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盜基德登場

【那個傳說中的稀世珍寶琉璃茶碗放在大廳的正中。中森警官帶著一群人圍著它坐了一圈,連柯南也跟著坐在旁邊,一個個瞪大了眼,感覺上就連蚊子也飛不進一隻。

晚飯是日式的,每人麵前一個小桌子那種。我走進去的時候,感覺大家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自己打量了一下,原本就沒有係好的腰帶這時候已鬆鬆垮垮的吊在我身上,根本早已一點美感都沒有。我索性扯下來,將外麵那層衣服披開,露出裏麵白色的單衣來,然後也不管一堆老頭老太想要殺人的目光,走過去,徑直在多出來的空位前坐下來。

禦村跟著我進來,就坐在我旁邊,於是我側過臉看向另一邊。

那一邊是飯島律,還是保持著他一慣哀怨的表情,斜眼看著頭上那些盤旋不去的小精怪,很無奈的歎氣。

於是我伸出手,順手一拂,將那些小東西都趕開去,律很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壓低聲音問:“你也看得見?”

“啊,一點點。”不久以前,我還是純粹的讀者和觀眾呐,有什麽我看不見?他們畫這些不就是要讓我們看的麽?

旁邊的禦村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我翻了個白眼,不睬他,繼續向律搭訕:“你現在還是重考麽?”

律也翻了個白眼,“我今年才第一次準備重考呀,什麽叫還是?”

“哦,”我應了聲,又問,“青嵐呢,今天沒跟你一起來啊?”

律更詫異地看著我,“你?!”

你看,他已驚得連“你”後麵應該問什麽不都知道了,想來突然冒出來一個陌生人對你了如指掌的確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於是我也壓低了聲音,“我隻是稍微有一點靈力,能看到一點過去的東西。”

他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時禦村老爺爺在上麵說,“人都到了吧,那麽開飯吧。”

於是傭人們魚貫而入,在各人麵前擺上飯菜,連警察們也各有一份。

正準備開吃的時候,管家進來通報說外麵有一位特殊的客人,老爺子令他帶進來。管家轉身去了,不一會帶進一個人來。

我看著在門口以閃亮的星星為背景微笑著向我們打招呼的那個少年,張大了嘴,手伸在空中,剛挾起來的一塊魚肉從筷子中間掉到地上,而我絲毫沒有覺察。

禦村皺起眉來,拉拉我的袖子,“歐陽,你有點限度。”

我知道他是說我見到美少年的樣子太失禮了,但我目前沒有空跟他計較,我機械地扭過頭去,看著那邊的柯南。

小家夥保持著跟我完全一致的表情,看向門口的人,嘴輕輕張合,雖然沒有出聲,但那個口型分明在念著兩個字。

基德!

沒錯,在我們用了一整天時間猜來猜去之後,基德大人就這樣坦然自若地在我們眼前登場了。

穿一身深藍色的西裝,打著紅色的領結,上翹的留海,腦後紮著小小的辮子,帶著無比自信的笑容,跟人介紹說他是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這就是我和柯南一眼認出他是基德的原因。

他並不是第一次玩這種假扮新一的把戲了,或者就是吃準了即使有人看出來也不敢拆穿他,所以就這樣以名偵探的身份大搖大擺的登場了。

禦村爺爺表示的歡迎,然後叫人加了座,他便在離我兩個位子之外坐了下來。

那一頓飯,我基本食不知味,一雙眼隻盯向那個假冒新一的基德,他似乎也感覺到我的目光,不時抬頭來看我一兩眼。

好不容易一頓飯吃完,不用再隔著兩個桌子“眉來眼去”,我立刻跳起來,衝到他身邊,才想說話,就聽到有稚嫩的童音先我一步開了口,“新一哥哥,好久不見呀。”

“是啊,你好呀。”他伸手揉揉柯南的頭,嘴角撇過一抹很挑釁的笑容。

真是囂張呀,不過我喜歡。

我笑,向他伸出手去,“你好呀,名偵探,我是小蘭的同班同學歐陽桀,很榮幸在這裏見到你。”

“幸會。”他輕輕握了握我的手,“歐陽小姐你的衣服像是鬆了,不用回房去整理嗎?”

