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東友大師
從畫舫裏出來，顧宴幾番告罪，暫時跟虛無衡分開去見家主了。
而虛無衡則是走上湖上橋廊，走向一個涼亭，涼亭裏有幾個長的跟老學究似的修玄者，服飾大多華麗貴重，一看就是頗有地位的高人前輩，正圍著湖心涼亭正中央擺放的一塊暖玉侃侃而談。
百無聊賴的虛無衡一邊思考著顧宴的提議，一邊心神不怎麽專注的順著橋廊走進第一個湖心亭，就聽見其中一名老者指著暖玉道：“玉胎通潤，黯有血色，邊角殘缺，裏麵有摹刻玄符的痕跡，這一定是一塊用來刻符的礦寶，難道是碎心石？”
旁邊幾個老者聞言都在細細的琢磨，虛無衡看見他們每個人的手裏拿著竹簽，心生好奇，就佇足在旁邊聆聽著。
“不可能是碎心石，我想到了……”說話間，一名老者將竹簽豎起，用手指凝聚玄力，飛快的在竹簽上落下了幾個字，隨後將竹簽擋住，笑道：“我寫好了，幾位想好了嗎？”
“承毅大師，這麽快就想好了，真的有眉目了。”
“八九不離十吧，不過我可不會告訴幾位了。”
眾人一樂，這時又有一人拿著竹簽背著所有人寫了什麽，旋即攥在手裏不動。
顧家開辦的鑒寶會，每一處放置寶物的地方都有一個仆役看管，每一件寶物旁邊都有一個開了孔的長條狀匣子，虛無衡看幾個老者一一上前將自己寫過東西的竹簽插進匣子裏，然後有說有笑，感覺特別有趣，忍不住上前問道：“幾位老先生，這是做什麽呢？”
幾個老者扭頭，看走來的是一個小家夥，都不怎麽願意說話，唯獨一個老人長的白白胖胖，臉泛紅潤之色，個子中等，回答他說道：“自然是鑒寶嘍，這位小先生，高姓大名啊？”
“哦，在下姓虛，名無衡。”虛無衡沒有隱瞞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幾個老者聽完麵麵相覷後，就有人低聲道：“姓虛，沒聽說過城裏有姓虛的人家啊？”
“小先生，您是哪個玄門世家的？”
虛無衡一聽，就知道這些人誤以為自己是藍月城某個顯貴之後，當下憨憨一笑道：“在下是無憂居的。”
“無憂居？”眾老表示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隻有那白白胖胖的老者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賣玉龍湯的無憂居？”
無憂居的名氣還沒有徹底響亮起來，外人一提無憂居，十個有八個是不知道的，但要是提到玉龍湯，那基本上有一半人以上聽過這個名字。
“原來是賣藥的啊。”另外幾個老者嗤之以鼻了起來，紛紛把頭扭了過去，分明是不想跟他說話，好像在他們眼裏，虛無衡就隻是一個賣藥的，沒有資格跟他們攀談。
虛無衡聽出幾位老者的不屑，當即也是脾氣挺好的沒有還個嘴，隻淡淡一笑，便告了個禮準備離開了。
看樣子，幾位老者肯定是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了。
隨後，虛無衡就自己一個人在園子裏轉了起來，看了好幾處場地，每處場地的風景都十分別致，並且肯定都有寶物。
他大概看了一圈，發現顧家拿出來的寶物大多都是古物，還有很多東西都是殘缺不全的，另有一部分沾染了其它靈氣，變得質地不純，或者發生異變等等。
這樣一看，虛無衡大抵上明白了，原來顧家就是用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招引客人們的視線，讓他們聚在一起品鑒逗悶子，至於那根竹簽，他也大抵上了有了解。
顧府開辦鑒寶會，目的其實就是籠絡四方勢力的高手，弄一場加強聯誼的茶話會，但光吃東西喝酒，那肯定是沒有什麽樂趣的，所以就弄了這些五花八門、稀奇古怪的東西給人鑒賞，鑒賞的時候，所有與會的人都可以憑借自己的眼力去辨識寶物的來曆和出處，並將答案寫在竹簽上，放在匣子裏，等到鑒寶會的時候，再拿出來宣讀，最後誰猜對了，東西就歸誰了，不要錢。
當然，要是有兩人以上都猜對了，那就將實物封存起來，取幾個一模一樣的盒子，盒子可以隔絕靈氣，然後讓猜對的與會人員競猜，誰猜中了是誰的。
這麽個玩法到是有點賭的性質，比較有趣，所以很受與會人員的追捧，同時還不需要自己支付任何費用，猜中了白得寶物，自然倍受歡迎，一來一去，看似顧府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但其實人脈結構搭建起來了，日後旦有什麽事情，有求於人，幾句話遞過去，誰好意思不幫忙呢？
