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人心險惡

有了白頭族隆夏充當馬前卒,接下來的戰鬥幾乎就是一麵倒,隆夏衝在最前麵,趁著打掃戰場的百十來個顧府弟子沒能緩過味之前,隆夏直衝出去,瞬間就斃了兩名天樞境強者,隨後帶著一馬當先,殺出了一條血路。

經曆了一場大戰的顧府弟子當場就懵了,萬沒想到鬆輿穀內還有接近天宗境的強者,雙方碰麵,一個回合,眾人就開始潰散,隨後虛無衡和隆卓便跟著隆夏衝了出去。

這不僅讓穀內的顧府弟子懵比,就連費盡了心思剛剛混進顧府弟子隊伍中的帝町都懵了。

當帝町看見虛無衡胸前鼓鼓囊囊、滿身是血的衝出穀口時,帝町呆怔無比。

“什麽情況?自己殺出來了?有點本事啊?”

錯愕了一秒,帝町又氣的口歪眼斜,心想我好不容易把穀口給撕開,還準備進去找你呢,你到好,自己衝出去了,算了,我也走吧。

他一琢磨,旋即高呼道:“快追。”喊完,帝町頭帶著兜帽,步履如風的跟了出去。

鬆輿穀外,虛無衡剛衝出來就辨認出了方向,撒開兩條大長腿,像一條狼狗似的閃電般的朝著藍月城方向掠去,與此同時,他還從納戒裏掏出一支火信筒,佯裝著就要發射。

但這隻火信筒根本不是聯絡狂門中人用的信號筒,而是早年間在大寧國時,為了能跟楚堂他們聯係上用的軍用信號筒。

而他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給隆夏、隆卓造成一個呼叫自己人的假象。

這邊拿出火信筒,虛無衡拔開塞子就放出去,一條火焰拖尾發出尖銳的聲音,冉冉升空,隨後已經跑出百米外的虛無衡衝著隆氏父子一抱拳道:“隆老、隆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悔有期了。”

隆夏一愣,目光看向那火信筒發出的長長火焰拖尾,隻淡淡的點了點頭,隨後帶著隆卓往另一個方向掠去。

三人眨眼分道揚鑣,但虛無衡並沒有放鬆警惕,飛奔時專門挑地勢複雜的樹林穀地走,什麽地方能藏人,就往什麽地方鑽,並且還讓小隱在後麵遠遠的跟著,防止有什麽人跟過來。

另一個方向,在樹林裏狂奔的隆夏衝著自己的兒子問道:“卓兒,你們在庫洞裏都發現什麽了?”

“好多東西,我都叫不上來名字,總之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這下顧泰盛可是要活活氣死了。”隆卓還很驕傲的說道。

隆夏一張臉陰沉著道:“唉,廢物啊,你在裏麵為什麽不殺了他。”

“殺誰?”隆卓愣了一下。

“那個救了我們的小子。”隆夏毫不避諱的說道。

隆卓一驚:“爹,他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呐。”

隆夏怒斥道:“婦人之仁,此子在水牢中若沒有老夫給他爭取時間,他也沒那麽容易脫身,與其說是他救了我們父子,不如說我們互救,誰也不欠誰,而顧家庫洞中那麽多寶物,就這麽白白便宜這個小子了,你真是沒長腦子。”

隆卓愕然,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老爹。

隆夏深吸了口氣,忽又一歎:“唉,罷了,時機稍縱即逝,事已至此,也不多說了,不過卓兒你要記得,身為修玄者,自身才是第一位,你試想一下,倘若此子帶走的寶物盡歸你我父子所有,我們父子是不是可以這些寶物,再閉關個十年、二十年,不需要再為天材地寶四處奔波。”

隆卓恍然大悟,道:“爹,他還沒走遠,要不我們……”

“算了,追不上了,此子機敏過人,他能在穀內就防著老夫,此刻想必已經找個地方躲起來了,萬一真像他所說,他還有幫手,我們去了,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隆夏教訓完,拍了拍隆卓的肩膀道:“卓兒,你就是心地太過善良,今天是個教訓,也是經驗,你看那虛無衡,年紀比你還小,但處事,卻是比你老道,甚至不壓於老夫,記住,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世上活的長久啊。”

隆卓猶如醍醐灌頂:“爹,孩兒知道了,記住了。”

“記住就好,走吧,我們回去,閉關一段時間,再來找雲遷報仇。”

兩父子說完,快速離去。

這番對話,雖然沒有讓人聽到,但卻非常現實的反應了修玄界的殘酷。

巨大的財富麵前,修玄者往往沒有什麽人情冷暖、知恩圖報,反過來,還容易帶來殺機。

人心險惡!