“啊,沒關係,這樣比較方便跑動。”

“跑動?”他輕輕挑起眉來。

我則重重點頭,“是啊,不然怎麽能跟得上你?”

“跟上我?”他繼續不解地挑眉,而這種重複我最後幾個字的表情好可愛。

我笑,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要知道,我可是暗戀你很久了呀。”

他刷的紅了臉。

怪盜也好,偵探也好,終歸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呀。而且不論頭腦好到什麽程度,這方麵來說,新一和基德都還是白紙一張吧,除了青梅竹馬大概也沒別的了。

一邊的柯南則斜過眼來,一麵看著我一麵小聲地歎氣,“喂~喂。話不要亂說啊。”

我掩著嘴偷笑,卻纏著目前隻能稱為“新一”的怪盜的手不放。

他紅著臉,一大滴汗掛下來,“歐陽小姐,請你不要這樣子,我有喜歡的人了。”

這回換腳邊的小正太臉紅,喜歡的人呀。猜不都用猜,那小鬼一準是想起小蘭來的了。

“有什麽關係?那又不妨礙我喜歡你。”我想我的確是學壞了,像這樣的話說出來根本都不會臉紅。

“可是你這樣子,我就沒辦法工作啦。”

唔,我就是要你沒辦法工作。我笑,雖然我一直很喜歡基德,但今天怎麽說也還是吃著禦村家的飯,怎麽能隨便讓你拿去人家的傳家寶?

我正這樣想著,禦村在那邊重重的叫了聲,“歐陽。”

“什麽?”我轉過頭去問,“新一”便趁機脫身,走去中森警官那邊。於是我狠狠地瞪了禦村一眼,要是琉璃茶碗出什麽事,全都是他的責任呐。

禦村走過來,拖著我就往外走。

“喂喂,”我喚了聲,“你做什麽?”

“你做什麽?”他反過來問,“真的那麽喜歡麽?當著那麽多人,那樣的場合都忍不住?”

我眨了眨眼,在說我纏著“新一”的事麽?“啊,我可是為了你們家的傳家寶呀。”

他看著我,微微皺了眉,“那種東西,誰要誰拿去好了。”

“真不孝。”我翻白眼給他看,“老爺爺會打你屁股的。”

“你才真的應該按在地上打。”他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摸我的臉,一麵歎息,“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見一個喜歡一個的花心女人?”

“帥哥麽,誰不喜歡?”我笑,“但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花心蘿卜,我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也會想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呀。”

“是嗎?”他挑起一條眉來,“那個人是誰?”

“誰知道。”

我胡亂應了聲,從他手裏掙出來,揮了揮手,便跑回大廳裏去看基德,扔他一個人在那裏發呆。

“新一”似乎和中森警官在討論什麽一樣,不時點頭。

我就靠在牆上,看著他們。就算他能讓中森警官他們相信他真的是新一,這麽多人圍著那個琉璃茶碗,他要怎麽樣才能得手呢?

“歐陽姐姐。”有隻小手拖拖我的衣服,我低下頭,看到柯南小朋友正仰著一張向日葵一般可愛的臉看向我,“你剛剛,是開玩笑的吧?”

“啊?”我眨眨眼,將他抱起來,老是要低頭說話就不方便我看那邊的帥哥了呀,“你說哪一句?”

“那個……就是……你對新一哥哥……”一向口齒伶俐的小家夥居然開始吞吞吐吐起來,還紅著臉不敢看我。

“哦,我說喜歡新一的事情啊?”我笑,捏捏他的臉,“是真的。”

於是小正太可愛的臉一下子像熟透的番茄,“啊,那個……”

我繼續捏他的臉,軟軟的,真是可愛呀。

他在那裏啊了半天沒有啊出什麽下文來,倒是那邊的“新一”正在跟中森警官說想要四處看看,這宅子這麽大,說不定基德便藏在某處。

這句話由怪盜本人說出來還真是諷刺。我笑,舉起手來,“那麽,我帶你去看。”

他臉上立刻畫下來N條黑線,“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走走就好。”

“不麻煩。”我連忙放了柯南,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甜甜地笑,“這房子大得很,很容易迷路的,還是讓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什麽事也好照應一點。”

他稍微怔了一下,拒絕的話沒有及時說出口,於是我便拖著他走出大廳。

“喂,歐陽小姐?”

