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密室
說到這個問題，鐵頭不說話了，皺著眉頭好像是在想，用什麽語言和什麽方式來怎麽表述這個事情一樣。
林友發又望向猴子，期望得到答案，猴子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又看向拉瑞，拉瑞一攤手，做了個怪相，也沒說話。
“你們這都怎麽了？你們的武器是偷的？搶的？這很好呀，這是戰爭時期，從敵人手裏奪取一切所需的東西都是理所當然，而且無比榮耀的事情，又不是和平時期打砸商店，搶劫民宅，你們支支吾吾的做什麽？”林友發感覺很奇怪，一個這麽簡單的問題怎麽會讓場麵顯得如此匪夷所思，他有點沉不住氣了。
終於，雷子小心翼翼地說話了：“林長官，我這話不一定恰當哈，但有可能，我是說有可能哈，這裏……”
“這裏什麽，接著說呀！”林友發有些不耐煩了。
“這裏……這裏……這裏鬧鬼啊……”雷子一邊壓低聲音，一邊還偷偷瞟了一眼旁邊什麽地方。
“哎哎哎，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擾亂軍心啊，鬧什麽鬼。”大鄭甕聲甕氣地警告雷子。
“你讓他繼續說下去。”林友發製止了大鄭，他覺得很奇怪，雖然他壓根不相信有什麽鬧鬼這些說法，但他覺得肯定事出蹊蹺。
“你隻管按照事實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得遺漏，更不得加油添醋，是不是鬧鬼我自然會做出判斷。”林友發對雷子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咳……咳……”雷子看看大鄭，又看看眾人，清了清嗓子，又接著說下去，“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個，隻是看法不一，我就把我們遇到的事情給林長官你照實說就是了，你自己判斷是怎麽回事啊。”
通過雷子的描述，原來前天晚上上岸後，的確沒有發現任何武器，隻找到一些吃的和衣服、被褥等，並選定了現在所在的這個比較結實和完好的二樓房間作為臨時住所，這個地方本來就有一些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另外，這個大房間裏麵套了一個小房間，就是那邊的那個鐵門位置，不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也許是個儲藏室或軍械庫，鐵門很厚實，安裝著旋轉式氣壓把手，裏麵的地板、四壁和天花板都是混凝土澆築的，可謂嚴絲合縫，甚至整個房間感覺就像是個超大號的保險箱，不知到底是什麽用途。但看了一下，裏麵卻是空空的，什麽也沒有。
頭一晚大家累壞了，把一樓的門窗堵好，又把通往二樓的樓梯上設了些障礙，並沒有安排人值夜，就在這裏一覺睡到大天亮。還好，什麽都沒發生，一切都平安無事。
但在昨天晚上卻發生了一件怪事。
昨天傍晚，大家吃過點餅幹、罐頭之後，又商量了一些事情，然後就準備休息。考慮到安全問題，加上沒有前一天這麽累了，於是還是考慮安排人輪流值夜。
考慮到對拉瑞還不是太了解，以及第二天計劃了由嘎子和猴子渡海去找林友發，就沒有安排他們三人。而是首先由大鄭值前半夜，然後淩晨時由鐵頭替換，最後再由雷子值到天亮。
前麵都沒啥好說的，大鄭守了幾個小時叫醒了鐵頭輪換，鐵頭捱了一陣又叫醒了雷子替他。
雷子睡眼朦朧地坐起來，點了支煙就開始值夜，抽著抽著突然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總覺得周圍有點陰森森的，事實上，周圍睡著好幾個大活人呢，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就有這種感覺。
為了壓製住心裏的不安，雷子抽完一支煙馬上又接上了一支，第二支還沒抽上兩口呢，突然聽到那個帶鐵門的房間裏麵傳出來奇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有點像電流聲，又有點像有蜜蜂在裏麵飛一樣，嗡嗡的，但聲音不大，估計睡著的人都沒聽見。
這個時候，雷子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他記得大家之前檢查過那個房間，裏麵完全是個混凝土澆築的一個密室，而且空空如也，沒有任何陳設，也沒有任何窗口或通氣孔，所以他們也沒法判斷是個什麽用途，反正後來就把它關上了事。
他疑惑地站了起來，想靠近了再仔細聽一下，結果剛走到門前，就聽到裏麵連續發出哐當、哐當的好幾聲巨響，不僅把他嚇了一跳，連睡著的人一下都驚醒了過來。
