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倒黴的陳平王世子

明月高懸、華燈初上,帝都大街小巷車水馬龍的人流到了夜間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了起來,那高高掛起的火紅燈籠、鬧市上拿著風車嬉笑打鬧的孩童、還有熙熙攘攘的討價還價,沒有一處不彰顯著帝都的繁榮。

來客樓樓上,虛無衡右眼對著手指粗的窟窿正在往外麵觀察。

大廳裏黃千虎等人推杯換盞、歌舞升平,入廳的珠簾輕微晃動,樓上走廊裏時不時有酒客穿行而過。

看了能有一分多鍾,虛無衡直起身子,衝著身後問道:“你那邊怎麽樣?”

楚堂是行伍中人,見慣了廝殺的大場麵,此時已經徹底冷靜了。

“外麵的人太多,不好觀察,但下麵茶肆攤上,有個人隔一會兒就會往樓上看一眼,對麵隔街的二樓也有兩個人,總是往這邊看,你那邊呢?”

虛無衡體態輕鬆的坐在屋子裏的椅子上,語氣平淡道:“一個跑堂的來了四回了,路過咱們這就往裏瞧一眼。”

“跑堂的?來來回回的,不正常嗎?”楚堂疑惑道。

虛無衡幹笑了一聲:“來客樓今日爆滿,主家都忙瘋了,他一個跑堂的還有功夫關注哪個廳裏的客人都是誰嗎?”

“真有盯梢的?”楚堂眉頭緊皺的退了回來,話語肯定道:“不用看了,外麵至少兩個人。”

“樓裏不清楚,跑堂是被買通的,但人應該就在咱們這個包廳附近,不會遠。”

“這咋辦?”楚堂急的坐在了虛無衡的對麵。

“讓你的人出去找找都府的大人啊,城中沒有維持治安的官兵嗎?”

“你放屁……”

楚堂聞言急眼道:“你知道外麵有幾個人?咱這邊一有動作,他們狗急跳牆,針對我的人怎麽?老子帶回來的兩個近侍都是跟老子出入殺場十幾次的部下了,我可不想讓他們去冒險。”

虛無衡聞聲一愣,目光訝異的看了一眼楚堂,他沒想到一個出身高貴的世子,居然這麽重視下人?

見楚堂不說話,虛無衡道:“那就隻有等了,他們敢在這盯著,就說明根本沒拿咱們這幫人當回事,對夥裏麵肯定有高手,咱們隻要不出去,他們不知道屋子裏的情況就不敢亂動,要麽,嗬嗬,咱們兩個就都出去,這個墨染也別管,火也燒不到咱們頭上。”

楚堂揚起頭看向虛無衡的側臉,突然意味深長的笑道:“不管了?那你救她幹啥?”

虛無衡眉眼不抬道:“剛開始呢,就是一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事兒,現在我自己都危險啊,哪有功夫管她?”

楚堂咂巴咂巴嘴,眼角彎起寓意不明的笑意。

又過了一會兒,梆梆梆,房門在外麵被人敲響,楚堂一怔,問道:“誰啊?”

外麵傳來呂甫的叫聲,舌頭老大道:“你倆在裏麵幹什麽呢?外麵有人來敬酒?快出來啊。”呂甫明顯喝大了,連楚堂的身份可能都給忘了,也不稱呼世子殿下。

二人聞聲一愣:“又是敬酒的?今天真是邪門了啊?”楚堂錯愕。

虛無衡笑而不語。

楚堂問道:“誰啊?誰要敬酒啊。”

“陳平王世子……”呂甫舌頭梆硬的回道。

此言一出,虛無衡瞬間就想到頭午在學院門前欺負外門弟子的那個二世祖來了,不由皺了皺眉。

“費明?”楚堂卻是眼前一亮,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興奮的低吼了一聲:“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等等,我馬上就來。”

說完,楚堂拉開門走了出去,然後順手帶上了門,緊隨其後,虛無衡就聽到外麵一群舌頭梆硬的家夥推杯換盞了起來。

“哎呦,這不是費明嗎?”

“哈哈,楚堂,老子聽說你也在這,就來敬杯酒。”

“我踏馬喝了快兩個時辰了,你現在才來啊,行,要敬先罰三大碗。”

“行,三碗就三碗,怕你不成。”

“……”

聽動靜,楚堂跟陳平王世子在外麵喝起來了,虛無衡沒有理會,正好也是躲酒,就沒再出去,坐在屋子裏一邊呼吸吐納,一邊觀察墨染的狀態。

一分鍾後……

“楚堂,你罵誰是娘們兒呢?。”

“就罵你了,怎麽了?”