“叫我桀。”

“啊,桀小姐。”

“不用加敬語。”我微微仰起臉來,看向旁邊的男生,笑,“什麽事?”

他不安的抽了抽自己的手臂,“這個,你可以放開我一下麽?”

“不行。”我笑,“我一放開你就會跑的。”

大概是漸漸有點適應了,他開始拿出怪盜一向優雅迷人的微笑來,柔聲道:“不會的,在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麵前逃跑太有失風度了。”

就是這個叫我傾倒過無數次的笑容呀。

我承認我是花癡了一下,有一個瞬間的失神,他便將自己的手臂從我的手裏抽了出去,居然真的沒有跑,隻往前走了幾步,打量著四下裏的環境。

我連忙跑了幾步跟上去,“是在想逃走時的路線麽?”

他轉過頭來看我一眼,又笑,“你說笑了,我說過不會逃呀。”

“那是因為你現在還沒有拿到那個琉璃茶碗呀。”

他怔了一下,瞳孔突然就收縮了一下,過了半刻才恢複原狀,輕輕的笑,“是那小鬼告訴你的麽?”

“啊,就算是吧。”我靠近他,再一次挽住他的手,“要重新認識一下麽?基德先生?”

他嘴角上揚,致命優雅的微笑,執起我另一隻手,放到唇畔輕輕一吻,“非常榮幸能認識你,美麗的歐陽小姐。”

如果是白西裝戴禮帽就更完美了。

我這樣想著,突然就嗅到一種若有若無的香味,然後身體就開始發軟。

不好,忘記提防這家夥的迷藥了。

我軟軟地倒在他懷裏,聽到他帶著點笑意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很榮幸能得到歐陽小姐的喜歡,可是你這樣子我會很困擾呐,不如先好好的睡一覺吧。”

然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我不知道正常來說基德的迷藥會讓人睡多久,但我覺得我肯定沒有睡到他預定的時間。因為發生了意外事故。

基德還算有良心,我昏迷之後便將我放在旁邊的一個房間裏。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就發生了意外,這間房的房頂突然就破了一個洞。

我被一塊木頭砸醒之後,一開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是隨即劈裏啪啦往下掉的木塊石頭瓦片並沒有給我時間來思考發生了什麽,我一麵哇哇叫一麵不停的避閃,然後就撞上了一個人。

顯然是從屋頂上掉下來的,我揮揮手,拂開夾在我們之間的煙塵,看清了他的臉,不由得怔了一下。“響良牙?”

萬年路癡的黑發少年看著我,臉上顯出很迷茫的神色來,“請問這是哪裏?”

“禦村家。”

“禦村家?沒錯,就是禦村家。”他身後燃燒起鬥誌的火焰來,連臉都有一種放大的效果,逼過來,“喂,亂馬是在這裏的吧?他在的吧?”

“呃,啊?”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猶豫著要不要出賣我才認的師父?

良牙伸出一隻手來,揪住了我的衣領,“亂馬那家夥到底在哪裏?明明說好要決鬥的,居然不在家裏等我,說什麽要去禦村家參加茶會,他在哪裏?叫他出來見我。”

“你想來又是遲到了三五天吧?”

“誰說的,我隻遲到了一天半。”良牙這樣辯白,將我拉近一點,“他在哪裏?”

