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買命
是夜，被五花大綁的虛無衡，讓人送進了部落內一座依山而建的大樹府之中。
這座樹府是建立在一株不知道活了幾千年的中空老樹內部，老樹生長在山巒坡道之上，樹身與山體經過長年累月的繁衍合而為一，樹幹早已中空，軀幹卻猶若岩石般結實，樹府無門，中空大開，下方有十幾層台階，仿佛一座巨大的祭壇，門前掛著花花綠綠的布條，內部中央設有祭祀用的桌案，插香、供果、還有一尊好大的靈蛇神像，極具規模。
虛無衡被兩名樸素冷淡的異族女子領到樹府之中，由右側小門入，可轉到內洞，裏麵就是山體空間了。
彎彎拐拐，穿過崎嶇蛇形隧道，來到一處寬敞明亮且有類似天井的洞府，一抬眼，左右侍從皆無，隻有靈蛇聖女與雞皮鶴發的老太婆位於高處，宛若神明一般漠視著他。
“聖女，人帶到了。”
“你們退下吧。”
說話的是老太婆，靈蛇聖女依舊那般少言寡語，神情冷漠。
老太婆顫顫巍巍上前兩步，於台階上方站定，聲音沙啞如鴉啼道：“你為何要見聖女？”
虛無衡五花大綁著，凝望著聖女臉色不變，用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大聲道：“殺灰鱗蟒的人是我沒錯，可就是了一條畜生，犯不上大動幹戈，聖女動怒無非是覺得那條頭冠灰鱗價值不斐，在下賠給聖女就是，聖女，給個機會讓在下買條命吧。”
老太婆聞言嗤嗤直樂，眼神鄙夷道：“黃口小兒口氣到是不小，你可知坐在此間聖女是為何人？聖女為聖人親點，聖人親自教導，南疆諸地，皆以聖女馬首是瞻，聖女想要什麽沒有？你又拿什麽來買你的命？”
虛無衡壓根沒看老太婆，嗤笑道：“聖人不過也是天玄境高手，這世上好東西多的是，他也不能盡占其有吧？這樣吧，我這個人不喜廢話，我開個價，聖女覺得合適，就放在下一馬，若覺不妥，可以再商量。”
“開價？”
老太婆有些訝異虛無衡的口氣，氣的直樂：“嗬嗬，你這小兒到是有趣，也罷，老婆子到想聽聽，你想怎麽開價？”
虛無衡看向靈蛇聖女，她側身平靜坐在獸皮鋪的石**，秀發如瀑、玉麵晶潔，果真是非凡容貌、神仙姿容。
虛無衡定了定神，侃侃而談道：“聖女想必修有毒術吧？在下不才，願將一本《五蝕經》獻於聖女，請聖女網開一麵，放在下一條生路。”
“五蝕經？”
靈蛇聖女和老太婆打心眼裏沒看上虛無衡，一個六品天師的毛小子，能開出什麽令人心動的天價。
可虛無衡話音一落，靈蛇聖女和老太婆頓時愣了一下，顯然對他開出來的“價格”略微感覺到意外。
見二人為之動容，虛無衡就知道自己賭對了，靈蛇聖女擅養毒蛇，號又為“靈蛇”，顯然是精研毒術的修玄者，這種人對毒經、藥經，最是偏愛。
而《五蝕經》是鼎天紀初期，活躍在荒蠻大陸上的一位強大的毒師所著，其上記載了此人畢生毒術所學，以及大量的製毒、用毒、解毒的方子，在虛無衡前世還活著的時候，那都是整個大陸毒師打破腦袋也要爭奪的寶物，絕對難能可貴。
就這本毒經，換他十萬灰鱗蟒也一點不虧。
“你身上有《五蝕經》？”
一直懶於開口的靈蛇聖女眼神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那種有驚有愕，還要極力控製的表現，險些沒把虛無衡逗笑。
他強忍著，中規中矩道：“全本，不曾有過遺失的。”
“在哪裏？”靈蛇聖女站了起來。
虛無衡笑道：“在在下的腦子裏。”
老太婆聞言勃然，拐棍杵在地上發出砰砰悶響：“胡說八道，你能將《五蝕經》全都背記下來？”
小看人了不是。
虛無衡撇了撇嘴，一本《五蝕經》算什麽，當年為了藥毒雙絕，自己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專門磨練背記典籍的竅門，看的書多了，久而久之自然練就了一身的本事，什麽藥典、毒經，更多的我也有啊。
心想著，虛無衡坦然道：“信不信，由你們，不過想要《五蝕經》，得先給我鬆綁，再給我錐心丸的解藥，並交還從在下身上擄走的所有物品，此外，在下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把你們抓到的那個中年交給我處置，這樣，在下就會將《五蝕經》雙手奉上。”
