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玉樹春庭花
次日為周日，孫軼民起了個大早。
見柳榮華的房門緊閉，此刻估計還在睡夢中。便下樓買了兩份早餐回來。
吃完便打開筆記本電腦，從招聘網站物色了幾家本地的計算機軟體設計公司，投了幾份簡曆。
這其中包括他由來仰慕的國內互聯網巨頭T公司，它的公司總部就位於深圳。
對於孫軼民倆說，躋身與這樣互聯網企業，成為一名技術大牛，是他程序員生涯的終極追求。
正因如此，他今日懷著試試看的心情，也向它遞交了一份求職信。
他應聘的崗位是C/C++開發工程師。
這年頭程序員滿地都是，但C程序員這種考驗計算機功力的底層語言開發人員卻是比較稀缺的。
因而，他心底有滿滿自信：以他過硬的技術功底，來到這座城市混口飯吃自然不成問題。
一個上午在忙碌中很快過去了。
今天是星期天，柳榮華剛好得空，中午帶上孫軼民出去吃飯，算是對他的接風洗塵。
柳榮華叫上了他在深圳結識的好哥們“強哥”作陪飯局。
強哥長的肥頭大耳虎背熊腰，看起來像是個北方哥們。
金鏈名表西裝革履的他，一身滿滿的年輕有為腰纏萬貫的高調。這令飯局中的孫軼民略感到了一絲壓力與焦慮。
據柳榮華介紹，強哥乃是近年在華強北電子市場批發電子元器件與山寨手機發家致富的，據稱身價過億。
同時強哥也是柳榮華的網遊世界的哥們，遊戲名號叫做“佛跳牆”。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二人輪番遊說孫軼民一起來體驗網遊快感，這令孫一時有點為難，也有點心動。
回來後柳榮華便端坐電腦前，自顧沉浸在遊戲世界中，也並不理睬孫。
孫軼民無聊便繼續在一旁觀摩。
隻見屏幕上，一個頭頂寫著“玉樹春庭花”的角色與一個頭頂寫著“一簾風月”的角色，並列乘坐於一種五彩羽毛巨型仙禽之上，穿行與山嵐之間，畫麵絢麗唯美，令人賞心悅目。
孫便問：“想來這玉樹春庭花就是你，而這個一簾風月就是你的遊戲老婆，對吧？”
柳榮華點了點頭。
孫便要求仔細看看柳榮華所謂的遊妻。
隨著柳榮華將視角鏡頭拉近，一位妖豔絕倫的古典女子躍然屏幕之上。
細看麵目精致身姿窈窕，眉眼如月，肌膚勝雪。
素淡的印花法袍包裹著若隱若現的妖嬈身段，各種造型奇異的金屬部件，保護與裝飾著曼妙肢體的關鍵部位。
纖纖素手運轉一枚造型複雜精妙的懸浮法器。婀娜身姿隨意的臨風而立，垂墜衣袂與長發一同在微風中招展。
遠遠望去，仿若來自上古神話的巫女，一副仙風媚骨，著實能令世間男子無不仰慕與豔羨。
孫軼民不禁讚道：“確實挺漂亮的，隻是……”
柳榮華似乎明白他言下之意，切換到桌麵打開“我的文檔”調出一張圖女孩照片。
圖中女孩略帶朦朧感，看起來有一種上世紀90年代流行於高中女生間的種藝術照的效果。
女孩看起來清純可人，又略帶幾分嫵媚。確實像是20歲左右的樣子。
看完，畫麵被重新切回遊戲。
這時候孫軼民才注意到玉樹春庭花為一個光頭大漢，身形高過女孩一個頭的距離。
虎背熊腰濃眉大耳，周身披著金色鎧甲，上身卻**出右邊大半個肩膀。
壯碩的胸肌前橫跨著一串巨大的佛珠。
右手握緊握著一根接近他身高的造型精致的禪杖，一端駐立於地麵，朝上的另一端則呈現奇異的鏤空雕刻造型，禪杖通體散發著幽魅的紫色光芒。
這樣的遊戲角色形象雖然略顯粗獷，但卻似乎給人一種的安全感。
他頭頂懸浮著兩行字：上方為角色所歸屬的幫會名稱“綴錦樓”，下方為他的角色名稱“玉樹春庭花”。
玉樹春庭花這名字聽上去倒是很適合花心倜儻的柳榮華，隻是這是這角色形象與現實的他本人大相徑庭：現實中的柳榮華健碩帥氣但不高挑，而這和尚雖然身材魁梧，卻是醜陋不堪。
於是很快他聯想到了另一件事，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馬上就要見麵了，那一簾風月知道你長的啥樣不？”
“知道啊。”柳榮華不假思索道：“我們經常在qq視頻聊天，很了解彼此的斤兩。”
孫點了點頭。又好奇問：“你倆這是在做什麽？”
“約會。”柳榮華不假思索道。
“遊戲還能約會？約會能做什麽？”孫軼民納悶道。
“這是屬於情侶玩家之間的一種交流活動，每天可以進行三次。兩人報名約會之後，係統會安排空中雙人坐騎，將玩家傳送至一種特定副本場景中，在那裏可以進行二人世界的交流。”
“交流？怎麽交流？你別告訴我可以做些虛擬的不可描述的事情？”孫軼民笑道。
“倒是沒有，隻能進行口頭的談情說愛。”柳榮華麵無表情。
“是不是結婚了之後就能？”孫軼民追問。
柳榮華沒有正麵回答，目光仍停留在電腦屏幕，臉上卻來時展露出一絲微笑：“既然那麽好奇，不如一起來陪我玩吧。我保證玩著遊戲能讓你脫單。”
孫軼民笑道：“好，如果你和你的網絡配偶奔現成功，我就來玩。”
“切，難道還能失敗不成？”柳榮華不屑道。
孫軼民打了個哈哈，又好奇問：“你的網絡配偶，具體什麽時候來見你？”
“後天，星期二。”
“那她這次過來，你準備如何招待……”孫問。
“見一麵囉……”
“隻是這樣嗎？這不像你的風格啊！”孫軼民語氣無不調侃。
“有些事不可勉強，要講究個水到渠成。”柳榮華此時麵無表情，他似乎明白孫的言下之意，卻又對這話題興趣不大，目光仍停留在電腦屏幕。
“是麽？難道這不是你的終極追求？”孫軼民將信將疑的望著柳榮華。
柳榮華操弄著遊戲，笑了笑道：“你可別小瞧我，我追女孩從來都是出於愛慕，而非為了某種目的。如果一個女子並非我喜歡的類型，倒貼我都不要。”
孫軼民沉默。
印象中，當年的柳榮華是一個標準花花公子。
盡管身高不及孫軼民頎長，但因其常年在健身房練出的一副健碩身材，和一副天賜的型男麵孔，使得原本就擅長社交的柳榮華，在泡妞方麵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孫軼民一直覺得他便是那種朝秦暮楚貪婪美色的登徒子，卻不想今日柳榮華一番自我標榜，打破了孫軼民對他的固化印象。
“還不錯吧，我們倆看起來般配不？”柳榮華一臉自得與滿足。
“般配，般配。”孫軼民連聲附和。
心中卻有點不以為然。暗想：“玩網遊泡妞找女朋友？這TMD……靠譜麽？如果靠譜，我倒也要試試看。且等柳榮華與他的網絡配偶約會成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