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複活的隊伍

要說這邊也發生點什麽情況,倒也不至於讓眾人如此吃驚,因為他們剛剛看到對岸發生的事,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如果說此時,剛才躺著公路上的那十幾具屍體都站立起來,麵目猙獰、手舞足蹈地撲向他們,雖然有點驚駭但也還不算太意外,更不至於讓他們目瞪口呆,可此時看到的情況比這更讓人心中戰栗。

因為,那十幾具屍體居然不見了!隻剩下滿地的彈殼在提醒著他們,最初看到的現場並不是幻覺。

“猴子,你最先真的確定這些人都死了嗎?你當初應該看得最仔細。”雷子問。

“我是看得稍微仔細點,不過這個大家可都看見了吧,就那些模樣你說他們是活的才有個怪呢。”猴子顯得很不耐煩。

“你們別老盯著猴子問,這個我還可以作證呢,趁你們剛才在那搗鼓那些機關的時候,我還過來搜索了一番,想多多少少弄點子彈什麽的。”大鄭也說。

“那你當時看到是怎麽個情況?”林友發問道。

“還是那兩個字——慘烈。斷手斷腳、開腸破肚,看著惡心巴拉的,子彈也沒弄到。槍裏有沒有我就沒空逐一檢查了,反正身上的彈藥盒是空空如也。”

“對了,槍呢?連槍也不見了?”鐵頭說。

“豈止槍不見了,你看這裏除了彈殼,啥都沒有了,是詐屍還是收屍?如果是收屍,這他媽的活兒還幹得挺專業,啥零件都沒拉下。”大鄭回到。

收屍?不可能。真要是有鬼子那邊的人來給他們收屍,還不如直接給特戰隊背後來上一擊。

詐屍?想起剛才看到對岸的那一幕,如果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趁剛才從背後向他們發難……想到這裏,林友發直感到後怕。

還好,這些事情並沒有發生。可現在這些東西現在到哪兒去了呢?它們準備幹些什麽呢?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呢?這些問題卻仍然存在,而且都是不得不認真掂量的事情。

現在的狀況就好比家裏溜進了一條毒蛇,如果它在明處跟你對峙,至少還可以想辦法對付它,但它轉眼間卻不知躲進哪個角落不見了蹤影,如果不能明確找到這條毒蛇的蹤跡,那可以肯定這家人晚上是沒法睡上安穩覺了。

“隊長,現在怎麽辦?”

“要不要在附近搜一搜?”

“或者我們幹脆紮下營來,以不變應萬變,待會多派幾個守夜的就是。”

眾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急切地向林友發詢問或建議。

按照林友發的原定計劃是阻擊完這波日軍後,便暫時形成隔岸對峙局麵。可以先進入叢林就地宿營,同時派人隨時監視對岸日軍的動向,然後天亮後再考慮下一步的行動。

但現在,他在沒明確搞清楚這些東西的蹤跡之前,怎麽能安心在此宿營?如果在後半夜突然遇襲,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搜索,以他們現有的人力來說,範圍不可能放得太大,周邊象征性地搜一下意義也不大,況且叢林中的視線狹窄,搜索過程中如果近距離遭遇這些東西將非常危險。

想到這裏,他搖了搖頭說:“不,我覺得我們不能在此久留,我雖然不清楚剛才這些東西為什麽沒有襲擊我們,但危險始終存在。很明顯,它們要麽進入了旁邊的叢林,要麽是沿公路往回走了。”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拉瑞,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見拉瑞也在點頭,便又接著說道:“相比進入叢林而言,我們現在順公路行進更加保險。我們繼續前進存在兩種可能,要麽是在遠離它們,要麽是追上它們。如果是第二種,公路上至少視線更開闊,也便於我們提前發現對方。”

大家聽了覺得有道理,而且的確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於是便決定冒雨繼續前進。還是老規矩,猴子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探路。

接下來的這段路彎道越來越多,而且地勢逐漸有向下行的趨勢。走了一會兒之後,前方的猴子在一個彎道處停了下來,並迅速蹲下了身子作出了有情況的手勢,大家小心翼翼地接近上去,來到他身旁。

還沒來得及問話,就隱約聽見前方道路上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抬眼望去,隻見前方道路上居然出現了一支日軍隊伍,正排著整齊的雙列縱隊,由旁邊一名指揮官帶領,正不急不緩又略顯僵硬的行進著,肩上還都扛著帶著明晃晃刺刀的三八大蓋步槍。