虛無衡得知了底細，對顧府的行事作風敬佩無比，當然，沒有足夠的底蘊，誰敢這麽幹，這麽多寶物顧府肯定經過了精挑細選，但肯定也有看走眼的，萬一出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那也是極大的損失的，顧府敢這麽幹，說明底氣十足。
顧府的湖心亭不少，水塢木樓也是處處林立，有人的地方就有寶物，場麵十分熱鬧。
虛無衡一路觀花賞景，再佇足觀看別人鑒別寶物，一路行來，就走到一處靠近岸邊的獨樓前。
獨樓前的院子裏，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件被擦拭幹淨的鵝頸口的花瓶，花瓶上的紋理比較複雜，有燒製瓶子的底紋花飾，各水流狀，也有幾塊地方分明曾經被摹刻過玄符的痕跡，但由於日積月累，花瓶似乎被破壞過，所以連上麵的玄符痕跡也看的不是很清晰了，但花瓶隱隱有著靈氣流動，說明此前應該是一件天器，有器靈，就是不知道器靈是否已經毀去。
虛無衡過來的時候，看見有十幾個老者站在桌子前方鑒別，他好奇的走過去一看，立刻被花瓶上的紋飾給吸引住了。
“咦？這個好像是……”
虛無衡瞅了一眼，大眼睛裏閃過光華，他下意識脫口而出，被旁邊的一名老人聽了去。
“虛先生？”
虛無衡聞聲扭頭，正好看見說話的人正是剛剛那個和顏悅色的老者，長的白白淨淨的很慈祥。
“老先生，又見麵了，您怎麽稱呼？”
老頭聽著愣了一下，緊跟著答道：“老朽姓喬，喬東友。”
“喬大師？”虛無衡非常客套的稱呼了一聲。
老者笑著道：“什麽大師，擔不起，對了，看虛先生的樣子，似乎認得此瓶？”
虛無衡眨了眨眼，連忙道：“啊，看著有些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
話音落，喬東友對麵的一個青年，見虛無衡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語氣極不謙虛的哼了一聲：“這位兄弟口氣蠻不小，此乃靈天紀初期的古物，閣下又何曾見過？”
在場鑒寶的，可不都是年邁的長者，也有很多是城中貴人，青年才俊。
說話的青年生的濃眉大眼、相貌堂堂，衣著也是盡是金絲銀線，有玄符繪印，光這一身衣裳就價值不斐，看樣子還是極品天器的長袍，可見來頭不小。
虛無衡是應邀而來，顧宴的意思是想讓他感受一下顧府的底蘊，並沒有說特指他是自己帶來的與會貴客，再加上現在他和顧宴還針對玉龍湯是否合作處於商談階段，就不想惹事生非，於是就沒再說話。
喬東友掃了一眼青年，見虛無衡變得惜字如金，立馬問道：“虛先生，若有興趣可以參與一下啊。”喬東友好心的遞過來一支竹簽。
虛無衡接過竹簽感激道：“行，那我試試，是將此物的名字、來曆、用途都寫在上麵嗎？”
“沒錯，別忘記寫的上你的名字，待會唱和起來也好知道是誰寫的。”
“嗯嗯……”
虛無衡點著頭，又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花瓶，這才唰唰唰在竹簽上寫了起來。
他寫的時候，沒有背著喬東友，而是光明正大的書寫，但是喬東友卻主動的不去看，這個舉動讓虛無衡覺得這個老頭為人還挺不錯的。
大家鑒別寶物最後都是想討點彩頭，很怕讓人看見自己寫了什麽，與人爭搶，所以喬東友的行為算得上是君子了。
寫完了關於花瓶的信息之後，虛無衡就插進了匣子裏，對麵的青年打量著他一言不發，隻眉眼中的不屑異常明顯，非但如此，還有點警惕和懷疑的意思。
看了虛無衡一會兒，見他沒什麽其它的舉動，青年就將目光收了回去，看向身邊一個黃胡子老頭，立馬換了一張諂媚的麵孔道：“居大師，您看出什麽來了嗎？”
黃胡子老頭聞言也不抬頭，隻盯著花瓶道：“這瓶子材質看著是靈天紀的古物沒錯，應該是化靈土燒製而成，但就是這玄符，已經磨滅的不成樣子了，完全看不出來出自何處，有點麻煩唉。”
這時，另一名青年道：“論玄符，還要問東友大師了，大師，您說這玄符出自何處？”
虛無衡驚丫鬟的看向喬東友，原來人們稱他為東友大師。
喬東友聞言，眨了眨眼，搖頭道：“居大師都瞧不出來，喬某自然也一樣啊，還是玄符磨損的太嚴重了，還有，這瓶器的器靈也消失了，完全不知道是幹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