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孽

無字拚圖· 自作孽

下午隨便找了個借口開溜,跑去梅田那裏睡覺。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鬼鬼祟祟靠近我,下意識的就坐了起來,睜開眼。

那人似乎反而被我嚇了一跳,踉踉蹌蹌退出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嗬欠,才仔細看了他兩眼,是一張很普通的安達筆下的男主角的臉,我皺了一下眉,“大和圭介?你在這裏做什麽?”

他咳了聲,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伸出食指來給我看,“我受傷了。”

我很費勁才看到那道一厘米都不到的小劃傷,不由翻了個白眼,原來他也不過是想偷懶。梅田好像不在,我從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你剛剛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我……咳……那個……”他吞吞吐吐了一會,瞟了我一眼,“我聽到一個流言說,歐陽學長其實是一個女生。因為太震驚了……所以……”

“想確認看看麽?”我挑起眉來,微微抬起下巴,讓他能看到我的喉結。

圭介又咳了聲,“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我先出去了,學長你繼續休息吧。”

他說完就跑了,我歎了口氣。關和明那小子口口聲聲會幫我保密,結果他的承諾保質期連一天都不到嗎?這下麻煩了,如果不想個什麽法子來收拾的話,等到阿驁回來可就慘了。

一想到阿驁回來之後可能會有的表情,我就開始頭痛,呻吟一聲,倒回床上。

怎麽辦?

因為是三校聯辦的學園祭,校園裏一下子湧進將近三倍的人,空間就像變得小了起來。到處是各社團各班級搭的場子,商店,小吃店,各類表演,各種遊戲,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我走在其間,突然覺得很寂寞。

像這種熱鬧的場合,本來就隻適合和一堆朋友,或者和喜歡的人一起來逛。倒不是說沒人理我,以阿驁的人氣,所到之處不停有人打招呼。有泛泛之交的同學,有器重他的師長,有仰慕他的學弟學妹……但是,沒有朋友。

阿驁他平常到底是怎麽跟這些人打交道的?

如果我不能平息那些謠言的話,對阿驁的生活,會帶來什麽樣的改變?

好的,還是壞的?

突然有一點懷疑,我這次跑來扮阿驁,是不是做錯了?

越想心裏越亂,眼前一張張似曾相識的麵孔晃過去,我連去確認的心情都沒有,隻在校園裏信步走著。

有人暗地裏伸出一隻手來拖了我一下。

我扭過頭,看到柳恭水心站在那裏,沉著一張本就陰沉的臉,“跟我來一下。”

這家夥又在打什麽主意?上次的警告沒奏效嗎?有必要再來一次?

我皺了眉,跟他走到一間僻靜的空教室,“你想幹什麽?”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他轉過身盯著我,“你到底是誰?你來這裏想做什麽?”

我抬腿坐上旁邊的桌子,“我是誰你難道不認識?”

“歐陽驁?”他哼了一聲,甩給我一張報紙,“他人根本不在國內吧。”

報紙有被揉過的痕跡,我拂平了,攤開來。有一條新聞的標題是“維也納音樂盛會,美少年嶄露頭角”,下麵是阿驁微笑的照片。

“哎呀。這小子又上報紙了呀。”我嘖嘖嘴,把報紙放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麵前的柳恭。“原來你很在意阿驁的事嘛。我都沒注意這個呢。”

柳恭沒理會我的問題,隻盯著我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這種優等生,難道不知道世上有雙胞胎的存在嗎?”我笑了聲,既然穿幫了,索性就明說吧。“阿驁出國去演出,所以我來代替他。”

他楞了一下,“從割傷手那天起?”

“沒錯。”我抬起那隻包得像棕子一樣的手,“阿驁一直沒說,如果不是我來這一趟,隻怕到死都不知道他曾經被人欺負過。”

我從桌上下來,湊近他,輕輕笑道:“你說,你這麽照顧我弟弟,我應該怎麽報答你才好?”

他睜大眼,向後退了一步,背已抵上了牆壁,“我——”

“如果斷一隻手呢,就可能以後都不能拉琴了。如果斷一隻腳的話,估計下半輩子就不要想正常走路了,你想選哪個?”

我想,這短短幾天,我嚇人的本事肯定大有長進,看這家夥的反應就知道。他瞪著我,臉色煞白,“你不要亂來……”

“哦咯?”我用左手揪住他的衣領,“你在阿驁的鞋櫃裏放刀片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太亂來?你自己也拉琴,你知道後果吧?”

“歐陽桀!”

一聲大叫從門口傳過來,柳恭趁我分神時掙開我的手,跑到一邊去。我也懶得理他,轉身去看這個知道我名字的家夥到底是誰。

那個人——那個扶著門框大口喘著氣的男生,那樣的身材,那樣的眉眼,分明和我現在一模一樣。

我怔了一下,阿驁?不太可能吧?報紙上不是才說他在維也納嶄露頭角嗎?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他好像是跑過來的樣子,等自己的氣息稍微平緩才大步向我走過來。

我試探性的問:“祁紅?”