虛無衡就是因為太懂了,太明白了,所以才一直防著隆夏,並且他即便知道隆夏有不詭的心思,也不覺得可惱,因為打一開始,他放了隆夏父子,就是為了借他們兩個人的力量,能讓自己更容易離開鬆輿穀一些。

互相利用的關係,談上誰對誰錯,但如果沒有戒備的心理,今天真的跟隆夏父子走了,那他的下場或許會十分淒慘。

……

另一邊,離開了隆夏父子保護的虛無衡並沒有走出多遠,沿途找了個隱蔽的山洞躲了起來,直躲到入夜時分,天已經徹底黑了,遠處又聽不到打鬥聲了,這才出來,準備回城。

荒郊野外,虛無衡將小隱放出去,在前麵探路,自己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前行,並不時的回頭望。

“白頭族的這個老頭不簡單啊,最後那個眼神太可怕了,還好老子機警,沒跟著他走,要不然老子不知道死的有多慘。”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也不確定隆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知恩圖報、為人是否光明磊落,不過多年的經驗告訴虛無衡,在跟陌生人相處的時候,一定要多留幾個心眼,所以他才提出,要分道揚鑣。

然而當他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隆夏複雜的眼神卻是讓人心涼了半截,他看出隆夏的眼神發生了變化,不再像在水牢的時候,感恩戴德,這就更加促使他打定主意離開隆氏父子的視野了。

一口逃跑出十幾裏地,來到了籠雲山腳下,看著山頂上的門楣和火把,他仍沒有選擇上山避難,而是就在籠雲山附近躲了起來。

這個地方剛剛發生過大戰,真閣秘府大敗,狂門勝出,肯定不會再發生什麽災禍,顧家人即使逃出秦霜的追殺,得知庫洞被洗劫,肯定也不會找到籠雲山來,所以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懷裏揣著大量的寶物,虛無衡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連最信任的狂門,也不敢去招惹,隻躲在樹林裏盤算著對策。

現在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玄符師行會了,隻要回到左竹園,一切才算大局已定。

深夜,冷風吹襲,虛無衡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強迫自己清醒著服了一枚六品的補玄丹,隨後運起《大荒永息術》的吐納呼吸之法,錘煉精神、恢複體力。

寒夜裏,萬籟俱寂,隱約間,陣陣沙沙聲響起。

“誰?”虛無衡機敏的站起來,握緊了無衡劍脊。

“是我,主人……”

片刻後,帝町從樹林裏鑽了出來,蓬頭垢麵,兜帽上盡是灰土和草屑。

“是你啊?你一直跟著我?”見到是帝町,虛無衡鬆了口氣,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把手裏的劍放下,隨後麵露異樣之色,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主人!”帝町生硬的擠著這兩個極不情願的字眼。

虛無衡嘴角抖了抖,道:“聽你這麽叫我,還真不習慣,算了吧,我知道你不想叫,那就別叫了。”

說著話,虛無衡問道:“整個一下午,你去哪了?”

“鬆輿穀!”帝町想了想,也沒有隱瞞。

虛無衡反倒一愣,無比聰明道:“別告訴我引起鬆輿穀騷亂的人是你,那些魔獸是你引來的?”

“是,你是主,我是奴,奴救主,天經地意。”

帝町挑著金色的眉毛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語出赤誠,奈何虛無衡壓根不信。

他也沒有挑破,隻順著帝町的話不鹹不淡的說道:“你的心意我了解了,帝町,你去前麵盯著點,我要療傷了。”

帝町見虛無衡古井無波,心下好生失望,同時又有些疑惑,按照說以虛無衡的年紀應該沒有太過世故的城府,怎麽自己一番赤誠之言,好像根本沒有打動他呢?這個主人有點怪啊。

帝迦一族最擅長看透人心,可是在虛無衡麵前,帝町的天賦能力似乎根本發揮不出來。

“要是我的琵琶骨沒有遭到重創,我堂堂帝町怎麽可能屈居人下,哼,臭小子,咱們走著瞧。”

帝町一直唯唯諾諾也是吃了幾次跟著幾個主人的虧,他不甘心成為人類的異奴,所以每次都在抗爭,但最後的結果或許都成功了,但並沒有哪一次讓他擺脫異奴的身份,反而還讓自己傷痕累累,所以這一次,帝町不打算急功進利了,準備徐徐圖謀,尋找機會,一擊得手。

故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忍。

“好。”帝町點了點頭,當下也不遲疑,扭頭去到遠處替虛無衡警戒去了。

看著帝町的背影,虛無衡嘴角略微揚起,雖然看不透帝町是否真心,但想通過幾句話就讓自己對他推心置腹,那怎麽可能,這帝町精明的很,還是再觀察觀察吧。

“對了,也不知道庫洞裏帶出來的寶物,都有什麽好東西?”

心想著,虛無衡取出幾樣療傷的藥丹服用了下去,隨後控製靈魂之力進入極品納戒,一一甄別此行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