺，就像是在叮囑著一位即將遠行的親人：“以後……晚上睡覺……別涼著……”。

說著說著，TMD教授終於沉睡過去了。龍三江深深的看著TMD教授那張完美結合了矛盾衝突的大叔版愛因斯坦的臉，他笑了：“大叔，你怎麽越來越像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