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滅口

他走到花蛇和秦若幽傍邊,兩人都已經被劇痛折磨得昏昏沉沉,蘇君寶伸手將他們的下頷骨接上。

“現在,我想再聽聽你們弱肉強食的大道理!”蘇君寶搬了一張椅子後,坐下說道。

“殺了我!”

花蛇粗紅臃腫著臉,擠出一句,不是充硬氣的狠話,是花蛇真心求死,他連活下去的意誌都沒有了,隻一心求死,早點解脫這種痛苦,可他現在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花蛇看著對方的眼睛,漸漸流露出絕望,因為他知道自己今晚不會死,痛苦還會繼續,什麽時候活著竟也變成了一種比死更深絕望。

“死,對你來說,隻是一種解脫,但你的債還沒還夠!”蘇君寶隻冷冷扔下一句。

“你呢?現在就是弱肉強食,而你是弱者,還覺得好玩嗎?”

他盯著秦若幽又問,對方嘴角**幾下,沒有說話。

“才一個多小時的痛苦,就讓你的信念改觀了?你的人生理念就這麽點?”蘇君寶又問。

“你到底想怎樣?”秦若幽聲音帶著哭腔!

蘇君寶不答,回到桌邊,把蝶兒輕輕抱起,像嗬護著一件寶貝,走過來,重新坐下。

“還認得她吧?就是你些混蛋割斷了她的雙腿!”他問花蛇,對方看著小蝶,臉不停的跳動。

小蝶也靜靜看著他,幼小的眼睛雖然虛弱,卻不再害怕和恐懼。

蘇君寶轉頭看向秦若幽,很小心的把裹在蝶兒身上的毛毯掀開一部分,露出兩條瘦瘦弱弱,糜爛發黑的腿。

“不管是善的,還是惡的,既然選擇,就該堅持下去,你隻受了一個多小時的痛苦!就不敢承認所謂的弱肉強食,她拖著這兩條爛腿在泥地上爬了二十六天,流膿流血,肉裏摻進泥土,每天連餿飯都吃不飽,晚上就睡在獸欄裏,現在她就要死了,但在臨死前,她都沒有忘記受苦的同伴,沒有拋棄人性中美好的部分,她隻有五歲,你呢?跟我講人生大道理?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秦若幽看著那雙糜爛發黑的腿,可以想象對方經受的痛苦,因為此刻她自己就置身於痛苦中。

二十六天!

她能熬過這樣的二十六天嗎?還能堅持自己的人生信念嗎?秦若幽問自己。

事實上隻一個多小時,秦若幽就已經在乞求對方仁慈和大發善心,因為現在弱者的人是她,可她們這些人在舒服的時候,又何曾發過善心?

而在男子的眼中,她更看到一種像看垃圾一樣的目光,在對方眼裏,無比自信和優越的秦家大小姐不過是一堆垃圾,而這將死的小乞兒卻讓他視若珍寶!

蝶兒在蘇君寶懷中靜謐而安詳,也許她很快就要死了,但一切都已經夠了,她隻希望在這溫暖的懷抱,永遠的閉上眼睛,再不需要想任何事情,隻需要感受到他的溫暖。

“弱肉強食是生存的法則,但人世間能變得更加美好,卻不是因為這個規則,獸是要吃弱者,但它吃飽了,就不會去隨意虐殺和殘害弱者,弱者群體有了天敵威脅,才會保持活力,不會過度泛濫,大自然生生不息,而人的貪婪卻是無窮無盡,做著缺德事,還自以為看透世界本質,隻不過就是一群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少拿弱肉強食往自己臉上貼金!”

說完,蘇君寶站起來,抱著小蝶往外走去,那些孩子都跟著他,那女子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跟在後麵亦步亦趨。

這時,他們當中一個年紀和個頭最小的小孩子總跟不上步伐。

“誰能抱著她?”蘇君寶問。

“我來!我能抱!”

那光頭的男孩搶出來,看上去有七八歲,長得比較敦實,但隻有一隻健全的手,另一隻則是畸形,無力的垂著,他彎下腰,用那隻健全的手將女孩穩穩抱起。

“她很輕!”

小光頭說道,小女孩在他懷中露出咯咯傻笑,她有一條腿像是殘疾了,現在看上去卻很快樂,有人疼愛就是最開心的事,這年紀的孩子又能想多少!

蘇君寶帶著他們,朝後門走去,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天色依然很黑,不過蘇君寶卻要在天亮之前趕回去了!

走到後門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千萬不要亂跑!”

他說道,將蝶兒交由小西暫時抱著。

“要很久嗎?”

小西問,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還有能離開這裏的一天。

“不會太久,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回來會帶你們出去!”

