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卷-001(序)

我們世代皆英雄,無須被銘記。

時至今日,早已沒人知道那座斑駁的石碑究竟存在了多少年,自它向北,是廣袤無垠的中陸騎兵之鄉,孕育了無數鐵血男兒的星野原,往南,則是同樣無邊無際,聚居著各種妖與魔獸的阿修羅樹海——而在最古老的傳說中,那樹海的最核心深處,則是魔的國度。

這是一條無論在視覺上還是在地理圖上都如此明顯的分界線,人與妖在此展開千年之戰,數以萬計、在各自的時代與國度中都煊赫一時的強者在此隕落,而數倍百倍於此的,則是那些最最普通,連名字也不可能留下來的人族與妖族戰士,他們唯一留下的,或許就是用熾熱的鮮血與戰火,將五百裏大地徹底焚燒成火焰的顏色。

當然,留下的還有那座碑,那座無數次被鮮血染紅,又無數次被戰火焚毀,但時過境遷,無論人族與妖族之間是繼續慘烈的廝殺或是短暫的和平,都仍在那裏的界碑,以及那古老斑駁的得碑麵上十餘個潦草古文,像是要以一種微不足道的方式,對那些在千年之戰中罹難的英魂們,留下一筆最最簡單的紀念。

而諷刺的是,到了今天,已沒有誰能說清,碑文上要紀念的,究竟是人,還是妖。

自界碑往正南方向深入阿修羅樹海,有著一條人類能夠不受幹擾進入樹海的通道,這裏的林木其實看上去並沒什麽不同,但隻要是實力足夠強大的人都總能自然而然地感受到,它就在那裏——在星野原上,人們稱呼它叫聖者之路,傳說中這是千年前上古七神將之一的戰神帝蕊和他的追隨者們征伐樹海時曾經走過的路,而在這條百裏通道的盡頭,戰神帝蕊遭遇了妖王幹將與鷹王什聖,還有他們麾下的百萬妖軍。

沒有任何史書或詩歌能夠記載並重現那一場史詩大戰,帝蕊收服鷹王,封印幹將,立下了至今仍然無人能夠超越的赫赫武功,大戰之後,一座高達近兩百米的石台仿佛被巨大的力量從地下生生拔起一樣,突兀地佇立於茫茫樹海之中。

那是鷹頂岩,人族征伐阿修羅樹海的裏程碑,鷹王什聖墜落之地。

流觴元年三月十二這一天,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聖者之路的寧靜。

那是一名全身都身披烏黑重甲,座下卻是一匹神駿白馬的中年騎士,他麵貌普通,下顎留著邋遢的短須,如果隻看外形,是屬於那種隨便往草原騎兵陣列裏一扔就不容易找出來的類型,但是他眉目中那不知從多少戰場上磨練出來的鐵血與冷酷,以及此時焦急之中隱隱散發出來的鋒銳殺氣,卻又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能夠複製的出來的。

在過往百年中,人族與妖族始終維持著戰後短暫而脆弱的和平,極少有人踏上聖者之路,而敢於在聖者之路上打馬奔行的,更是一個也沒有。無論是人還是妖,在傳統中,踏上聖者之路,都應以步行來表示謙卑——而對於人族來說更重要的原因是,能夠不被妖族發現而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樹海,是能夠最終全身而退的最大保障,因為雖然這是一條進入時不會被打攪的路線,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妖族生性不喜約束,它們對於過往先賢的敬畏,僅僅足夠讓這條路成為一條單行道,至於進入的人們能不能再回去,則完全取決於他們是否有足夠匹配進入阿修羅樹海的強橫戰力。

而眼前這名騎士雖然看起來裝備精良,但個人實力卻不過是玄級中階的水準,單以等級而論,就是現在潛伏於道路兩旁的幾名大妖便有能力獨力將其擊殺。

忽然,中年騎士似是感覺到了什麽,猛地一拉韁繩,座下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就在這瞬息之間,兩支羽箭帶著尖銳的風聲自戰馬身前掠過,噗地兩聲,深深沒入另一側一棵樹幹之中。

也算是這騎士騎術了得,在全速奔行中驟然急停竟然沒被摔出去,不光如此,僅僅是呼吸之間,他竟已穩住身形,右手按槍勒馬,左手已不知何時摘下馬鞍上懸掛的小圓盾護在身前。

“什麽人!”騎士厲喝一聲,但回應他的又是兩支飛箭,不過這次騎士已有防備,圓盾一揮,早將利箭拍開,同時喝了一聲“駕”,便要驅策戰馬強行突破。

埋伏於林中的襲擊者連射兩箭皆未奏效,索性閃出身來,而那竟然不是妖族,而是兩個身形粗壯的草原大漢,兩人一言不發,各自拖著一把長柄砍刀,一左一右攔住前路,顯然是沒有放行的意思。

中年騎士怡然不懼,而且似乎也並不驚訝於對方人族的身份,他抬起戰槍遙指二人,斥道:“我乃禹雲家族族長禹雲笛修,此行隻為救我兒子,放我過去,禹雲家族便欠兩位的家族一個人情!阻攔我,就是挑起家族戰爭,不死不休的世仇!”