大家忙問怎麽回事，雷子說不知道呀，聽到裏麵有聲音，難道這裏麵有什麽東西嗎？
大夥這下沒法睡了，起身準備去查看一下。由於發電機房也被破壞了，這裏晚上並沒有燈光，還好大家之前在倉庫找到幾支壓電式手電筒和蠟燭，還做了幾隻火把，晚上照明還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眾人小心翼翼地打開那扇帶旋轉把手的鐵門，探著頭把光亮往裏一照，不由得大吃一驚。
隻見這個麵積不大的房間的地麵上，赫然出現了一堆武器，數量不少，型號也挺多，而且不光有長槍短槍，還有彈藥箱。
看得眾人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明明是一間封閉得徹徹底底的密室呀，大家就睡在外麵，這些東西是怎麽冒出來的呢。
“等一下，等一下……”聽到這裏，林友發打斷了雷子的講述，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接著說，“你們確定那房間沒有暗道，或是天窗、夾層、隔間什麽的？”
“嗐，林長官，我是幹工兵的，我對材料、結構這些應該還算了解吧，這個你放心。還有猴子那個幹偵察的毒眼睛，還有拉瑞這個搞情報的，都是些細致人，大家連夜就檢查了一番，第二天閑著沒事又從裏到外檢查了好幾遍，連一樓的天花板和樓外的牆麵都沒放過。”雷子對此是信誓旦旦。
“最後一次關上這個鐵門是什麽時候？或者我換一種問法，最後一次確認裏麵是空的是什麽時候？最好當時能有兩人以上在場。”林友發又問。
“這一點應該很明確吧，發生這事算是今天淩晨的話，那麽最後一次關門就算是昨天的傍晚吧，當時拉瑞、大鄭、鐵頭去倉庫拿吃的，我和嘎子、猴子在這裏，我們準備把一些多餘的床和櫃子放進去，就打開了鐵門，但後來發現門不夠大抬不進去，就放棄了，隨手把那些東西堆放在了旁邊，然後就關上了鐵門。隨後，他們拿了吃的回來，大家吃完就一直在這裏，沒有離開過。”雷子說。
“關門的時候裏麵肯定是空的，這點我可以證明。”嘎子也說道。
“那麽……”林友發好像不知道該怎麽表述一樣，有一點猶豫，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大家睡著之前這裏麵肯定是空的，而經過大鄭、鐵頭、雷子三人輪流值夜後，裏麵就出現了東西？”
“咦，林長官，這是什麽意思嘛？”雷子有點疑惑。
“意思是我們三個都有可能在其他人睡著後放東西進去！”大鄭有點忿忿然。
這時，鐵頭也說話了：“那我可不可以懷疑之前我們去拿吃的時候，他們三人串通一氣放進去了東西？”
一聽這話，嘎子不樂意了：“你別隨便冤枉人啊，我們為啥要這樣做，再說之前的搜索中根本就沒有發現武器，我們從哪裏弄來的？”
“哎喲，那我才叫一個冤啊，這不成了不管哪種情況都有我雷子的份了嗎？”雷子苦著一張臉。
“嘿嘿，有意思，這麽看來不管哪種情況，好像隻有我是置身事外的。”拉瑞在一邊倒是滿不在乎。
一直沒說話的猴子開口了：“你們不要吵嘛，林長官說的隻是一種推測，隻是說不排除這種可能，並沒說就是誰誰誰幹的。而且這裏麵還有很多疑點，比如說之前的嗡嗡聲，後來那幾聲哐當聲，這些都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出現的那些武器……”
“怎麽，那些武器有什麽問題？”林友發問。
“來，林長官，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猴子起身走向鐵門。
眾人也都站了起來，一起來到鐵門前，猴子旋轉著把手打開了鐵門。林友發走進去一看，地上還堆積著不少武器和一些武器零件，但仔細一看卻驚呆了。
這些槍械很多看上去都不太正常，有的側向彎成了近九十度，有的感覺像扭成了麻花，有的感覺就像是橡皮泥做的被捏變了形，還有的則像是被高溫熔化掉了一部分的樣子。反正看上去很是詭異。
他蹲下身子仔細看了一下，確認沒有看錯，而且感覺能把結實的槍械弄成這樣，他的確想不出是什麽力量能辦到。
他又抬頭四處打量了一下，這的確是一間標準的密室，一點縫隙和附屬設施都沒有，感覺裝上水都不會漏。
“除了手槍、手榴彈和各種子彈之外，凡是體積大一點的長槍沒有一支是正常可用的，外麵你看到的那幾支都是我們從相對好一點的上麵卸取零件重新拚湊成的。”猴子站在旁邊說道。
這一切，的確超出了一般人的思維模式和認知範疇，其詭異程度也超出了林友發最初的想象。難怪嘎子會說有古怪，其他人支支吾吾不發表意見，而雷子則直接就說是鬧鬼。