“楚堂,咱們兩個都是大寧國的世子,你別踏馬太過分。”

“你算個狗屁世子,老子在疆場殺敵的時候,你踏馬還不知道在哪呢。”

“楚堂,我踏馬跟你拚了……”

虛無衡正在屋裏靜坐,猛然間聽到陳平王世子費明嗷的喊了一嗓子,隨後明顯是陳平王世子費明跟楚堂爭吵了起來,然後一人罵了對方兩句之後,外麵頓時響起陣陣嘈雜的打鬥聲。

“哎呀,你敢動手,給我揍他……”

“揍他……”

“敢打楚兄,上……”

“給他摁住了,打……”

劈裏撲咚……

幾秒鍾的功夫,外麵打成了一團,虛無衡聽到動靜先是一愣,緊接著跳起來跑到門口對著手指大的窟窿往外看了過去。

隻見包廳裏,四、五十個楚堂請來的內院學員正圍著三、四個青年毆打,這群人也真是喝多了,楚堂一搖號子,誰也沒管陳平五世子是誰,上去就是一頓痛扁,而一開始的時候,費明和他帶來的人也咬牙反抗兩下,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跟人過了幾招,但楚堂一方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基本上都沒少喝,下手也沒個輕重,再加上人數上的優勢,沒過多久,連帶著費明的五個人全部被楚堂帶人打翻在地,虛無衡清晰的看見呂甫通紅著大臉站在外圍使勁的往裏的伸腳,一邊打還一罵著粗鄙的髒話。

“讓你狂,我讓你狂。”

呂甫這個人給虛無衡的直覺是穩重,所以看見呂甫衝著地上的費明暗下黑手,虛無衡還比較意外,心想這是喝多少啊,能讓呂甫下這麽重的手。

至於黃千虎,他比較靠外,雖然也痛恨的頻繁下手,但多數拳頭並沒有打到費明身上。

“怎麽還幹起來了?”虛無衡爬在窟窿眼前看的無比懵比,但轉念一想,臉上就有了笑容。

他也不管外麵幹的有多激烈,快速來到窗戶下將窗戶稍稍打開一條縫隙,沒過多久,兩隊整整三十來個身穿甲胄的士兵腳步震天的衝進了來客樓,而下麵茶肆的一名帶著鬥笠的男子見狀,扔了幾枚銅錢就消失在人群中,對麵遠處的一個二層樓的露台上,兩名男子也是結了賬迅速離開了。

虛無衡一看,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沒想到楚堂還真有點急才,故意找茬跟陳平王世子幹了一架,把駐守城中負責治軍的官軍給招來了,官軍一到,針對墨染的那些人肯定不會選擇動作了,這等於救了墨染一命。

官軍一到,衝開樓上樓下看熱鬧的民眾,就把人拉開了,一個領頭的將領一看人堆裏兩人都是熟臉,頓時懵比不已。

“兩……兩位殿下……這是鬧哪樣的呢?吃吃酒,怎麽還打起來了呢?”

“你問他,他踏馬就是個瘋子,老子來敬酒,他罵我……”陳平王世子滿腦袋大包、鼻口躥血的吼道。

“我啥時候罵你了?哎呀?費明,咋是你呢?”楚堂開始裝傻。

“我去你大爺的吧,你踏馬揍我的時候不知道我是誰?”

“我尼瑪,喝大了……”楚堂拍了拍腦袋。

將領一看二位主兒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也踏馬不敢得罪啊,當下就吩咐手下轟散人群,自己一個人勸道:“二位殿下,要是個誤會趁早解開算了,小的們就不過問了,再者可不能動手了啊,要不小的隻好把二位請到大老爺的府上喝茶了。”

楚堂聞聲抬頭,腦袋上也有血道:“啊,麻煩你們了,你們先走吧,費明,怪我了,你踏馬起來,我回敬你。”

“你敬你大爺去吧……”陳平王世子罵了一聲,忿忿不平的就走了。

其實費明來的時候根本就沒喝多少,他甚至來晚了,宴席還沒擺好就聽說楚堂在這,便想著過來敬杯酒,但沒想到天降橫禍,讓人暴揍了一頓,費明知道楚家現在是上恩重寵,得罪不起,再折騰下去也沒什麽結果,隻好忍氣吞聲的走了。

鬧了一通,外麵人轟然而散,眾人也沒辦法再喝下去,就草草收場了。

楚堂喝多了嗎?

肯定是沒有的,他之所以鬧這一通,就是為了把官兵招來,但費明就比較倒黴了,無緣無故的挨頓揍,過了一會兒,楚堂叫來馬車把所有學員送回了學院,隻留下黃千虎和呂甫在另一間休息室等著,兩人沒少吃,進了屋子就倒頭大睡。

安排好了這些人,楚堂才回到了屋內,頭上頂著一塊大包道:“哎呀,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啊,酒都醒了。”

“你剛才沒醒啊,嗬嗬……”虛無衡雖然沒有看到全部經過,但卻知道這是楚堂故意挑起事非,心裏挺佩服這個家夥有點急才。

“剛才喝多了,哈哈……”楚堂爽朗的大笑。

就在這時,床榻上的墨染動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醒了……”二人飛快站起來圍了過去。

“墨染行主?你怎麽樣?”楚堂問道。

墨染精致的臉蛋上布滿了疲倦之色,目光有些模糊的看著二人:“世子殿下……我……我怎麽了?”

“你被人下了玄符。”楚堂臉上酒意全無,目光深沉的看著墨染。

墨染愣了一下,片刻後歎了口氣:“他們還是忍不住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