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1
我同秦樓宇握住了手。
他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嘴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這不免又讓我想起了他來到一號公寓時的那種表情。尤其是在聽到一號公寓的詛咒時,他就是這種表情的。別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卻是巴不得這裏有詛咒呢。
我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他的確就是秦樓宇。
如果說幾天前我已經證明在那以前我所經曆的所有事都是一場夢的話。那麽現在我再度證明,那不是夢。隻是不知是什麽原因,使得我所經曆的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所以在我醒來後那些曾真實發生的事變得更像是一個夢了。
而讓我能夠證明這一點的就是秦樓宇。按照美麗來說,一號公寓是不存在一個叫秦樓宇的人的。再看小枝的反應,我之前也是絕未見過秦樓宇的。試想一下,一個絕未見過的人,出現在你的夢裏,而且就連性格都是一模一樣的。那麽隻能證明你絕對見過這人。
“美女,這麽盯著人看,可是很不禮貌的。”秦樓宇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不過你這麽忘我的看著我,是不是因為我很帥?”
經秦樓宇這麽一說,我才反應過來。
我趕緊鬆開手來,眼睛卻還是緊緊的盯著他,隨即我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道:“我見過你。”
“你見過他?”小枝顯得比秦樓宇還要驚訝,“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我反問道。
“絕對不可能。”小枝叫道,“樓宇他從小就在美國長大,這次還是他第一次回國呢,你怎麽可能會見過他。”
“你一直生活在美國?”我問他。
“是的。”秦樓宇微笑著點了點頭,“美女,雖然我的確很帥,但是你這套近乎的方式也太——”
“你之前從沒有來過中國?”我打斷他的話。
“沒有。”
“怎麽可能呢?”我喃喃自語。
難道真的隻是巧合?難道那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
我和小枝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公司大樓的,在過馬路之前。我還是有些猶疑的。好幾次將腳放在馬路上,又趕緊收了回來。惹得周圍的人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
最終我深吸一口氣,決定親自證明一番。
2
我終於踏上了那條馬路。
口中並默念著那句話:哦、來吧,來吧,死亡使者。
說出最後一個字,我便閉上了眼。如果我之前所經曆的一切不是夢的話,那麽我默念完這句話,應該就會有一輛疾馳的轎車將我撞翻在地,然後碾著我的身體衝過去。而我則倒在血泊裏,痛苦的抽搐著。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發生。尖銳的汽笛聲在我的耳旁淒厲的慘叫起來。我睜開眼來,身旁正停著一輛紅色的轎車。駕駛座上,司機狠狠地拍打著喇叭,最後他索性將頭從窗戶裏伸了出來,惡狠狠地眼神盯著我,破口大罵:
“媽的,不想活有很多種死法,別他媽擱這兒給別人添堵。真是的。”
沒有發生。這一切真的更像是一場夢。我冷冷的看了一眼司機,沒有搭他的話,然後徑直的穿過了馬路。身後兀自還有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的被風吹散在空氣裏。
我走在沙灘上。迎麵撲來的陣陣的海風吹打著我的臉龐帶著重重的腥氣。
我將鞋子脫了拎在手裏,沿著海水浸濕的那片海灘走了過去。海水打在腳背上,說不出的清涼。我向遠處望去,那裏一號公寓矗立著,一個小小的木橋蜿蜒盤曲著。在那木橋上我仿佛看到一個人影,他坐在橋上,將褲腿卷的高高的,兩隻腳都塞進了冰涼的海水裏。
他緩緩的轉過頭來。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麵容,是——
邢遠。
他嘴角微微翹起,帶著淡淡的笑容。他看著我,似乎是再說:“回來了?”
“邢遠?”我發瘋似的衝了過去,大叫了起來。
這一刻我才發現,我原來竟是這麽的深切的思念著他。
我再次朝那裏看了過去,那裏空****的什麽都沒有。沒有邢遠,更沒有別人。是幻覺。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消失呢?
3
我爬上了那座木橋。
來到了之前邢遠坐過的地方。我將鞋子放在一旁,褲腿卷的高高的坐了下來,然後將雙腳伸進冰冷的海水裏。我仿佛又看到邢遠就坐在我的旁邊,正衝我微笑著,然後溫柔的說:“回來了?”
我輕輕的應道:“恩。”
我倒在了邢遠的懷裏,聞著他淡淡的體香,仿佛是又回到了以前。
“邢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體溫,他的心跳。
“我知道。”
“他們對我說壓根就沒有過你這個人。你不知道當時我聽見這句話,是多麽的心痛。如果你真的不曾存在過,那麽我愛的又是誰呢?”
“傻瓜,我怎麽會不存在呢?”
我睜開眼來,盯著他,他那完美的臉頰,他那清澈的眼神,是那麽的誘人。
“邢遠,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好麽?”
“好。”
他鄭重的說道。
4
我閉上眼睛躺在他的懷裏。
享受著這溫馨的時刻。
忽然間,一聲輕輕的歎息在我的耳邊響起。不是邢遠的,我受驚似的跳了起來——
是美麗,坐在我旁邊的是美麗。
我盯住他,發瘋似的叫道:“邢遠呢?”
美麗看著我,她那眼睛裏似是充滿了痛苦。她深吸一口氣,似乎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緩緩的說道:“東縭,根本就沒有邢遠這個人,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聽見她的話,立即就是歇斯底裏的尖叫了起來:“不,你騙我。他剛才就還坐在我的身邊呢,怎麽可能會沒有這個人呢。”
“東縭。”美麗無力的道,“剛才一直是我坐在你旁邊啊。”
“不。”我尖叫了起來,“你騙我。”我撲了過去,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你告訴我,你把邢遠藏到哪裏去了,你告訴我。”
美麗痛苦的掙紮著,她的眼球已漸漸的凸了出來,臉色已變得青紫,她艱難的一字一頓的道:“東縭,根本……就……沒有邢遠這個人。”
突然,我感到脊背上被人重重的敲了一記,緊接著,腦袋裏就是變得暈暈沉沉的了。雙手也漸漸的沒有了力氣,最後,便是徹底失去了意識。隻是在最後一瞬,我似是聽到了邢遠的聲音。
很遙遠,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