這是一場交易。
虛無衡已經想好了，不僅要活下來，還得把那個醜陋中年要出來，問出是誰要在背後暗算自己。
靈蛇聖女和老太婆麵麵相覷，並不相信虛無衡的話，冷笑道：“你用什麽證明，你學過《五蝕經》？”
“筆墨……”虛無衡霸氣道。
聖女一怔，素白衣袖輕輕一拂，一片白光拂過桌案，筆墨紙硯飛至他的麵前。
其間一道白光，割斷了虛無衡身上的繩索，給他鬆了綁。
虛無衡也不客氣，坐在地上默寫了起來。
“餘生景山，玄起應川，有大蛇曰煌，得膽而服，百毒無侵……”
唰唰唰，虛無衡奮筆疾書，頭不抬、眼不眨，片刻功夫就寫滿了兩頁紙。
寫完兩紙，甩手扔到一旁，再寫：“應川大澤，有毒草八百，劇毒，天釉者為最、蒙宓者數尾……”
這一夜，虛無衡如入忘我之境，足足寫了一個多時辰。
紙用完了上紙，墨沒了聖女派人來給他研墨，不知不覺，就寫了二十幾頁紙那麽多。
那樣生於景山，在應川凝聚第一縷玄力氣旋的毒師，背景如何、怎樣成為修玄者、在哪修煉，並將《五蝕經》分為哪五部分，一字一句，慢慢在紙張上呈現出來。
起初，靈蛇聖女還端坐在石床之上，因為不相信而紋絲未動。
等到老太婆將墨跡未幹的毒經交給她仔細研讀的時候，靈蛇聖女的臉色終於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虛無衡寫的肩膀酸疼、手指僵硬時，地上已經滿是墨跡新鮮的毒經，他突然停下筆，道：“聖女，覺得如何？”
靈蛇聖女秀美的大眼揣著驚異，心裏直呼不可能。
五蝕經，是鼎天紀初期的強大毒師所著，這個人目前的滄元大陸罕有人知，他的確著作過一本《五蝕經》，但誰都沒見過，此人是怎麽知道的？
看他默寫五蝕經倒背如流，經書上所著的用毒理論也頭頭是道，不似作假，卻也分辨不出真偽。
難道五蝕經真的重現於世了？
自己怎麽不知道？
聖人老師為何從未提過！
性子寡淡的靈蛇聖女犯起了嘀咕，拿著一摞紙將信將疑道：“五蝕經你是從哪得來的？你也是毒修？”
聽到靈蛇聖女的問話，虛無衡笑了，小樣，還治不了你？老子隨便給你背一段，都是你這輩子無法企及的巨著。
他心中暗笑，臉色卻是不變：“聖女，在下習的是藥，藥毒不分家，這還用問嗎？至於五蝕經的來曆，我說了也白說。”
“為何？”
“我說是我的老師逼著我背的，你信嗎？你又從何佐證呢？我把五蝕經給你，不能證明我的誠意嗎？”
連續幾句靈魂拷問，聖女一時啞然，心知這種事要是刨根問底，他就是扯出天大的故事，自己也沒辦法分辨真假，於是點了點頭。
聖女舉著手中一摞墨跡未幹的草紙，道：“五蝕經是真是假，本座還要甄別，若此經為真，本座便應了你的請求，放你離去，不過在此之前，你不得離開半步。”
“嗬嗬，在下明白。”
虛無衡抱了抱拳，道：“能不能先給我解毒啊？”
靈蛇聖女道：“你不動用玄力，便不會有性命之憂。”
得，一句話，我分辨不出五蝕經的真假，還不能給你解毒。
虛無衡鬱悶的翻了個白眼，靈機一動道：“那我能不能先見一見那個要殺我的人，我有事要問他。”
靈蛇聖女想了想，然後揮了揮手，下方異族女子連忙行禮，這就算答應了。
虛無衡很高興。
片刻之後，在異族女子的帶領下，虛無衡離開了聖女的住處，並來到了部落西邊的一間木屋外。
“你要找的人就關在裏麵，你進去吧。”
“嗯，姑娘，勞駕問一句，聖女打算怎麽處置他啊？”
異族女子道：“明日處死，喂蛇神。”
虛無衡心裏一突，暗想，夠狠呐，這貨也倒黴，自己殺了灰鱗蟒，聖女要處死自己，這貨沒得罪聖女，一樣要處死，看來這聖女看著冰清玉潔，到是個狠角色。
心裏麵想著，虛無衡推開門走了進去，異族女子也沒跟著，隻守在外麵，似乎怕他跑了。
結構粗糙的木屋內，光線黯淡、環境潮濕，地麵上全都是枯草，顯然這裏並不是日常關押囚犯的地方，但地麵上依舊豎成一個十字木架，那名有著三品大天師修為的醜陋中年，就綁在上麵。
房門吱呀一聲輕響，驚動了綁在十字木駕上的醜陋中年，對方睜開眼睛時第一個念頭以為是部落裏人過來，張嘴就要求饒，可當他一看是虛無衡時，頓時懵了。
“你……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