他兩道修長的眉皺起來,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

看來不是。

“阿天?”我繼續問。

他一伸手就抓住我,臭著一張臉吼,“我出去才不到一星期,你這蠢女人就連自己弟弟的臉也不認識了嗎?”

“呃,阿驁。”我陪著笑,訕訕道,“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要是再晚一點回來,就不用來學校了,直接去跳樓比較方便。”

看起來他在找我的過程中已經聽到一些七七八八的傳言了。我頭上一大滴汗滴下來,“啊,那個,其實……隻是……我……”

他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我,等著我往下說。

我隻覺得渾身冒冷汗,隻想找個洞鑽進去。

幸好這時有人在外麵敲了敲門,阿驁鬆開我,退了一步,看向門口。

我如蒙大赦,長長的呼了口氣,也抬眼看向那個站在門口的救星。

居然是艾俄洛斯。

“請問……”他本來也不知想問什麽,阿驁轉過身過,他稍微怔了一下。然後居然很堅定的看向我,“上午給紗織小姐獻花的是你吧?”

好厲害,我這個樣子,可是連老媽會認作是阿驁呢。他居然一眼看出獻花的那個是我。

我點了點頭,“嗯,艾俄洛斯大人有事找我?”

這次他到是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才說:“嗯,有件事件,想找歐陽同學確認一下。”他掃了一眼阿驁和柳恭,“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

“方便,很方便。”我連忙借這個就往外走,“我們出去說吧。”

阿驁在後麵淡淡說了句,“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逃不過去嗎?

我重重歎了口氣,“知道了。”

走到校園角落裏一棵大樹下麵,我長長籲了口氣,“不管怎麽樣,總算是暫時得救了呢。”

艾俄洛斯跟在我身邊,微微皺了下眉,“得救?”

“啊,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艾俄洛斯大人你不用介意,總之我欠你一個人情就是了。”我笑了笑,“你想確認什麽?”

他稍微靜了一下,“你是不是紗織小姐的敵人。我就是想來確認這個。”

“嚇?”我嚇了一跳,“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惡意的小宇宙。”他看著我,“在你來獻花的時候,而且在我注意到你之後,就消失了。雖然很微弱,但是毫無疑問的那是一股惡意的小宇宙。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再找你確認一下看看。”

那個時候我的確是想揍紗織,但是這種都能感覺得到嗎?我訕訕的笑了笑,“如果確定是敵人的話,你要打倒我嗎?”

“你的小宇宙很微弱,雖然很混濁,但是並不邪惡。”他看著我,“所以我覺得,你應該不是敵人。”

汗,我應該把這個當成誇獎嗎?我勉強笑了一下,“啊,多謝艾俄洛斯大人的信任。這麽說起來,你剛剛一眼認出我,就是因為所謂的小宇宙?”

“是。”

“不是聖鬥士,普通人也有?”

艾俄洛斯看著我,表情變得有一點複雜,“有。隻是聖鬥士會刻意去鍛煉自己的小宇宙,所以比較強大,而普通人的比較弱而已。你的話,如果鍛煉一下應該也可以感覺到的。”

我沒事鍛煉那玩意兒幹什麽?又沒打算要當小強。

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你真的隻是普通人嗎?”

我咳了一聲,“啊,很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艾俄洛斯笑了笑,“我不記得我有向你介紹過我自己,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啊,那個,是可以打聽的嘛。嗯,打聽來的。”我連忙解釋。

他又笑了笑,“你剛剛稱呼我什麽?”

“艾俄洛斯大人啊。”如果你問我想怎麽稱呼的話,其實我更想叫“大艾哥哥”啊。

“一般對人的稱呼,應該是先生吧?”

“呃,個人習慣而已,大人你就不用追究這種細節了。”對聖迷而言,“先生”那是穆的專用稱呼吧?

“你對於小宇宙這個概念,似乎也毫無疑問的就接受了呢。”

聖鬥士可是我當年的動漫啟蒙書,有疑問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啊。我訕訕笑了笑,“那個,我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比較強。”

“那麽,你從哪裏知道‘聖鬥士’這個稱謂?”

“這個……說起來話說長了。”微微有點冒汗,怎麽有點感覺像在被套話?我又咳了聲,“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話,改天我慢慢跟你說?”

被少年時無比憧憬的偶像盤問這種事情又不是天天碰得到。至少等我做一下心理準備,組織一下語言啊。

他靜了一下沒說話。

“總之我絕對沒有要和艾俄洛斯大人你為敵的意思。”就算我想,也得我有小強們那種打不死的頑強生命力才行啊。“我那邊還有一點事情要處理。改天我保證隨叫隨到,有問必答。”

他點了點頭,“好。”

於是我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給他,道了別就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我剛剛應該順便要他的電話才是,不然萬一他沒興趣了,或者太忙忘記了,我豈不是要去希臘才有可能再看到他?

回過頭去看時,他早已不知去哪裏了。

真是失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