追問之下，非但沒把事情搞清楚，反倒讓林友發感覺更加疑惑了：“難道這裏真的有鬼？或者是我們中間有內鬼？不可能！絕不可能！這些弟兄都是長久相處過來的，知根知底。拉瑞在關鍵時候也冒著風險忙了自己大忙。再說這內鬼做這些圖什麽？不害咱們還送來了武器，要送也不必費事送來那些奇形怪狀的槍支，況且那些奇形怪狀的槍支感覺的確不像是人力所能輕易弄成的。”
想到這裏，林友發覺得應該暫時拋開這件事情發生的詭異過程，說點實實在在的：“那我們現在有多少可用的武器？”
“我檢查過了，原本就完好的武器有2支德國魯格手槍、一箱共24顆的九七式地瓜手榴彈、手槍子彈60發、步/機槍子彈約700發。然後剛才我說了，長武器都是些有問題的，我和大鄭總共拆卸零件拚湊出了3支三八大蓋步槍、2支九九式步槍、1支九七式狙擊步槍、2挺大正十一年式，哦，就是我們說的歪把子輕機槍。”猴子回答。
“魯格手槍？怎麽一堆日式武器裏麵又出現了兩支德國手槍，就是猴子和嘎子腰上別的那兩支嗎？我開始乍一看還錯看成了南部式手槍呢。”
“對，就是那兩支，樣子是有點像，性能可比鬼子的王八盒子好太多了。還好，冒出來的手槍子彈全部都是對應9毫米魯格手槍口徑的。”
聽到猴子又用到“冒出來”這個詞匯，林友發又急忙把話岔開了，馬上點點頭說道：“很好，現在我們暫時吃穿不愁，武器也有了，大家談談看法，下一步準備怎麽辦？”
見一時沒有人說話，林友發又引導了一下：“或者我們先一起分析一下現在的狀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你們覺得怎麽樣？要不我先來說兩句。”
“首先，來的過程都已經很清楚了。然後，我再提一下這個地方的名稱，你們恐怕還不知道，目前從日記上了解到的是叫哈伊艾伊群島，但我的確以前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拉瑞，你曾經聽說過嗎？”
“從來沒有。”拉瑞想了想，很肯定地搖搖頭。
“嗯，我猜也是。不過這個不是太重要，也許是個不太知名的群島，那名字的問題就這樣了，反正就權當是個代號。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地理位置，這個規模不太大的群島，應該是在所羅門群島的東南麵。這個可以從兩點來作出判斷，一是日記中提到的，二是從我們那天的飛行方向推算出。”
“嗯。”這次大夥都點點頭。
“但這個實際上又有些問題了。”看著大家點頭，林友發的話鋒卻又發生了一下轉變。
“方位本身可能是沒有問題，但距離卻有問題。”林友發看了看大家，接著說了下去：“我們那架九七式飛機起飛的時候，油量表刻度隻有大約三分之一的樣子，大概續航能力也就六七百公裏的樣子，這也符合日軍當時原本的偵察用途，但臘包爾到這裏的實際距離呢？誰能告訴我？”
“至少在一千三百至一千五百公裏以上吧，因為臘包爾距所羅門群島西北端就不少於三百公裏，而所羅門群島本身又綿延了一千多公裏，這裏還在所羅門群島的東南方……”拉瑞這個情報官倒是很稱職。
“嗯，沒錯。但這不是很奇怪嗎，按理說，即便我們沒有迷失航向，選擇完全正確的方向，選擇最近的直線距離，也根本不可能飛到這麽遠的地方，這是一個完全不可能達到的航程。”
“還有，在穿越那片雷雨雲的時候大家有沒有什麽奇怪的感覺，或者看到什麽奇怪的場景？”林友發突然想起了當時在雲中的詭異景象。
“嗯，這個嘛，倒是也注意到了，後來我們私下聊天的時候還提到過這個，當時感覺是有點不太對勁，但我們都不是飛行員，以前也沒坐過飛機，更沒遇到過進雷雨雲這些情況，大家以為是正常的。”鐵頭代表大家回答道。
“連我也不知道那種情況正不正常，我以前倒是經常坐飛機，但夜航我很少看窗外，而且運輸機駕駛員絕對會主動避開雷雨雲的。”拉瑞也不確定。
但林友發心裏卻很肯定，他想了一下說：“如果非要解釋我們如何達到這段不可能的航程，我隻能認為當時的那幾分鍾雲中經曆肯定有蹊蹺，這也正好解釋了我穿出雲層後為什麽看不到任何島嶼了。”
“蹊蹺？你的意思是……”大家麵麵相覷。
“意思就是，我們在那裏直接跨越了某一段空間，或者說我們在那裏丟失了某一段時間。”林友發的聲音並不大，卻讓在場的人感覺到震撼。
看著麵前這些目瞪口呆的麵孔，林友發知道，除了拉瑞之外，也許其他人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話。但此時他更關心的是，作為一段已經不爭的事實，這到底是自然現象，還是人為控製，到底是偶然的遭遇，還是必然的宿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室內沒有燈光，隻有從窗外投進來的餘暉，拉長著室內的陳設和眾人的影子，配合著死一般的寂靜，再加上剛才的故事和推測，讓整個場景顯得有些陰森和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