反正今天的禦村家已經夠熱鬧了,不在乎多他一個人吧。我伸手向外一指,“大廳。”

於是良牙便鬆開我跑出去,雖然我很懷疑他是不是兩天以後才能找到大廳,但這時卻沒有給他帶路的心情。

我鬆了口氣,揉著自己被勒得有點痛的脖子,看向那個可以看到星星的屋頂,怔了一下,中了迷藥後有點思維遲鈍的大腦還沒能理出個頭緒來,就看到一個巨大的不明飛行物從那個破洞裏掉下來。我驚呼一聲就往旁邊閃,那東西擦著我的衣服跌在地上之後,我才看清是隻又肥又大的熊貓。它才剛剛落地,就以和它龐大的身體極為不相稱的敏捷爬起來,對著我就是一塊牌子舉出來,“亂馬是不是在這裏?”

我張大了嘴,不敢相信地伸出手去,摸摸它的肚子。沒錯,軟軟的毛茸茸的手感,這的確是隻熊貓。有黑眼圈為證。

它閃了一下,再次舉出牌子來,“別**,我是結過婚的人了。”

是,我知道,我下午才拜了它兒子做師傅。但我還是忍不住一把抱住那隻肥肥的熊貓,在它身上蹭來蹭去。真是舒服啊。

熊貓的頭上掛下來一大滴汗,又舉了個牌子,“你不識字麽?”

“不認識。”我點頭,繼續蹭。

它頭上有青筋爆出來,拎起我放到第一塊牌子前麵,又另舉一塊超大的牌子出來表示它的憤怒,“不認識你還點頭?良牙練了新功夫來找亂馬決鬥啊,快告訴我他在那裏?”

我歎了口氣,決定不再折騰這位可憐的父親,伸手往外一指,“大廳。”

於是它以一隻真正的熊貓決不可能有的速度衝了出去,帶起的風揚起地上的灰塵,蓋了我個灰頭土臉。

看,這就是好心的結果。

不過我既然拜了亂馬做師父這種小仇隨時可以整回來,今天就先放一下好了。

我在那房間裏多呆了兩分鍾,記起來我之所以會變得這樣狼狽完全是因為基德那家夥對我下迷藥的關係。帥歸帥,喜歡歸喜歡,對我做這樣的事情一樣不可原諒。

於是我盤腿坐下來,開始想要怎麽報複他。

首先要承認,我似乎的確不如他聰明,智取大概是行不通的。那麽要揍他一頓麽?他現在頂著新一的身份,我跑去揍他,估計沒靠近就先被警察們逮起來了。那麽揭露他?估計除了柯南也沒人會信。

那麽,到底要怎麽樣呢?

我歎了口氣,抬起手來搔自己的頭,然後那件被良牙和玄馬扯得七七八八的衣服就滑了下去,露出我掛在脖子上的玉如意來。

對了,我一擊掌,我怎麽把這個忘了?我可是有法寶在手的呀。哼哼,管你是名偵探還是怪盜,誰都鬥不過我這個寶貝。

於是我把玉如意拉出來,親了一口,念動咒語,吹氣。

一道紫光閃過,我手裏出現一個青瓷的容器,看起來像個酒壺。我輕輕搖了下,裏麵有**晃動的聲音,於是我打開壺蓋來,嗅了一下,皺起眉來,這種香味?是酒?

幹嘛要給我一壺酒?

要我借酒裝瘋?喝醉了用醉拳教訓他?

或者是把這壺酒送去給他喝?趁他喝醉毆打他?

我看著那壺酒,皺緊了眉。這個鬼玉如意雖說每次都湊了效,可是每次都要人絞盡腦汁才知道它扔出來的那樣東西怎麽用啊,難道它不知道附帶一張使用說明書麽?

我正在想著,聽到外麵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叫,“歐陽姐姐,你在哪裏?”

“這裏啊。”

我答應了一聲,沒多久就看到門口探進來柯南的大頭。

“歐陽——”他一句話沒說話,先怔了一下,看著屋頂上的大洞和灰頭土臉的我,睜大了本就不小的眼,“發生了什麽事?”

“有個路癡闖進來,然後有隻熊貓追進來。”

我說的都是事實,但柯南很明顯的不信,跑過來伸手摸我的額頭,“歐陽姐姐,你的神智還清楚吧?”