“你判斷是剛才失蹤的那些人麽?”林友發問猴子。

“人數上好像差不多吧,但看不太清楚,這個真不好說。”猴子也拿不準。

“可我看他們好手好腳的呀,雖然走著的姿勢有點別扭,但大體看著好像也沒差什麽零件。”大鄭也湊過來說到。

“嘿,你們看,前方這是一段盤山路,有幾個掉頭彎。我看他們走得不快,咱們抄近路下去觀察一下吧。”嘎子倒是給出了一個主意。

林友發想了想:“行,就這麽辦。但我先給你們說好啊,如果是普通的日軍隊伍,咱們就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但如果是剛才那些玩意兒,那誰都不準隨意開槍,現在我們最好不要招惹它們。”

“好,那你們都跟著我的軌跡走,小心別踩滑了,動靜小一點,特別是大鄭和鐵頭你兩個,別毛手毛腳的。”有著豐富叢林戰經驗的猴子說完,自顧自地往公路旁的叢林鑽了進去。

“切,這個猴子,我又咋地了,他還真把自己當悟空了……”被當場點了名的大鄭臉上掛不住,對著同樣被點了名的鐵頭解嘲到。

“行了行了,你都把他比成悟空了,那你成啥了……”雷子終於逮到機會也涮了大鄭一把,但說完就急忙跟著隊伍鑽進了叢林。

“嘿……你這個擺弄地瓜的……”大鄭想了想,剛悟出點什麽,見大家都鑽進了叢林,趕忙也跟了進去。

茂密的叢林中,眾人緊跟著猴子的足跡,沿著陡峭的斜坡小心地往下行進,越靠近下麵的公路就越怕弄出動靜。但又必須保證一定的速度,好盡量借助第一個掉頭彎就包抄到那支隊伍的前麵,否則就必須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再橫跨一次公路。

還好,這條公路是為了保證通行汽車用的,所以坡度設計相對比較平緩,換句話說也就是彎道的回旋半徑比較大,距離比較長。所以經過一番努力,大家順利地利用第一個彎道便搶先到了那支隊伍的前麵,來到了下麵的公路邊。

為了保險起見,大家還是簡單地選擇了一下位置,作好了可能的迎戰準備。眾人剛在草叢中埋伏好,便聽到了公路上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剛才那支隊伍出現在了視野中。

大家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嚴密地注視著那支由遠而近的奇怪隊伍,漸漸的,那支隊伍越走越近。

借助閃電的映照,已經可以看清很多細節了,而這卻使得這隻本就奇怪的隊伍看上去顯得更加瘮人。

這些人雖然也是隊列齊整,步伐一致。但從那發綠的臉色、僵硬的步態來看,明顯不像是些正常的活人。而且逐漸看清的細節也印證了這些士兵正是剛才失蹤的那些屍體,也解釋了這些曾經斷手斷腳的殘缺屍體怎麽會又恢複成能夠行走的士兵。

透過他們身上那已經破破爛爛的製服,隻見那些曾經的斷肢和身體之間,已經連接在了一起。連接的部位被一些不知是從斷肢還是從身體裏麵生長出的暗紅色線蟲一樣的組織所覆蓋,這些線蟲一樣的東西密密麻麻的絞裹在一起,看著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那些曾經開膛破肚的位置,可能曾經外流的器官也被塞了回去,傷口處看起也是被這些“線蟲”組織密密麻麻的覆蓋著,而且不知是否血已流幹的緣故,身上很多裂開的傷口都像一張張嘴一樣向外翻著,被雨水泡的白白的,但並沒有往外滲血。

當這支隊伍漸漸越來越近,直至從他們身前的公路慢慢經過的時候,林友發不知其他人的感受如何,但他明顯感覺到身邊的嘎子不知是冷還是害怕,而略微有點哆嗦,他則感到了一點惡心和頭皮發麻。

還好,至少大家都嚴格遵守了之前的約定,沒有人開火,也沒有人暴露,直到整支隊伍慢慢地經過麵前,繼續往前方走去。

看著慢慢走遠的這支奇怪的隊伍,大家終於舒了口氣,把心放回了肚裏。

但就在這時,一個意外又發生了。隻聽得“阿嚏”一聲,不知是誰可能是有點著涼,居然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大家扭頭一看,馬上就看到了猴子憤怒的眼神和大鄭一副無辜的表情。這時大家也顧不得埋怨大鄭,趕緊又轉頭去觀察前方的隊伍。這時,大家發現前方的隊伍居然一齊停下了腳步。

