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隱情

第014章隱情

鳳琳話音未落,君璃就忍不住笑道:“琳琳,你睡覺若是能算老實,上月爹爹生辰我回家住,把我踹到床下的人是誰?”君璃被外公接回英國公府時鳳琳三歲,君綠川擔心他們兄弟自幼分離,日後感情不洽,就每次君璃回家,都讓鳳琳跟他同吃同睡,起初倒也還好,兩人起居都在一處,最近幾次君璃卻不肯了,說什麽也要單獨睡,可惜鳳琳不依,非要和他擠在一處。

鳳琳氣呼呼地鼓了鼓臉頰,用很不爽的眼神瞪了君璃一眼,不服氣地爭辯道:“哪裏是我不老實了,要不是你半夜爬到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才不會踹你呢。”言下之意就是,責任不在自己身上,明明是君璃睡覺更不老實的,總是睡著睡著就挪到他的身上,用他的肚子當枕頭,他不舒服當然要反抗了,怎麽能算自己的錯。

聽著兩個弟弟的爭吵,鳳琪無語望天,好笑道:“你們不用分辨了,要留下可以,都給我打地鋪去,要麽就去別的房間。”要是平時也就罷了,鳳琪不介意和弟弟們擠一張床,就是他們愛折騰也沒關係,可是現在不行,他的身體非比尋常,要是哪個小家夥半夜不老實,胡亂踹上兩腳,後果不堪設想,他還是躲著他們點比較好。

畢竟,蕭寫意讓他回家是出於好意,雖然鳳琪至今想不通,皇帝出巡一趟,回來怎麽變得這麽好說話,再不是像以往那樣,固執己見,根本容不得他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於他說宮裏煩悶,他就讓他到行宮休養,他不想去還允了他私下可以回家。蕭寫意既然信他,他就不能給他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尤其是這種說出去都嫌丟人的理由,更是要徹底杜絕。

“好吧,我們打地鋪。”君璃和鳳琳對視片刻,略顯委屈地同時點了頭。兩人心中,都對蕭寫意有著些許的不滿,皇帝為什麽要跟他們搶哥哥,真討厭。

雖說不能睡在一起,可是睡覺之前,鳳琳還是坐在床邊,扯著鳳琪的衣袖讓他講故事。鳳琪一臉寵溺的表情,笑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看書不是更快,還要哥哥講故事?”

鳳琳嘻嘻笑著,撒嬌道:“自己看書沒意思,我就喜歡聽大哥講,你以前出門回來,都給我講故事的。”鳳琳說的是鳳琪進宮前的事了,那時君璃在英國公府,鳳琳和同齡的鳳琛玩不到一塊,可不就得纏著鳳琪。鳳琳性格活潑、言語伶俐,又是家中幼子,眾人對他要求不高,鳳琪在家時,對他也是十分寵愛,因而笑道:“琳琳,你想聽什麽?”

鳳琳想了想,認真道:“什麽都可以啊,比如宮裏好不好玩,你每天都做些什麽,有沒有想我們,為什麽一直不回家,也不召我們進宮見麵?”

鳳琪一時被他問住,遲疑片刻方道:“宮裏不好玩,因為有很多不得不守的規矩,我每天要給太皇太後、兩宮太後和皇後請安,其他時間就自己看書、寫字、畫畫,偶爾也去找皇後下棋……”不說還不覺得,細算下來,鳳琪發現自己進宮四年,好像什麽事都沒有做,時間就這麽不知不覺從掌心溜走了。

鳳琳收起笑容,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歎道:“隻能做這些嗎?好無聊哦。”他雖然每天在家讀書,可是爹爹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帶他出門,有時是遊玩,有時是打獵,可有趣了。少頃,鳳琳又問道:“大哥,你還沒說你有沒有想我們呢,我可想你了……”

鳳琪苦笑,眉宇間透出些許惆悵,“笨蛋琳琳,我怎麽可能不想你們。”若非顧忌家人,在宮中的這些年,他怎麽可能熬得過來。

鳳琳垂著腦袋,心有不甘地扁了扁嘴,“既是如此,你怎麽一次都不召我們進宮?”雖然宮規說的是,三品以上的妃嬪、君侍,家裏有誥命的女眷能請旨進宮,可實際上呢,顧皇後暫且不說,先前的端貴侍、還有錦侍,都在宮裏見過自家的兄弟,鳳琪偶爾召見他們一次,並不為過,他何必死守著宮規不放,以至於他們兄弟四年不曾見麵。

鳳琪默然不語,君璃在鳳琳背後撓了撓,輕聲道:“琳琳,有些事別人能做,我們不能。”顧微的兄長進宮,那是太皇太後召見,與皇後無關,徐子期和蘇聿家世不凡,家中卻無實職,且兩人皆不得寵,誰會拿著這樣的錯處和他們過不去,鳳琪則不然,他本身得寵不說,鳳翔和蕭任又身居要職,想要尋他不是的人,宮中比比皆是,他如何能不小心謹慎。

“為什麽?這不公平!”鳳琳愕然,半晌方明白過來:“大哥,對不起,我不是生你的氣,可我就是不高興。”