“放心,我沒有發燒,也沒有喝醉,我清醒得很——”我拿下他的手,突然靈機一動。

等一下,發燒?喝醉?身體縮小的工藤新一?

我看向手裏的酒壺,原來這個是要這樣用的啊?

柯南跟著我看向我手裏的東西,“這個是?”

“酒哦。”我笑,“你要不要喝一點?”

“你果然是喝醉了。”小偵探看著我,歎了口氣。

“我沒醉,這個我一滴都沒喝。”我笑著,湊近他嗬了一口氣,“看,沒有酒味吧?”

他皺了眉,退開一點,“那你——”

“這個,是專為你準備的哦。”我眨眼,壓低了聲音,“說不定喝了以後可以暫時恢複你的身體呀,不想試試麽?”

柯南漂亮的大眼睛忽的收縮,“你——”

“看著基德扮成自己的樣子,很窩火吧?不想親手拆穿他抓住他麽?”我一邊**他,一邊將手裏的酒壺往他那邊送。

柯南退了一步,眼睛微微眯起來看著我,“你怎麽知道的?你到底是什麽人?”

“呃,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以後有機會我再慢慢跟你解釋。總之我不會想害你就對了。”我微笑,“要知道,不論是江戶川柯南,還是工藤新一,我都很喜歡呐。”

他看著我,微微的紅了臉,但是並不接我遞過去的酒壺。

我掃了一眼他手上戴的表,“快點決定哦,不然基德就要偷了東西溜之大吉啦。”

他咬了咬牙,一把抓過我手裏的酒壺,對著壺嘴咕嚕咕嚕地灌了一氣。之後沒過兩秒鍾,便抓住自己的胸口,臉上顯出很痛苦的表情來。

嗯,看來這壺酒我沒有用錯。

“你先在這裏躲一下,我去幫你找衣服。”我趁機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跑出去。

沒走多遠就碰上禦村,一副急衝衝的樣子。“喲,帥哥。”我伸手招呼他,他轉過頭來,鬆了口氣一般,“你跑到哪裏去了?”

“你找我?有事?”

他伸手撣撣我身上的灰,“也沒什麽。”

我打量他一眼,他的衣服新一應該能穿吧?“喂,禦村,你的衣服能借我一套麽?”

他怔了一下,皺起眉來,“我的衣服?做什麽用?”

“秘密喲。”我眨了眨眼。

他看了我一會,屈起手指來,在我頭上彈了一下,“真是的,你又搞什麽?”

“呀,很痛呀。”我略皺起眉來,抓住了他的手,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到底借不借嘛?”

他輕輕歎了口氣,揉揉我頭上剛剛被他彈過的地方,“你要什麽樣的?”

我跳起來,“襯衫,西服,有領結最好。”

拿了衣服,打發禦村先去大廳,我徑直走向之前的房間,推開虛掩的門,視線所及沒看到有人,輕輕喚了一聲,“柯南?新一?”

沒有人回答。

那酒沒有效?還是他喝多了醉過去了?或者是自己先走了?正在胡亂猜的時候,身後有個聲音輕輕道:“把衣服扔給我,你不要回頭。”

有些虛弱,但這的確是少年的聲音。我笑,將衣服向後扔,原來隻是害羞,嚇我一跳。

身後有希希索索穿衣服的聲音,我悄悄地側過眼去,還沒看到什麽呢,已聽到他叫了聲,“歐陽!不要偷看。”

好吧,那就不偷看。

我笑,轉過身來,光明正大地看。

身後的少年因我的突然轉身怔了一下,手就停在剛剛拉起長褲還沒來得及將皮帶扣好的動作上,襯衫披在身上,還沒係扣子,隱隱顯出胸口一大片肌膚來,沒有過於發達的肌肉,但是看上去手感會很好的樣子。英俊的臉在從屋頂的破洞透進來的月光下一片緋紅,這時正咬著牙叫,“歐陽!”