“災厄之子必須死!這是草原十大家族共同表決的結果!”左邊的大漢反斥道:“禹雲笛修!你膽敢挑戰整個草原麽!”

右邊的大漢也嗤笑道:“難道你這個族長還不知道,這次災厄之子可是你們家大長老主動交出來的!”

“我隻知道,那是我的兒子!而隻要我還活著,就沒有人可以動我的兒子!”

禹雲笛修猛地一夾馬腹,早就蓄勢待發的戰馬竟然像是完全省略了加速的過程,瞬息間便衝刺出去,速度竟不比適才全速奔行趕路時慢上多少!

攔路的兩名大漢瞳孔驟然收縮,他們這才知道,禹雲笛修座下這匹白馬,竟然是一匹五級靈獸!

此時雙方相距不過三十米,攔路的二人實力並不突出,這邊五級靈獸一開始衝刺,他們哪還有機會回避,左邊的大漢嘭地一聲被迎麵撞飛出去,身體在空中便已扭曲得不成形狀,右邊那人方自回過神來待要攻擊,禹雲笛修戰槍早到,他隻來得及稍稍調整了一下身形,就被一槍紮進左邊肩窩——不過,總算是沒有被直接命中要害,大漢廝殺起來也是狠厲之輩,竟是強行穩住身體,右手砍刀迎麵向禹雲笛修斬去!

隻是砍刀剛揮起一半,大漢忽然感覺自己仿佛正在揮動一座山一般沉重,他驚恐地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和生命都在從肩上那個看起來並不致命的傷口中飛速流失而去,緊接著一聲悶響,大漢左邊大半個身體都猛然爆成一團朦朧的血霧,右邊殘軀也如同被炮彈擊中一般炸飛出去——直到最後一刹那,大漢方才想起禹雲笛修家族族長的身份,而草原上幾乎每個人都知道禹雲家族的傳家之寶——升龍天殘槍,是擁有血肉爆裂這個極端恐怖的屬性的。

自古至今,還沒有任何一個人或是一頭妖,能夠在升龍天殘槍造成的貫穿傷中存活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禹雲笛修並不想暴露手中這條戰槍那堪稱恐怖的殺傷力,而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被至少一頭以上的大妖盯上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在人族與妖族之間,是共通的。

此時他深入林海的路途還不算長,如果立刻回頭,應是能避過許多修為更為高深的大妖,隻要退出林海之外,在那條血色的分界線上,還有待命等待著他的三萬禹雲鐵騎——但這個中年鐵漢卻壓根沒怎麽猶豫,他隻是用更大的力氣緊緊握住戰槍,隨即便飛馬向林海深處奔去。

鷹頂岩,這座明顯不是自然造物的神奇高岩,峰頂方圓不過隻有百餘平米,除了一座最最簡陋不過的祭台外,別無它物,而通往岩頂的唯一通路,則是一條不過丈於寬、繞岩而上的陡峭小路,修為不到玄級的人想到登頂,根本走不到一半的山路便必然會被樹海上空那凜冽的罡風吹落下去——但此時此刻,峰頂上卻赫然匍匐著三名老人,三人都裹在寬大的灰色風衣裏,衣著一般無二,在風衣的右邊肩膀處,也都紋著一個白色飛馬的徽記,看起來是屬於同一個草原家族——三人呈品字形麵朝祭台伏地而跪,口中念念有詞,顯然是在舉行著某種儀式,隻是那祭台上擺放的,竟然一個裝著嬰兒的繈褓!

忽地,處於右後方的老人一下子直起身體,眉頭緊皺,向前方的老人說道:“同來其他九大家族的人,都已經死了,看來族長正在登山的路上,大長老,是否需要我去阻攔一下?”

“不必,就讓他上來吧。”前方的大長老說著,慢慢站起身來,看著眼前繈褓中的嬰兒,歎道:“畢竟是族長的兒子,讓他們父子兩見上最後一麵也好。”

“可是……”後麵的老人欲言又止,他本想問問如果禹雲笛修出手搶奪嬰兒該怎麽辦,可轉念一想,就憑禹雲笛修那點修為,在場三人無論誰出手,都可輕易拿下,而且——

他忽然想到,萬一大長老的沒有說明的用意,就是要讓禹雲笛修出手搶上一搶呢?

