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太子被彈劾
“對於高官,我們用料考究啊。比如,瓷管子,黃泥巴燒出來的,和瓷土燒出來的能一樣嗎?一萬兩,體現的就是身份!而且,我們是獨家經營,別無分號,沒有競爭,不定高一點,對不起本少爺的偉大發明!”
大家一想,對啊,這種新式暖閣,也的確隻有宗家才有。
製作暖閣最難的恐怕就是彎管和密封膠。密封不嚴,就會跑水,不僅起不到取暖效果,還把屋子給泡了。
不用說,密封膠的用料及配方,宗舒肯定是嚴格保密。
繼發明味精之後,宗舒又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宗舒一揮手,老馮帶著夥計們把製作暖閣的一切器材都拉進了東宮。
三下五除二,夥計們就把太子臥室、書房的地磚撬開,開始鋪設瓷管。
與此同時,屋外架起了瓷管與屋內相通,支起了兩個特大號的鐵鍋。
太子對此產生了濃厚興趣,宗舒就耐心給他講水壓、水流的原理。
一個鍋盛滿水流向臥室和書房的地下瓷管,從出口流出後注入另一個鐵鍋。
一個鍋用石炭加熱,水變熱流經瓷管,就成了地暖管。
當兩個鐵鍋的水到達同一水位時,熱水即停止流動。
此時隻用在一口鍋裏舀出一些水,加到另一口鍋裏,兩處的水平麵有了高差,產生水壓,熱水自然又開始循環。
“以目前的技術而言,水的循環,要用一個人,隔一段時間舀一次水。倒也不麻煩,畢竟燒石炭也得有人添加。”
宗舒解釋說:“用的人更多,如果整個皇宮都用,建一個大水塔,人力成本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就是後世的小區供暖。隻是現在,條件還達不到。
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
“宗舒,我懂了。這就是,水往低處流。”太子咀嚼著宗舒剛才的話。
“殿下所說,一語中的。在下佩服萬分。”宗舒這次倒不是拍馬屁,趙桓還是很聰明的。
“格物窮理,格物窮理,其實,這才是格物窮理啊。”趙桓看了一眼侍講,歎了一口氣。
聽纓絡說,這位侍講叫吳非,字不是,隴幹水洛人,就是如今的甘肅莊浪。
這個地名,宗舒有印象。因為在宋代,從甘肅走出來的人並不多。
應該有一些曆史事件與這個地方產生了聯係。
此人身材修長,才三十餘歲,年齡不大,但是個老學究。
吳非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太子和宗舒們在書房和臥房裏折騰。
太子以前很聽話,對他和另外一個侍講非常客氣,幾乎是他說什麽,太子就聽什麽。
而現在來了一個宗舒,居然連上課都不耐煩了。宗舒一來,太子就如坐針氈。
隻要是能寫字的,太子都把他們召集過來聽宗舒講書,還要認真記錄。
在吳非聽來,故事再精彩也還是故事,根本不能與千百年來傳來的典籍相比。
現在,太子顯然是走偏了。自己這個侍講,雖說比不上太師、太傅,但也算是太子的老師。
老馮帶著夥計們,再加上東宮的人一起動手,終於把屋內工程搞定了。
密封膠需要幾個時辰陰幹,明天上午再鋪上木板,就萬事大吉了。
……
紫宸殿。徽宗坐在龍椅上,微閉雙目,聽著禦史大夫陳過庭的陳述。
陳過庭是代人奏陳,是大學士陳東寫的,內容是彈劾蔡京,說蔡京的大兒子蔡攸強占良田、收受賄賂。
陳東的上書,不僅說蔡攸的問題,還是點了蔡京的名字,說蔡家如此,早有前科。
蔡京聽了自然十分生氣,但也毫無辦法,因為禦史台這幫人是見誰咬誰。
過去,懟過蔡京或童貫這些權臣的人,但凡有汙點,早都被搞下去了。
剩下的這些人,都是些看重清流之名、不食人間煙火的酸書生。
對這些人,蔡京、童貫等人恨得牙癢癢,也沒有其他辦法。
陳過庭居然提到了蔡京的一個“傷疤”:斥資萬兩白銀,建了一個豪華暖閣,被陛下訓斥。
蔡京忽然打斷了陳過庭:“過庭,陳東的上書,禦史台不把關嗎?陳東之流上書,隻不過為博得清名罷了,你還當真了?”
“蔡相公,用白銀建暖閣,此事難道也有假嗎?”
陳過庭作為禦史大夫,隻是從二品,對蔡京這個一品官也絲毫不怵。
“過庭,我這裏也有上書的,但是我認為不是真的,根本就沒有拿出來。”蔡京笑道。
徽宗聽到此,馬上說道:“蔡卿家,有什麽奏疏,盡管奏來。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蔡京說道:“陛下,有人彈劾太子殿下,我認為所奏不實,連奏疏也沒有帶來。”
彈劾太子?徽宗一聽就來了精神,再一看太子呢?
今天趙楷、趙構也都在,太子怎麽沒來?現在,膽也變大了,不請假就撬班了!
“陛下,聽說太子今天生病了,其實是和宗家那個文盲,在東宮裏,建暖閣。”
蔡京不緊不慢地說道。
太子,建暖閣?
蔡京當時花費萬兩白銀建暖閣,鬧得沸沸揚揚、滿朝皆知。
徽宗雖未對其懲罰,但一道禁止建暖閣的詔令,實際上是狠狠在其臉上打了一個耳光。
而蔡京剛才匯報太子建暖閣,這是在挾私報複嗎?是在誣陷太子嗎?
“元長,太子,建暖閣,此事當真?”連徽宗都有些不相信。
“此事,臣也覺得蹊蹺。是真是假,一探便知。”蔡京語氣十分平靜,仿佛此事與他無關。
童貫忽然出班奏道:“陛下,我也聽說太子在建暖閣,這件事,十之八九,是宗家那個孽子,唆使了太子。”
把太子拉下馬,這是童貫和蔡京唯一取得共識的地方。
兩大權臣,一個公相,一個使相,都說太子和宗舒一起,建暖閣!
這應該是鐵板定釘的事實了。沒有確鑿的證據,蔡京和童貫是不會在朝堂上說的。
徽宗本想散朝之後再去東宮看看的,往下一掃,和鄆王趙楷的目光相接,馬上改了主意。
“高俅,把太子和宗舒押過來,朕要親自審問。”徽宗說道。
趙楷和趙構聽到“押”和“審”字,心中均是一喜,因為徽宗已經相信了。
徽宗沒有等散朝之後再審,而是當著眾大臣的麵審,就是想讓百官充分了解太子的惡行,為廢掉趙桓搞好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