那一個瞬間,我想我的腦海裏有閃過“撲倒”這兩個字。結果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它提醒我,今天是要借這個少年來報複基德的。

所以我隻微笑著走過去,輕輕地幫他係好襯衫的紐扣。

他紅著臉,低低的又叫了聲,“喂,歐陽……”

我係好最後一粒扣子,撿起地上的深藍色外套披在他身上,輕輕拍拍他的肩,向門外一伸手,“去吧,名偵探。”

他反而怔了一下,看了我一會才一麵穿起外套,一麵向外跑去。

我跟著跑過大廳的時候,大廳裏一片寂靜,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站在大廳正中的人。

因為那裏有兩個新一。

除了當事人和我,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狀況。中森警官更是張大了嘴,指向他們,“基德!!”

所有人都知道那裏必然有一個是怪盜假扮的,可問題是哪一個。

說實話,因為挑的衣服顏色和式樣都太接近了,現在連我都不知道哪一個是真的。不過兩個一模一樣的新一站在一起,這種情況還真是養眼呐。所以我也就什麽都不說倚在門口,看著警察們的槍口在兩個新一之間來回移動。

兩個新一像武俠裏所寫的絕世高手一樣,互相對峙著,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

禦村靠過來,輕輕扯扯我的袖子,“喂,歐陽,你拿我的衣服,就是為了這個?”

“嗯。”我笑,“穿你衣服的那個是真的哦。”

然後他的目光很明顯的就往其中一個看去,微微挑起眉來,“這名偵探難道是光著身子來的?”

“你能認出來啊?不去告訴警察們麽?”

“為什麽?”他看我一眼,露出那種想看戲的微笑。

“嚇?”我怔了一下,“這可關係到你們家的傳家寶啊。”

“誰稀罕那種東西——”

禦村話沒說完,大廳西邊的牆壁突然在一聲巨響中破了一個洞,一個少年從洞裏鑽出來,大叫,“喂,亂馬,你在這裏嗎?”

我又怔了一下,這萬年路癡不破壞牆壁屋頂之類的就找不到正確的路麽?

而就在人們因為突然出現的良牙而騷亂的時候,其中一個“新一”拿了什麽東西往地上一摔,“呯”的一聲,整個大廳白煙彌漫,有人驚叫,然後一片混亂。

人跑動的聲音,茶水灑出來的聲音,驚叫的聲音,豬叫的聲音,寫了字的牌子扔出來,警察們忙著維持秩序。

然後,是清脆的,易碎品摔到地上的聲音。

白煙散盡,基德不知去向,警察們好不容易安撫好大家的情緒,然後就聽到禦村老爺爺發出一聲哀鳴。

大家徇聲望去,看到一地絢麗的琉璃碎片。

一瞬間鴉雀無聲。

那個傳說中的稀世珍寶,在剛才的一片混亂中,摔得粉碎。

禦村家的傳家寶在基德放出白煙引起的混亂中,被摔得粉碎,有人說看見是誰碰掉的,但是就是這些目擊者的證詞,讓事件變得越發混亂起來。

“我親眼看到的哦,這麽大一隻熊貓,從我身邊跑過去,然後就聽到琉璃茶碗摔碎的聲音。”

“我看到是一個長辮子的少女從桌上跳過去,就把茶碗給摔了。”

“分明是一隻豬撞的,黑色的小豬,還圍了圍巾呢。”

“不對啊,是一個包著頭巾的大叔。”

“是帶著傘的少年呀。”

“少年是少年,可沒帶傘,倒是留了長辮子呢。”

“……”

結果目擊者們自己先吵起來,警察們拿著本子和筆,一臉茫然,不知道該記什麽才好。

而真正的肇事變身三人組早已不知追打到哪裏去了。

時間還沒到十二點,可是目標物的茶碗已經摔碎了,基德還會在這幢大宅裏嗎?