想到這裏,即便以老人天階的超強修為,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不再多言,默默地再次匍匐下去,做出最謙恭的姿態。

岩頂的三人並沒有等多久,山路的方向已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禹雲笛修竟然是騎馬登上了鷹頂岩!

此時的禹雲笛修鎧甲上和臉上都粘了不少血跡,身後披風更是被利器劃去了一大塊,烏黑的鎧甲上也多出了十餘道或深或淺的劃額痕,顯然,他一路來此必定經曆了連番血戰,更兼攀登鷹頂岩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以至於禹雲笛修雖說沒有受傷,但人和馬仍是免不了露出幾分疲態來。

三名老人都站起身來,麵向中年騎士,大長老緩緩走上前兩步,說道:“族長,好久不見,卻沒想到我們要在這樣的場合下會麵。”

禹雲笛修正死死地盯著那祭台上繈褓中的孩子——那是一個男嬰,原本生得頗為可愛,隻是露出的一張小臉上,一大半都是詭異的血紅色——禹雲笛修來之前已聽人說起過,這孩子不光臉上,就連整個身體的皮膚也有多半是這種可怕的血色,而這情狀,正與千年前流傳下來的那個傳說中的災厄之子相當。

傳說千年前戰神帝蕊重創妖王幹將,並將他和他的數十萬妖軍趕進妖界之門,設下封印,自此安然過了數十年,待帝蕊輔佐人族始皇帝顧淩風顛覆大精靈帝國,開啟了人族新的紀元之後,功成身退的他本被分封為一鎮諸侯,帝蕊卻忽然再次帶領他追隨者們踏入阿修羅樹海,而這一次,他一去不返,自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了消息。

帝蕊失蹤後不久,樹海中的妖族就流傳起一個謠言,稱妖王幹將必將重現,當災厄之子現身之時,便是妖界之門重開之日,而妖王也將詛咒降至擊敗他的戰神家族身上,言道:百年之內,戰神之家必將沒落。

消息自樹海中流出,人們將信將疑地傳了三十年,不料果然在一個漆黑的晚上,災難降臨了,沒有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一夜之間,包括帝蕊長子在內的戰神滿門皆被殺於家族府邸內,唯有帝蕊次子因事外出逃過一劫,但亦從此不知所蹤。

此事震驚朝野,大帝顧淩風龍顏大怒,下旨徹查,前後又調查了十餘年,卻終究沒能查出點什麽,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民間亦有過一些零碎的猜測,帝蕊出事前以“戰”之名封神,無論是他的子嗣或者部下,多有能征慣戰及強極一時之輩,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滅殺掉他全族、連逃也不曾逃出一個來的,恐怕正是始皇帝本人的安排——當然,始皇帝君臨天下,這一點微末的猜測,很快就被淹沒在滾滾的曆史洪流中,連浪花都沒能濺起一朵。

不管真相如何,失去了戰神的庇護,星野原的人們自此便開始與妖族的千年之戰,而災厄之子的傳說,便如同一把懸掛在頭頂利劍,誰也不清楚,它什麽時候會斬落下來。

禹雲笛修好不容易才艱難地將目光從嬰兒身上收回,轉向身前的三位長老,一字一頓地說道:“三位長老,我來要回我的兒子。”

“上古先賢遺言,要想阻止妖王幹將重生,唯有將災厄之子獻祭給鷹王什聖,借助鷹王的力量,阻止妖界之門重新打開。”大長老眼瞼低垂,不急不慢地應道:“禹雲嵐的犧牲,符合草原十族的共同利益,而他也將作為千年之戰的英雄,為後人所銘記。”

“去你的上古先賢!他都沒見過什麽災厄之子,他能知道什麽!”禹雲笛修咆哮起來,舉槍指向祭台,吼道:“他還隻是個嬰兒,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就要憑那些狗屁傳說,讓他去‘犧牲’,這算什麽‘犧牲’,這就是謀殺!”

另一名長老皺眉道:“禹雲笛修!注意你的口氣,即使你是當今禹雲家族的族長,也不能對長老會不敬……”

“閉嘴!”禹雲笛修冷笑一聲,打斷了那名長老的訓話,“你們要謀殺我兒子,還要跟我談什麽尊敬?依我看,如果長老會隻會做這種隨隨便便‘犧牲’自家子嗣的勾當,那禹雲家族也沒必要要什麽長老會了!”

