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尋X

王天明重新在位置上坐好,看著諱莫如深的朱思異,心想,恐怕更棘手的事務又要交到自己的手上了,像這樣的大客戶,一年也做不了幾個。一種興奮的電流觸遍了他的全身。當然這種興奮也不全是為了錢。

王天明自幼沉迷於各類偵探小說,夢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偵探,從而享受推理解迷過程中的喜悅與成就感。但同時,他又是一名熱愛自由自在生活方式的人,自認為並不適應警隊嚴酷紀律的約束。兩者調和下來,他隻能選擇從事私家偵探的工作,既可以享受推理、探案、冒險、挑戰這些在偵察中特有的刺激,又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大學畢業後在警隊工作了幾年,王天明辭職下海,開設了一家信息谘詢公司——也就是私家偵察社,利用在警隊學習的知識和積累的經驗,再加上他聰明敏捷的大腦在業界也曉有名氣。

“朱先生,樂意為您效勞,您請說。”王天明強忍著內心的興奮和欣喜,淡然地說。

朱思異從上衣內口袋裏拿出一頁紙,展開後自己看了一眼,臉上稍顯猶豫之色。

“咳——”朱思異清了下因為緊張而有些發幹的嗓子,舔了舔嘴唇說,“這事有點麻煩,在交給你之前,我想得到你的保證。”

“哦?我的保證?”王天明微微挑了下眉毛,露出訝異的神色,“我事先聲明,違法的事我是不做的,如果涉嫌違法,那就請朱先生收回成命,恕在下無能為力了。”說完,王天明提起手提包,再次站起身來。

“違法倒不至於,隻是涉及一些隱私。”見對方要走,朱思異趕忙解釋道,“您隻是保證遵守保密義務即可。”

“哦,那沒問題,”王天明一副釋然的樣子,重新坐了下來,“這是我的本份,保密是最基本的規範。那您請說,有什麽我可以幫您的。”

“你先看看這個,”朱思異將手裏的那頁紙遞向王天明。

王天明接過紙片,情事瀏覽一遍之後抬頭望著朱思異說:“這是……”

“這是下午剛收到的。”

“一個已死的人給您寫的信?這事……,顯得有那麽些詭異。”王天明的大腦飛快的運轉,這麽一封詭異的敲詐的信,到底意味著什麽。

“你怎麽知道是個已死的人寫的信?”朱思異反問道,電視通緝令中可沒有說到柯俊南涉嫌殺害的人是劉子安,劉子安之死的知曉範圍應該是極小的。

“哦,朱先生,你是考驗我智商吧,這信裏寫著‘作為我生命的補償’麽。”王天明指著信中的一行說。

也許是過於緊張導致的敏感,朱思異尷尬地一笑,“那你也應該看出來這是有人借此敲了?”

“是,這是一封**裸的敲詐信,就憑這封信,朱先生就可以報警。作為物證之一。”王天明抬起手腕,抖了一下手中的信。

“如果能報警解決,我還會找你嗎。”朱思異對王天明這種欲擒故縱的談話方式深惡痛絕。

“那朱先生的意思是……”

“三天之內幫我找到這個寫信人。”

“三天?這有點難度。”王天明從煙盒出抽出一支香煙,煙嘴對著左手的拇指指甲輕輕的墩了幾下,若有所思地說,“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我沒有這個把握。”

“當然不是讓你憑著這封信就在三天之內找到寫信人。”

“那朱先生把您已經掌握的情況說一說,我才可以確定能不能在信上所寫的三天之內,完成您交待的任務。”說著,王天明點上煙,輕輕地將煙霧吐向空中。煙霧隨著排風的方向慢慢向排風口飄去。

朱思異也點上一支香煙,深深了吸上一口,一麵在腦海裏字斟句酌地考慮如何告訴對方必要的信息,同時又能最大限度地規避風險。

“請朱先生注意,我隻聽合法的內容,辦合法的事。”

在朱思異正準備開始敘述時,王天明鄭重其事地補了一句。

“嗯,那是當然,如果說違法行為,我也隻是受害者,我完全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才請王先生幫忙的。”

王天明再次打開文件包,從包裏拿出筆記本,準備好記錄。

“信的署名是劉子安,她確實已經死亡了,而且是被人殺害的。”朱思異一麵說一麵觀察著王天明的反應。

“從寫信的意思來看,他好像認為朱先生您需要為劉子安的死負責。”

“隻是他這麽認為吧,警方並不這樣想。”

“警方?這事警方已經介入了嗎?”

“劉子安就是警方在追捕的柯俊南的女友,也就是湖心沉屍案的受害者。”

“……”王天明微微一怔,並沒有說話,涉及到案件的事,他最好不發表任何意見。他抬頭看了朱思異一眼,仿佛是在催促著對方說下去。

“信是今天下午送到我辦公室的,裝在一個文件袋裏,沒有地址,隻寫了我的名字……”

朱思異將下午收到信時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向王天明作了介紹。王天明一麵聽,一麵不時在筆記本上寫著點什麽。

待朱思異說完,王天明已經準備好了問題。

“朱先生,你覺得這封信會是誰寫的呢?”

