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怎麽了?”
許是美麗的話讓我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了,所以她才這樣問我。
“哦，沒什麽。”我趕緊搖了搖頭，抱歉的說道。
“那個，這兒到底為什麽房租會這麽低？”她又一次追問道。看來不得到答案她是不會罷休的了。
我衝她微微一笑，說：“誰知道呢？我也想搞明白。不過，雖然房租的確是低的有些出奇，但房子挺不錯，不是嗎？”
“是啊。”她又一次將目光投向這個裝修精致、奢華的房子。從房頂到客廳，再到客廳裏的家具上，每一個細微的地方她都沒有放過。在她不斷的審視下，我看得出她的眼睛裏發出的光也愈加的強烈了。
“不得不說。這兒真是一個好地方。”她由衷的感慨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不知道這裏的房租為什麽這麽低嗎？”
又扯回到這個問題上了……
“不，我不知道。”我趕緊否認。
“好吧。”她的眼神裏有了失落。
我們沿著樓梯爬上了二樓。
二樓的布局跟一樓完全不同。一樓是客廳、廚房、飯廳和休息室之類的。二樓則是臥室。我們的臥室都在這裏。
二樓有六個臥室。有大有小，最大的那個之前是Mary和羅楠住的，現在Mary和羅楠永遠離開了，這間大的臥室自然就歸屬林安夫婦了。
那間大臥室在背向大海的那邊。
樓梯口正對的是邢遠的臥室，爬到二樓，沿著朱紅的地板穿過一條走廊，就會到那間大臥室。
在這條短短的路上。
我問她：“這次搬來，打算住多久？”
她依舊好奇的打量著周圍，說：“不確定。我們隻是來C市辦點事，也許事兒辦完了就得離開了。”
我的心一沉。
離開？成為這裏的房客還能離開麽？
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我的腦海裏。Mary和羅楠，還有老頭兒的那隻貓。他們的死是巧合嗎？還是因為公寓裏某種神秘的詛咒——離開就得死。
我很不希望再有人因為這間公寓而喪命。
“這麽好的房子，而且房租還這麽便宜，你怎麽會舍得離開呢？”我試圖勸說她能夠住的長久些，隻需要住到一號公寓的秘密揭開的那一天。
隻是這一天，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天？
“房子的確很好，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啊。”她感慨道。
我停了下來，看著美麗的背影。
家？
現在我才發現，家於我而言竟是一個如此模糊的概念。
我從沒想過家是什麽。冷靜下來思考。我才發現，我似乎沒有家。
或許三年前的我，有過家吧。
“怎麽了？”她見我沒有跟上來，停了下來。
“哦，沒什麽。”我趕忙跟了上去。“多呆些日子唄。”
“怎麽？”她一臉不解的看向我。
Mary和羅楠的音容笑貌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我看著眼前的美麗，他們會不會也同Mary和羅楠一樣，因為離開它而死。
“我感覺你人挺好，希望你能多住一段日子。”
“哈。我想會的。”她笑了。
她的笑容映在我的眼睛裏。
如此清澈的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
“親愛的，你在這裏啊，快去看看我們的臥室吧。我想你從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臥室的。”林安從臥室裏走了出來，他衝我紳士的點了點頭，對美麗說道。
“哦，真的嗎？”
“當然。”
美麗衝我一笑，轉身挽著林安的胳膊向著走廊盡頭的那間大臥室走了過去。
2
邢遠走了過來，走到我的身邊。
我轉過身，順著樓梯走了下去。他緊跟在我後麵。我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涼涼的海風撲打在身上，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我走到木質的小橋盡頭，這裏沒有欄杆。席地坐了下來，脫去鞋子，將腳塞進大海裏，冰冷的海水浸潤著腳丫，說不出的愜意。
但我心事重重，饒是此情此景，我也完全放鬆不下來。
邢遠在我的旁邊坐了下來。
“他們住不長的時間就要離開。”
“我知道。”邢遠清澈的眼神盯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我盯住他。不得不說他的確很帥，尤其是他的側臉。如果說一般人是上帝用泥巴隨便捏出來的一個泥人的話，那麽他就是上帝精雕細刻的工藝品。一件怎麽看都沒有瑕疵的工藝品。
“可是你知道的，他們離開的話，就得死。”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一起去調查它呢？”
“你呢？你為什麽不願意把你的故事分享給我呢？”他盯著我，反問道。又是那種可以看透人的眼神。
我別過臉去，盯著大海，表麵上麵色平靜如水。實際上，在他的審視下，我的心裏卻已經如波濤洶湧的大海一般充斥著驚濤駭浪。
“我沒有什麽故事。”我淡淡的說道。
隻是，真的沒有嗎？
答案，我知道，邢遠也知道。
張老的死，探險隊的全軍覆沒，老師的死。真的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嗎？
“如果你不願意幫我，我隻能自己去調查了。”我終於下定決心。我之所以來到一號公寓的目的也是為了它。
樓蘭遺珠。
那個反複出現在老師日記裏的名詞。
那個我們那次采訪的主要任務。
那個導致老師死亡，導致整個探險隊全軍覆沒的罪魁禍首。
我站起身來，站在地板上，留下一雙腳印。邢遠也站了起來。海風很冷。邢遠褪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他定定的看著我。那美麗的眼眸，精致的五官，簡直能令人窒息。
良久。
他緩緩的吐出三個字：“我陪你。”
我故作平靜，內心卻是欣喜若狂，他終於還是答應了。
“但是……”他看著我。
“什麽？”
“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一定要堅強，好嗎？”
他的這句話說的有些模棱兩可。
堅強？
看到他堅定的眼神，我還是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說：“好。”
他微微一笑。
我很少見他笑的。我從沒想過，一個人的笑容竟然會好看到這種地步。他的笑容就像是冬日裏的一抹暖陽，掃走陰霾，驅走寒冷，給人以無限的希望。
“有時間，我真的想好好的向你說說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