蘇君寶用笑容撫平他們的不安,幾個孩子點了點頭。

之後,蘇君寶大踏步走回大廳中,毒性還遠遠沒有消除,那些人依然躺在那裏,就在他們慶幸自己有可能躲過一劫的時候,那個腳步聲又回來了。

有些事,蘇君寶隻是不想讓孩子們看到,他卻必須要做。

蘇君寶走進來,也不說話,取出一柄匕首割斷了第一個人的喉嚨,幹淨利落。

躺著的,坐著的人們全都看見了,知道末日來臨,對方壓根就沒打算這樣放過他們的意思,手段狠辣,斬盡殺絕!

他們一個個的扭動身子想掙紮起來逃走,有些能說話的發出嘶啞的哀求,但這些通通都沒能影響蘇君寶分毫。

一個,兩個,三個,他就割草芥一樣,沒有半點表情和觸動,從各自喉嚨中流出滾燙的熱血很快就流淌整個大廳。

今晚是他第一次主動出擊,與人動手交惡,錢多多那些隻能算是小屁孩間的糾紛,而他現在卻在殺人,看他的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個久經考驗的冷血殺手。

事實上,除了他自己,這裏所有人都這麽想的,秦若幽臉上露出絕望的恐懼,她還不想死,今晚是她噩夢的一晚,她真後悔不老老實實呆在家裏睡覺,攤上這種事。

鋒利的短刃瘋狂的收割著生命,一人一刀,不多不少,很快就隻剩下四個人,秦若幽和她的兩個手下,還有花蛇。

花蛇露出譏諷的嘿嘿幹笑:“為了幾個小狗兒,值得麽?這世上有哪天不死幾個?你以為你就是正義?你以為你救得了所有人?你同樣殺了一堆人,這裏麵有幾個隻是混口飯吃!”

到現在,他還笑得出來。

蘇君寶隻靜靜的看著。

“不,我隻是來討債的!這些問題等以後你有空再問自己。”他吐出一句。

“殺了我!”

花蛇嘶啞一吼,仿佛預見到某種比死亡還要恐懼的結局,蘇君寶不言語,抓起他的腿,用刀一劃,挑斷了他的腳筋,接著是另外一條腿,然後是雙手,最後回手再一刀,抹瞎他的雙眼。

“我說過你的債還沒還清,死對你來說是種解脫,但你還要繼續還債,這很公平!”蘇君寶淡淡說道。

花蛇倒在地上,在徹底的黑暗中發出哭泣的哀嚎,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

最後輪到秦若幽,蘇君寶看了看她,刀沒有劃下去,而是貼著秦若幽名貴的衣衫上來回的擦拭著刀上的血跡,直至寒光閃亮,隔著衣料,蘇君寶都能感覺對方不停顫抖的身軀。

這個心理變態指不定在想著什麽不重樣的法子來折磨她,秦若幽心裏想著,她可不想自己後半輩子像花蛇一樣,動憚不得,活在黑暗裏。

她越想越害怕,身體就忍不住的顫抖!

就在秦若幽想得近乎崩潰的時候,蘇君寶開口了!

“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沒有債要還,毒性再過兩個時辰就會解!”他說道。

伸出手,在她身上又遊走一遍,那些錯位的關節一處處的接好。

之後,站起來轉身朝外走去,孩子總是缺乏安全感,不能等太久!

秦若幽長長的鬆了一口,繼而竟哭了出來,放聲大哭,她實在是已經有些崩潰了,今晚一晚,仿佛比她渡過的十八歲還要漫長!

快走到大廳後門門口的時候,蘇君寶卻看見一個男孩愣愣的立在那裏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也許整個過程全都被他看到了。

“不是叫你們在後門等著嗎?怎麽到這裏來了,其他人呢?”蘇君寶問,包括那個小蝶,總共四男四女,這是其中一個。

“她們不放心你,就叫我過來看,都還在後門那裏!”小男孩答。

“那現在你看到了,害怕嗎?”蘇君寶又問。

“不怕,我們都知道大哥哥是好人!”

“可不管是好人壞人,我們都需要力量!好人也不表示不需要打人,不罵人,甚至不殺人!”

“嗯,大哥哥,我也可以變成你那樣的人嗎?”

“可以,隻要你有足夠的勇氣,努力和毅力,大哥哥其實也會害怕,但曾經有人說過,當你決定剝奪某個人生命的時候,隻要把要把他當隻雞,當條狗,你就不會下不去手,也不會害怕了,你見過殺雞麽?”

“沒有,我家裏養不起雞,可我見過村東頭的人殺過豬。”

“那你怕嗎?”

“不怕!”

“這就對了!!”

……!

從四海賭坊的後門出來,他們全都打了寒顫,外麵雨是停了,風卻很大,冷得嚇人,這些孩子身上的衣裳都很單薄,但就是這樣,他們也得先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