這話一出,就連一直波瀾不驚的大長老,也微微蹙起眉來。

“族長大人,傳說雖然隻是傳說,但是當所有人都相信它的時候,就不僅僅是一個傳說了。”第三名長老上前一步,斟酌著言語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今天放過這孩子,立刻就會引來其餘九大家族對我們的戰爭……”

“那就給他們戰爭!”禹雲笛修傲然道:“如果他們要打,那就打到這草原上隻剩下我禹雲家族一個聲音為止!”

那長老冷笑道:“為了你一己之私,就要拉著數萬禹雲家男兒一起流血犧牲不成!”

“好了,都住口吧,我相信,不管這個孩子出生在我們家族哪一戶人家裏,禹雲騎兵都會願意為了子孫後代血戰到底的。”這一次,沒等禹雲笛修反駁,倒是大長老先發話了,他深深看了禹雲笛修一眼,忽地長歎一聲,笑道:“笛修,才幾年未見,你變了很多,這族長的架勢,可比你爹當年要氣派多了,可是,你還是沒有說服我……”

他話未說完,祭台上忽然響起嬰兒哇哇的哭叫聲,幾乎同時,岩上四人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威壓驟然降臨,反應最明顯的卻是禹雲笛修座下戰馬,那匹已達五級的白馬靈獸,即使早已在無數戰場上縱橫馳騁過千百回,這一次在這猛然間降臨的威壓壓迫下,竟連抵抗都做不到,一下子便跪倒下去!

禹雲笛修這次猝不及防,重重摔下馬來,但他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祭台上的嬰兒——此時的祭台上,虛空中忽地生出一條條五光十色的光帶,環繞在繈褓周圍,而繈褓和嬰兒身上也都散發出一層奪目的銀色光澤,隻是那光澤、連帶著繈褓和嬰兒,在眾人眼中都正在逐漸變淡,那些華麗的光帶就好像一條條觸手一般,似是要將那嬰兒生生拽入虛空之中!

“嵐兒!快救嵐兒!”

三名長老都站著沒動,唯有禹雲笛修一邊嘶聲喊著,一邊連滾帶爬地衝上前去,但是在虛空中那股磅礴的威壓製約下,他的行動並不比一個普通人快上多少,有那麽一瞬間,禹雲笛修覺得自己似乎都碰到嬰兒的指尖了,但那柔軟而親切的觸感卻轉瞬即逝,繈褓和嬰兒,終是被虛空中的某個存在奪走,祭台上空空****,再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隨著嬰兒的消失,虛空中那股莫名的威壓也漸漸淡去,終至不見。

“剛才那個,就是鷹王的意誌吧?”大長老,喃喃自語一聲,又與另外兩名長老互視一眼,像是得到了某種確認一般,歎道:“祭祀成功了,希望禹雲嵐的犧牲,能夠為草原化解這場劫難吧。”

然而,另一個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你們怎麽就知道,那不是你們說的妖王幹將的意誌?”

禹雲笛修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冷冷地掃了一眼三位長老,道:“你們怎麽就能確認,你們口中那所謂的上古先賢,不是專門為那妖王幹將來散布謠言的?”

這無疑是個極端沉重的問題,沉重到,讓人根本不敢麵對。

良久的沉默之後,大長老終是沒能接這句話,他的聲音仿佛也一下子又蒼老了幾十歲:“如果你要恨的話,就恨吧,去掃平那些質疑你的聲音,等有一天,星野原上隻剩下禹雲家族一個聲音的時候,我這把老骨頭,也任你處置。”

禹雲笛修卻看也不再看幾名長老一眼,他獨自走到懸崖邊上,迎著凜冽的罡風,雙手捧在嘴上,竭盡全力大聲呼喊——

“兒子——”

“禹雲嵐——”

“活下去!”

“禹雲嵐!活下去!”

這一年,是榮耀的一年,大胤帝國的紀元之年。

在這樣的日子裏,作為那份無上榮耀的見證者和直接參與者,跟隨胤大將軍陳靈均南征北戰,最終衣錦還鄉的禹雲鐵騎有著太多的偉業需要被書寫和銘記,相比之下,僅有相當有限的寥寥數人,知道他們的族長禹雲笛修永遠地失去了他的次子,當然,在這樣舉國歡慶的日子裏,個人的悲傷不值一提。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一個月之後,禹雲笛修上表雲中城,自請為征東將軍,欲起本部鐵騎掃平草原各部,為帝國收服星野原,大帝欣然欽準,督戰的聖旨下到大將軍府,正值啟武王涅戎毗宗率領號稱天下第一步軍的涅戎步甲軍回帝都述職,陳靈均即令啟武王南下星野原,替禹雲笛修布防於阿修羅樹海的千年戰線,為期三年,又遣大將索世超於帝都整備糧草輜重,率軍接應,以為後援。

自此,帝國那龐大的戰爭機器再度露出了它猙獰的一角,十年草原內戰,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