被王天明一問,朱思異透過飄在兩人間的煙霧,望了對方一眼,然後迅速將視線移開,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以避開王天明直視的目光。

“我,我不知道,沒有頭緒。”朱思異低了頭,輕輕的搖了搖頭。

“嗯。”王天明清了下嗓了,調整了坐姿一手按在筆記本上,一手持筆,像足了一名麵試的考官一般,“朱先生,您看這樣好不好,我用提問的方式引導您思考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朱思異抬起頭,迷茫的看著王天明,微微頜首。

“劉子安和您是什麽關係呢?”

“她是我朋友柯俊南的女友。”

“僅此而已,還是有其他?如果想盡快找到寫信人,您是不是要把相關的情況都告訴我呢。”

“……”朱思異眉宇緊鎖,微微皺起鼻子,從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矛盾與掙紮。

“隻說與找寫信人有關的情況就可以了,多餘的我也不想知道。”看著朱思異糾結的臉,王天明明顯的覺察到這封敲詐信背後的水應該很深,信上所寫的內容,明顯將殺人凶手指向了朱思異。不管朱思異是不是凶手,至少他是脫不了關係的。

“我和她的關係僅此而已。”朱思異猶豫再三,最後肯定的說。

“那朱先生最近有沒有遇到過什麽事或什麽人讓你覺得奇怪的呢?”

王天明這麽一問,昨天晚上窗外月光下的那個黑影沿雨水管道消失的一幕,仿佛又出現在朱思異麵前。朱思異稍一走神,又迅速回過神來說:“沒有,一切都很正常,沒什麽不一樣的。”

朱思異臉色瞬間的變化並沒有逃過王天明犀利的眼睛,他微微地笑了笑說:

“那好,我把目前掌握的信息整理一下,您看看有什麽需要更正或補充的。”說著將筆記本轉了方向,推到朱思異麵前。

朱思異接過筆記本見上麵寫著:

一、信的署名為劉子安,劉子安是朱先生朋友柯俊南的女友,且劉子安已被警方確認被害身亡。

二、柯俊南因為涉嫌殺害其女友劉子安正被警方通緝。

三、寫信人以已經被害的劉子安的名義向朱先生發出賠償的要求。

四、寫信人在信中暗示朱先生需要對劉子安之死負責。

五、警方雖然向公眾發出了對柯俊南的通緝,但並沒有公布被害人是劉子安的具體身份。

六、寫信人表示還會再聯係朱先生。

由以上可以得出以下幾點:

一、寫信人一直生活在劉子安附近,對劉子安已死是比較了解的。

二、寫信人應該與劉子安有同鄉關係,對劉子安家裏的事情比較了解(他了解劉子安父親的姓名和銀行帳號。如果信裏寫的屬實,這需要後續進一步核實。),很有可能是她自幼一起長大的夥伴,而且兩人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同鄉或夥伴。

三、寫信人認識朱先生並掌握了劉子安被害的相關情況。

四、要求朱先生賠償三百萬應該隻是寫信人要求的第一步,在三百萬到手之後,寫信人極有可能提出新的要求,或采取其他行動。

那麽查找的重點應該從以下兩個方麵入手:

一、從劉子安的老家開始,查她一起長大的人現在的位置。

二、從劉子安現在生活的周邊入手,查她身邊經常可以接觸到的人。

需要提供以下信息:

劉子安的詳細的個人信息,以及劉子安被害前的生活狀況。

筆記本上兩頁紙,把事情的邏輯關係推理結論寫的清清楚楚,即把尋找寫信人的事情寫的清清楚楚,又沒有與案件發生絲毫關係。

看完這這兩頁紙,朱思異思路也清楚了許多,他抬頭敬佩地看了王天明一眼,暗忖:此人確實是幹偵探的料,這麽短的時間就能拿住事情的要害,又避開了自己的風險。

“王先生需要的資料,晚上就給你。那尋找寫信人的事,您算是接下了?”

不知不覺中,朱思異已經對王天明稱起了“您。”

“可以試試,三天我不敢保證,但我會盡力。”王天明收回筆記體,重新裝入包中,“時間緊迫,朱先生還是盡快把劉子安的資料給我,我好安排人手,分頭行動。”

“好,馬上發給你。如果王先生能在三天之內找到此人,我願意出他要價數的一成作為您的辛苦費。”

“好,一言為定。那我等你郵件,希望在我回到辦公室之前,能收到郵件。”說完,王天明起身告辭。

望著王天明離去的身影,朱思異在想著明天如能像他所說可以見到柯俊南的話,該怎麽樣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