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絕望的罪犯
第二天,方婕想去社裏,剛出門,就接到了龍隊的電話。
“方婕,我是龍勁,小薑說你想見舒悅?”龍隊說話一向是開門見山。
“龍隊,你有辦法?”
“嘿嘿,打電話給你,當然是有辦法。這樣,你去社裏開個證明,就說是要做一個重刑犯方麵的專題報導,需要采訪舒悅。這邊我幫你申請。”
方婕不禁啞然失笑,是啊,自己怎麽沒想到!看來最近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好,龍隊,我現在就去社裏開證明。”
“好,你在社裏等我,我過來接你去市看守所。”
“謝謝了,龍隊!”
“哎,跟我還客氣什麽!”
方婕從心裏感謝龍勁,龍勁對自己的事一直都很上心。她跟龍勁合作過幾次,專門為龍勁寫過一篇紀實報道。報道的那個案子,龍勁還立了功,得到了省廳的嘉獎。所以龍勁很念方婕的情,在方婕需要幫助的時候,隻要不違反原則,龍勁總是很盡力。
方婕開好證明,沒等一會,龍勁就到了。
龍勁今年四十二歲,幹刑偵大隊長已經五年了。他個頭不高,但身材健碩。一張國字臉,雙目炯炯有神。龍勁是真正從基層一步步幹上來的,從警二十來年,破獲了不少大案要案,是很多年輕偵查員的偶像。
“龍隊,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方婕坐上龍勁的車,客氣的說道。
“謝什麽,我可是拿你當朋友。真想謝的話,你就幫我們多報報那些幹警正能量的事跡吧!”
“沒問題,龍隊!你們隻要需要我,我是隨叫隨到。”方婕知道,自己又欠下人情了。不過,有些正能量的事跡是該好好宣傳,這也符合自己的工作原則。
舒悅被羈押在林城市看守所,有龍隊的陪同,方婕省了很多麻煩。辦理好相關手續後,看守所的幹警把舒悅帶進了接見室。
龍隊沒有跟著進來,在外麵和幹警聊天。
舒悅沒見過方婕,冷漠的坐在桌後看著她。
曾經光彩照人的女富豪,現在完全變了一個人。形容消瘦,麵色蒼白,眼神充滿了絕望。
“你好,我是《生活與法製》雜誌社的記者,方婕。”
“記者?你見我幹什麽?是想收集點女強人淪為階下囚的素材?”舒悅滿臉譏誚,冷冰冰的說道。
“不,我隻想了解一些案發時的情況。”
“了解情況?情況起訴書上全都說完了。”舒悅的語氣很厭倦。
“舒悅,人是你殺的嗎?”方婕換了一個更直接的方式。
舒悅瞪眼望著方婕:“我說不是,你信嗎?”
“那幾個證人,你認識嗎?”方婕沒有回答舒悅,又換了一個問題。
“證人?見了鬼了才認識他們。”
“案發當晚,在酒店你沒注意到他們嗎?”
“那天晚上……?”舒悅皺起眉頭,遲疑著說道:“你到底想問什麽?”
“那天晚上你對那幾個目擊證人有印象嗎?”
舒悅盯著方婕看了片刻:“我隻記得那個保安,還有走的時候在樓道裏好像是遇到了一個人。但沒注意那人的長相。”
“另外的三個證人都沒印象嗎?”
舒悅不知道方婕是什麽意思,但還是盡力的回憶著那晚的情形。
“沒有。當時我情緒很激動,房間外麵是有人,但我沒注意有幾個人,也沒注意他們的長相。”
方婕能理解舒悅說的,在那種情況下,舒悅在房間裏,外麵有誰經過,或者遠遠的窺視,情緒激動的舒悅,確實不可能把外麵的情形都準確的記下來。
“證人提到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舒悅眼裏閃出一線希望的光芒:“你也懷疑人不是我殺的?”
“你說過那些話嗎?”方婕選擇不回答舒悅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當時真的很激動,說了很多過激的話。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人。”
“但是刀上有你的指紋!”
舒悅有些泄氣:“蔡誌輝見那個臭婊子的臉被抓傷,用力把我推開了。我怕蔡誌輝會對我不利,才順手抓起旁邊的水果刀。”
“旁邊?”
“嗯,進門是個小過道,左邊是衛生間,右邊是衣櫃,衣櫃靠房間那頭有個茶水台,刀就在台子上。我當時被蔡誌輝一把推到了茶水台旁邊,後來就沒靠近過他們。”
舒悅描述得很清楚,那個房間和一般的酒店房間格局一樣。
“你就一直站在那,拿著刀威嚇他們,再沒跟他們接觸過?”
“嗯,我怕蔡誌輝動手。我打不過他,拿刀其實隻是想防著他打我。我真的沒有殺他們。”
“但你丟進垃圾桶的紙巾上,有劉淩的血跡!”
舒悅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我沒把紙巾丟進垃圾桶,我當時根本就沒注意哪有垃圾桶,擦完手以後那紙巾隨手就扔了。血是劉淩臉上的,我抓傷她的臉,指尖上可能沾到了一點血。”
方婕記得,那天在庭上,鍾宇明說看見舒悅出來時用紙巾擦手,但是沒說看見舒悅把紙丟到垃圾桶裏。後來公訴人說,是在垃圾桶裏找到的紙巾。
方婕相信舒悅說的,當時舒悅在氣頭上,不一定會注意哪有垃圾桶。如果她隨手扔掉了紙巾,那是誰把紙巾放到垃圾桶裏的?服務員嗎?
“你確定手上隻沾了一點血?”那天在法庭看到的紙巾上,血跡確實不多,但絕對不隻一點點。因為方婕坐在聽審席最後一排,都清楚的看到了紙巾沾染上的紅色血跡。
“我也覺得奇怪,當時我就是指尖上沾了點血,擦手的時候也沒覺得有這麽多血,怎麽他們找到的紙巾都紅了。”
“你確定?”方婕又問了一遍。
舒悅輕輕搖了下頭:“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紙巾上不應該有那麽多血。”
是啊,抓破臉指尖上能有多少血!方婕親眼見過兩個女人打架,也是抓破了臉,那手上不注意看,都看不到什麽血。要有血跡的話,也就是指甲和指縫裏有一點。
“你回家以後,那晚家裏真的被盜了?”
“嗯,我的包和手機,還有幾件衣服被偷了。”
“門鎖和窗戶有被撬動的痕跡嗎?”
舒悅又搖了搖頭:“沒有,我都不知道小偷是怎麽進的門!”
“沒少別的東西?”
“沒有!現金放在我臥室的櫃子裏,沒有動過。”
“你反鎖門了嗎?就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那門是一合攏就自動反鎖的,但是可以用鑰匙打開。那天我很累,睡得很沉,什麽也沒聽到。”
“蔡誌輝應該有鑰匙吧?”
“嗯?有,他有鑰匙。可是我回到家都12點過了,屍檢報告上說那時候他已經死了。”
“你的包和衣服沒放在臥室?”
“沒有,一進門我就把包扔在客廳的沙發上,外衣也脫在沙發上。沙發上還有幾件衣服,是準備送去洗的。”
“也就是說被盜的東西全在沙發上,那小偷進門拿了東西就走了,對別的房間一點興趣都沒有?”
舒悅看出來方婕對她的話有些懷疑,急得歇斯底裏的哭喊道:“我沒撒謊,那晚真的被盜了。我真的沒殺人,你幫幫我,求你幫幫我!求求你!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