壞了!可能真的被聽見了,林友發心想。

果然,整支隊伍都停了下來,但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呆站在原地沒動,隻有那個隊列外的指揮官轉過頭來張望。

隻見“他”轉頭的姿勢很奇怪,身子基本沒動,而頭部像是安裝在一個轉盤底座上一樣,左一下右一下地轉動觀察,每次都比較緩慢,而轉動的角度也非常人所能達到,基本上已經轉到了正後方,轉到頭後還要停留好一會,顯得無比的詭異。

眾人驚恐地看著“他”做著這一係列動作,發現他的眼神也很奇怪,眼皮不眨眼球也不轉動,定定的,看著很是瘮人。

就這樣僵持了大概有一分鍾,這個指揮官突然用一種奇怪的聲音發出一聲指令,不知是距離較遠還是音調太怪,反正連拉瑞也沒聽真切,隻說好像是說的“預備”。

聽到指令,整支隊伍便整齊抬起了腿,就在大夥都以為它們要繼續前進的時候,卻看到了驚訝的一幕:步子是往後邁的!整支隊伍居然像影片倒放一樣,麵部朝前地往後倒退了過來,隊形和步伐還是那麽的整齊和一致。

這下眾人有點慌了,大家都緊握手中的槍作好了戰鬥準備,林友發一個勁地使眼色讓大家沉住氣。

整支隊伍一直倒退到距離他們隻有十來米的位置上,再度停下了。那個指揮官又一次重複了之前怪異的舉動,頭部左一下右一下地轉動觀察,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他們所在的方向上停住了。

看到這一幕,大夥在草叢中真是備受煎熬。也不知到底暴露沒有,又有命令不能輕易開火,加上這玩意兒沒打過,不知它們弱點在哪裏,甚至現在都不知道這到底算什麽玩意兒。

此時看著它吧卻又覺得瘮人,不看它吧卻又怕它突然發難,也隻能憋著自己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等待著它的下一步舉動。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指揮官終於慢慢地轉回了頭,又用怪異的音調下了個指令,整支隊伍又抬起了腿,這次終於是往前,開始用之前的節奏不緊不慢地繼續前進了。

這次大家望著遠去的隊伍直至消失在下一個彎道處,才開始小聲開口說話。

“我之前怎麽說的,你還別不高興……唉,算了,我都懶得說你了……”是猴子的聲音,語氣還是批評,但比剛才那像要吃人的憤怒眼神已經好太多了。

“噴嚏這個東西它是說來就來的,我還捂了沒捂住……算了,我也懶得解釋了……”大鄭雖說理虧,但還是不服氣,小聲嘀咕到。

“還好,沒暴露。先別說這個了,我們大家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林友發打了個圓場。

“隊長,我覺得我們可以再跟一段看看,這些東西是看著瘮人,但也僵手僵腳的,感覺跑不快,真有啥情況,咱打不贏還跑不贏麽?”鐵頭建議。

“林,我覺得這個建議可以采納。況且這裏的地形都是些陡坡,不太適合紮營,我看可以再往前跟一段看看,但我們最好拉開點距離,不要太接近了。”拉瑞也表示支持。

“嗯……你們說,這些家夥不會也打我們的伏擊吧?”林友發顯得多少有些顧慮。

“嗐,你看它們那呆頭呆腦的樣兒,哪會有這些想法呀。隊長,你怕是想多了吧。”鐵頭堅持自己的判斷。

聽到這裏,林友發把頭轉向猴子、大鄭、嘎子,問道:“那你們幾個的意見呢?”

“我覺得吧,鐵頭哥說得有道理,這些玩意兒有點像我們老家說的那種僵屍,就是死了又詐屍活過來的那種東西,這種東西力大無窮,也的確是不容易對付,但行動僵硬,沒啥智力,眼神也差,主要是靠聽覺和嗅覺,如果打不了還是可以跑的。”嘎子小聲說道。

“這些玩意是不是你們老家說的僵屍那還不一定,不過剛才感覺的確不太靈活倒是的。”猴子說。

可能是因為剛才犯了個小錯誤,大鄭沒有說話,但直接用一個自己從來都無所畏懼的眼神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看來意見基本上統一了。眾人準備在原地略微休息幾分鍾再走,但林友發堅持一旦決定就要馬上行動,他心中始終有一絲擔心,他覺得如果要繼續跟,就必須把對方保持在自己的視線之內才能安心。

