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隻鳥死了(3)

報了警之後,李庸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躺在**的朱環,眼淚流下來。

朱環的身體顯得很長,好像脫了節。她的五官也好像變了樣,頭發幾乎成了一團亂麻……

李庸忽然感到躺在**的這個女人很陌生。他甚至懷疑她並不是跟他同床共枕五個春秋的那個女人。

可是,她不是朱環是誰呢?

他盯著朱環亂蓬蓬的頭發,忽然想起了昨夜的那個聲音:“老公,你給我梳梳頭……”

他一驚。

他雖然對朱環好,但是,他從沒有為她梳過頭。朱環也不用他,嫌他的手太粗壯,太笨拙。

他盯著朱環緊閉的雙眼,在心中問:“是你嗎?昨夜是你嗎?”

朱環緘口不語。

李庸順著朱環的身子朝下看,看到了她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他的心被狠狠剜了一下。

五年了,他沒有為朱環買過任何貴重的首飾。前些天,他還答應朱環,年末給她買一枚戒指,可是,她沒等到那一天就走了。

現在,她成了一個隻占有空間不擁有時間的人。

現在,她終於戴上了這枚令她魂牽夢繞的戒指……

不管怎麽說,這戒指留下了一個鐵證。

它證明,有人來過李庸家,接近過朱環的屍體。

這個人就是害死朱環的人。

他(她)害死朱環之後,為什麽把戒指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這說明,謀殺肯定與這枚戒指有關。

這個舉動是罵人。

是汙辱。

是報複。

警笛由遠而近,停在李庸家門口。

三個警察走了進來。一個很高大,一個很瘦小,一個中不溜。

大警察向李庸詢問了一些情況,接著他們開始查看現場。

十分鍾之後,大警察和小警察把李庸叫到了另一個房間裏。

“你為什麽說你媳婦是被害死的?”大警察問。小警察在一旁做筆錄。

“我有一種直覺。”

李庸說話時,微微地抖著,就像一莖風中的草。他的聲音也變得嘶啞。

“我們警察不相信感覺,隻相信證據。”

“我知道。”

“你有什麽證據?”

“那枚戒指就是證據。”

“哪枚戒指?”

“就是戴在我媳婦手指上的那枚戒指。”

“你說說。”

做筆錄的小警察神情變得專注了。

“在一月三號那一天,這枚戒指丟了。可是,二十天後,它又莫名其妙被送回來了。昨天夜裏,我和我媳婦都覺得這枚戒指不吉利,商量了一下,就把它扔了,扔到了胡同口的那個垃圾池裏。你們看,現在它又戴在了我媳婦的手上!”

“你怎麽能肯定,這枚戒指是她死了後被人戴到手指上的呢?有可能是你媳婦後悔了,又把它從垃圾池裏拾了回來。”

李庸不說話了。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她死亡的?”大警察又問。

“半個小時前。”

“你是幹什麽的?”

“糧庫的更夫。”

大警察的眼睛變得深邃起來,突然問:“你幾點鍾下班?”

“八點。”

“你從單位到家需要多長時間?”

“步行二十分鍾。”

“半個小時前是十一點半,這中間你幹什麽去了?”

“昨夜,我看管的糧囤丟了糧食,所以我回來晚了些。”

“有人為你作證嗎?”

“當然有,我們的書記。”

李庸哪有心情回答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但是,大警察的口氣十分威嚴,李庸明白,他對這個警察提出的所有問題都得如實做出回答。

“你進了屋之後做了什麽?”

“我聞到煤氣味,就跑進廚房,扭了扭煤氣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