鳳琪摸摸他的腦袋,溫言道:“不說這些了好不好,哥哥難得回家一趟,我們說點高興的事。”

鳳琳點了點頭,說起自己的學業,君璃也在旁邊湊趣,兄弟三個說了半宿的話,君璃才拖著已經睡著的鳳琳滾進被窩,三人各自睡去。

翌日,鳳琪醒得比住在行宮時要早些,卻見屋內空無一人,地上的鋪蓋也都收了起來,問了暴雨才曉得,君璃和鳳琳一早就練功去了,見他睡得熟,便沒驚動他。

鳳琪緩緩坐起,麵色有些無奈,出宮不過半月,他就變得如此懶散,哪天要是回去,隻怕又不習慣。鳳琪回家沒有帶人,屋外有小廝他也不想使喚,就自己起身拿過衣物,一件件穿戴起來。

暴雨蹲在梁上,略顯遲疑地道:“殿下,需要屬下服侍還是回避?”最近一段時間,暴雨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嚴重的懷疑,他還是個影衛嗎?為什麽做的都是些小偷小摸的活計,先是在宮裏偷太皇太後和皇後的東西,出了宮又去偷鳳家太太和姑娘的嫁妝單子,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盡頭,他快鬱悶死了。

鳳琪聞言微愣,暴雨的存在感太過微弱,除非有事用他,否則他根本感覺不到身邊還有這麽個人的存在,他想了想道:“都不用,你把昨天我讓你拿的東西給我,然後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管我。”暴雨頷首,從梁上一躍而下,把盧氏和鳳珊嫁妝單子的拓印本給了鳳琪,隨即躍回梁上,躺著閉目養神,心中不斷叫囂著無聊。

接過兩份單子,鳳琪一目十行地看著,尋找其中的相同點。當年,盧氏嫁人的時候,鳳家並不顯赫,隻是前程看著不錯,盧氏上麵三個哥哥,並無姐妹,盧之柏陪嫁女兒也就格外大方,田莊、鋪子都是上上之選,全套家具一水兒的黃花梨木,金銀首飾、古玩器具數不勝數,就是珍本古籍,也裝了好幾口箱子。

盧氏去得早,她留下的東西自然是由鳳琪、鳳瑤繼承,不過鳳琪進宮時,隻帶走了一半的書,其他的都留給了鳳瑤。莊子和鋪子的地契在鳳翔手上,家具笨重且顯眼,這些東西不可能有人動,鳳琪猜想,吳氏要拿東西給鳳珊做臉麵,就該對首飾、擺件下手,不想吳氏眼光獨特,竟隻拿了一具古琴和兩幅畫。

鳳琪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要是吳氏拿點首飾頭麵、屏風盆景之類的,他反而不覺奇怪,他娘的陪嫁盡是好東西,好些都是有錢也難買的,吳氏目光短淺,看了動心不無可能,可是古琴和畫,他不記得鳳珊會彈琴,或者喜歡書畫。這到底什麽意思,鳳琪越想越不對勁,又把暴雨喚了下來,讓他去查這兩樣東西,到底是誰指名要的,若非有人指使,吳氏不可能這麽做。

吳氏可能不知道,她管家這些年做的事,鳳翔並非全然不知,隻是鳳老太太還在,鳳家也沒分家,鳳翔身為兄長,懶得跟她計較,反正鳳家的總賬是在鳳翔手上,吳氏能貪墨的,不過是內帳的銀子,隻要她把鳳老太太伺候得好,也不虧著鳳瑤,她弄去的幾萬兩銀子,鳳翔就當是給她的辛苦費了,誰讓君綠川不肯管家呢。

暴雨離去不久,君璃和鳳琳就練功回來了,令人在外間擺上了早膳。早膳是君綠川讓自己的小廚房做的,飯菜很合鳳琪的胃口,他比起在行宮時還多用了些。

鳳琳見鳳琪隻用了一碗白粥就放下了碗筷,不解道:“大哥,你怎麽隻用這麽點?能吃飽嗎?”鳳琳隱約記得,鳳琪以前吃東西不是這麽秀氣的。

鳳琪神情一窘,苦笑道:“我已經飽了,你們倆慢慢吃。”兩個都是半大小子,他怎麽好跟他們說,他懷著孩子胃口不好。好在鳳琳沒有再問什麽,不聲不響和君璃一起吃飯。

用過早膳,鳳琪問鳳琳,鳳老太太眼下忙不忙,他過去給她請安。鳳琳愣了愣,不解道:“大哥,你不是不想被人知道你回來了?”要不然,他們用個早膳也不會把伺候的人都撤下去,老太太的嘴巴那麽碎,她要見了鳳琪,會不會管不住自己的嘴。

鳳琪笑道:“外人可以不見,老太太是長輩,哪有回家不給她請安的道理。琳琳,你先過去,把不相幹的人都打發了,我和阿璃隨後過來。”

鳳琳並不明白鳳琪此舉的含義,可既然哥哥吩咐了,他照辦就是。倒是君璃,若有所思地看了鳳琪一眼,想問什麽卻又沒有說出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