警察,偵探,以及我,大概不約而同的在想著這個問題。

新一站在那裏,看著廳裏一群神色各異的人,皺著眉,右手輕捏著自己的下巴,左手則橫在胸前,輕輕托著右手的手肘,是他很經典的思考POSS。

我走過去,輕輕問,“想什麽呢?名偵探。”

“基德肯定還沒有離開這幢房子,他會在哪裏?”他的目光從大廳裏諸人身上一一掃過,煞是認真的樣子。

嗯,人還是在專注於什麽事情的時候看來最美麗。我望著他出神的時候,他臉色突然一變,然後便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咬了牙低低的罵,“可惡。”

要變回去了麽?就隻這麽一點時間?我怔了一下,他已伸手抓住我,“歐陽,那個酒還有沒有?”

瓶子都不知道扔哪裏去了,而且就算是有,也不能再給他喝了。這樣子變大變小,是個人身體就會吃不消吧?

我皺了眉,搖頭。

於是新一便不顧中森警官的叫聲,匆匆的跑出去,我看向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小蘭真是可憐啊。

“喂。他去做什麽?你不跟去麽?”問話的是禦村,我在桌子旁邊坐下來,看中森帶著警察們挨個的向眾人問話,順便死命拉他們的臉,“誰知道,說不定內急上廁所吧。我去做什麽?”

他看了我一會,跟著坐下來。“你不是喜歡他很久了麽?”

我斜過眼來看他,“你貴姓?”

他怔了一下,但還是回答了,“禦村。”

“就是啊。”我指向那邊捧著琉璃碎片長籲短歎了禦村爺爺,“你們家的傳家寶被摔了耶,那種反應才是正常的吧,禦村少爺?”

他左右看了兩眼,向我勾勾手指,我湊過去,他便在我耳邊輕輕道:“那是假的。”

“嚇?”我驚叫一聲,他的手飛快地伸過來捂我的嘴,一麵低低道:“小聲一點呀。”

我點點頭,捂住自己的嘴,正想問真的在哪裏時,中森警官已走到我們這邊來。

“不好意思,”警官說,“我想基德一定還混在這大廳的人群裏,所以我們要確認一下。”

我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臉,死命搖頭,“不要呀,那樣拉很疼啊。”

可這位大叔顯然不打算理會我小小的抗議,上前一步便伸出了手。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鳥類振翅的聲音,有人指著窗外大叫,“啊,鴿子。”

“基德!”中森大叔大叫一聲,就跑出去。我長長的籲了口氣,然後跟著跑出去,正看到那邊的簷角上有一片白色的衣角迎風飄動。

“追。”警官一聲令下,十幾個警察呼拉一聲便湧了上去。

“基德大人。”我跟著追出兩步,雙手合什,眼睛呈星星狀。我好想看基德白衣服白禮帽白披風的樣子呀。

有人在後麵拖了我一下,我回頭,看到禦村的臉,於是很沒好氣的皺了眉,“做什麽?”

他一臉很乏力的樣子,“你喜歡的不是那個偵探麽?”

“我也很喜歡基德呀。”我說,“而且,如果基德被那種連帥哥都不算的大叔抓住的話,就太不符合我的美學了,我一定要去看著點啊。”

於是他換了副想要一頭栽倒在地上的表情,“你還真是博愛呢。”

“過獎過獎。”被他這麽一拖,莫說鴿子和基德不見了,就連追上去的警察也不見了,於是我隻能歎一口氣,回到我原來想問的問題上來,湊近了禦村,壓低聲音問,“喂,真的茶碗在哪裏?”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就伸出手來捏住我的臉往兩邊拉了一下,沒用什麽力,可是不管怎麽樣被人這樣拉臉都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所以我一把打開他的手,“你幹什麽?”

“先要確定一下你是不是基德假扮的。”

我翻了個白眼,“你還真謹慎呢,禦村少爺。”

“本來是不能告訴別人的,可是看在你說也喜歡我的份上,我就帶你去看吧。”禦村微笑,伸手牽著我往後院的方向走。

我又翻了個白眼,“我幾時說過喜歡你了?”