於是大夥隻得馬上動身,準備沿公路繼續前進,好盡快追上那隻隊伍,並保持安全距離小心地跟在它們的後麵。

還好,那支隊伍行進的速度不快,大夥順著公路趕了一段,趕到剛才對方消失的那個彎道處。一轉彎便隱隱約約看到了它們正在前方遠處走著,還是雙列縱隊,旁邊由一名指揮官帶著。

為了不暴露目標,大家在後麵保持著比較遠的距離,貓著腰順著路邊小心翼翼地跟著。

按說看見了對方之後,林友發的心中應該踏實些了,但此刻他的心中卻始終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困擾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又走了一小段,這種感覺愈發強烈起來,他正疑惑間,隻見前方的隊伍已經快到了下一個彎道處。

這時,旁邊的猴子開口了:“頭兒,我怎麽越瞅著越覺得不對呀。”

“哦,你覺得哪裏不對?”

“我覺得數量不對吧。之前看到它們也沒細數,但雙列縱隊,感覺一邊有大概八九個,好歹總有十幾個吧,現在倒也是雙列,但隊伍短了不少啊。”

“咦……就是呀,我也正感覺哪裏有點不對。”林友發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

這時,前方道路已開始慢慢轉彎,隊伍很明顯地把側麵暴露了出來,距離隔得雖遠,但看過去明顯感覺一排隻有五個。

“其他的去哪兒了?糟了,這其中肯定有詐!”

林友發剛說出口,就聽到前方的指揮官發出一聲怪叫,然後看到前方正準備轉彎的隊伍一下停下了。

這一次,前方的隊伍沒有像之前那樣倒放影片,而是直接轉過了身,還把陣型變成了橫排,堵住了公路。

林友發下意識地往兩側看,沒有發現動靜。又一回頭,卻赫然發現後麵的彎道處又出現了一支隊伍,橫排單列,數量六個,也封住了公路。

他打心眼裏不想與這些東西在此處硬拚,更何況是前後夾擊。於是便迅速觀察了一下地形,公路兩側都是密密的叢林,如果說這是一段盤山公路的話,按照之前穿過叢林到達公路的經驗,那麽從右側的叢林進去,然後就可以穿過叢林到達下一層公路,也就算突破了包圍圈,然後就可以撒開腿沿公路開跑,按照之前的觀察,那些東西的速度應該不是很快。

正想著,隻聽前方的指揮官又一聲怪叫,然後所有士兵拉了下槍栓做了個退膛的動作,也不知道裏麵到底還有沒有子彈。

但大家都清楚,這時日軍步兵操典上的硬性要求,白刃戰前為防止走火,而必須進行的程序,下一步就是端平帶刺刀的步槍開始衝鋒了。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通音調怪異的“班哉”響起,前後兩路“僵屍”日軍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向特戰隊所在的位置猛撲過來。

說是猛撲,是因為和剛才行軍的速度比起還是快了不少,至少算是在跑動了,但實際速度也並不太快,動作僵硬不說,還有點一瘸一拐的,顯得有些滑稽和怪異。

而這時,幾個隊友已經沉不住氣直接開火了,子彈打中那些“僵屍”後,隻是略微遲滯了一下,並沒有阻擋它們僵硬的步伐。

怎麽辦?難道直接和這些“僵屍”日軍拚刺刀麽?平心而論,日軍的白刃戰能力可是公認最強的,自身個頭目標小、步槍加刺刀全世界最長、長期訓練技術一流,再加上不怕死的武士道精神,這些有利條件都使得和他們進行白刃戰不是明智的選擇,更何況是和這些基本殺不死的家夥拚。

林友發急忙喊道:“別硬拚,快,跟我來,往這邊走!”說完一拍身邊的嘎子和猴子,帶頭鑽進了右邊的叢林。

猴子也很快反應過來,緊跟了進來,並很快超到了林友發的前麵,可能是他覺得帶路是自己的本分。

剩下的幾人在打了幾梭子之後,也跟著轉身退進了叢林。

眾人不顧樹枝密布、地麵濕滑,全速往前衝著,中途還有人不慎跌倒,也都懶得爬起來了,幹脆順著陡峭的斜坡直接往下溜。

可這樣連跑帶溜的在叢林的斜坡上前進了好一陣,預計中的下一層公路卻始終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