一轉彎,已走到一條背光的走廊,他轉過臉來,優雅的微笑,“就在剛剛呀,歐陽小姐。”

我怔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像倒帶一樣在腦海中回放了一遍,然後就回過神來,反射性的已向後一跳。

我說為什麽禦村對自家的寶物不聞不問,為什麽禦村會表情那麽豐富,為什麽禦村會說什麽我也喜歡他,麵前這一個,根本就不是禦村本人。

我指著他,“基德?”

他居然點頭承認。“沒錯,大家的確是那麽稱呼我的。”

“那麽警察們追的?”

“我可愛的鴿子們和一件白鬥蓬而已。”

“那你找上我想做什麽?”我看向他,微微眯起眼,暗自已蓄了勢。

“我想扮成你的樣子去問真正的禦村少爺,真正的茶碗在哪裏呀。”

這樣向我坦白他的計劃,就是說他根本沒把我看在眼裏。也太小看人了。我皺眉,“哦,那麽你打算把我怎麽樣?”

“不要說得那麽難聽麽。”他微笑,“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我怎麽會在你麵前失禮?頂多也就是再請你睡一覺罷了。”

“那麽就讓我先失禮一下吧。”

然後我就衝了過去,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他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動手,而且動作還這麽快,根本沒什麽防備,被我打得退了幾步,捂著肚子靠在牆上。

“這是你給我下迷藥的代價。”對付像這種智慧性的對手,一定不能給他思考的時間,我衝過去,又打了一拳,“這是報複你剛剛居然敢拉我的臉——”

他往旁邊閃開,我追過去,揪住他的衣領,“禦村在哪裏?”

他顯出驚恐的神色來,“他隻是睡著了。就在大廳旁邊的房間裏。”

我站起來,拍拍手,然後就聽到他籲了口氣,小小聲地說,“明明是那麽可愛的女生,怎麽會一下子變得那麽暴力?”

我看向他,微笑,“我沒打你臉便已經很給你麵子了呀,快鬥先生。”

他的瞳孔突然收縮,人整個的彈起來。這和之前那種表麵的驚恐不一樣,是一種麵臨真正身份被拆穿的恐懼,“你——”

“不要問我為什麽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我笑,“作為保密的條件,今天你就放棄禦村家的茶碗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必須要偷的東西吧?”

他沉吟。

“離十二點還有個十幾分鍾,你考慮吧。”

我拍拍手打算走人,他在我身後輕輕問:“為什麽這樣維護禦村家?難道你真的打算做禦村家的媳婦?”

我轉過頭,向他吐吐舌頭,扮鬼臉,“這個不用你管。”

然後就一蹦一跳地跑去找禦村。終於打到了基德,出了口氣,心情大好。

禦村果然躺在大廳旁邊的小房間裏,睡得正香。

我伸手拍拍他的臉,然後捏捏耳朵捏捏鼻子他都沒醒來,於是我轉身想去找支簽字筆來在他臉上寫字,他突然輕輕呻吟了一聲,看來帥哥都是比較愛惜自己的臉的呀。

於是我重新在他身邊蹲下來,看著他微微皺了眉,然後睫毛扇動幾下,緩緩的睜開來,帶著種沒睡醒的慵懶的鼻音,輕輕的喚,“歐陽?”

是不是每個男生剛睡醒的時候聲音都會這麽性感的?我怔了一下,決定以後多找些人來求證。

禦村一手揉著自己的頭,一手撐起身子來,皺著眉,“我這是怎麽了?”

“不小心吸到基德放出的白煙吧。”

“唔?”他呻吟著,像是思考了幾秒鍾的樣子。然後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沉沉地叫了一聲,“歐陽。”

“啥?”

“你一直在這裏照顧我麽?”

我一直在追著新一和基德到處跑。不過看起來這種話目前最好還是不要直接說出來的好,但是如果讓他那樣誤會下去的話,大概會有相當長時間七七八八的扯不清楚了。我歎了口氣,轉移話題,“你們家那個傳家寶被摔碎了。”

“你怎麽知道?”他像是吃了一驚,挑起眉來看著我。

除了被基德弄昏的他,所有人都知道吧?但他這個口氣是什麽?好像應該除了他誰都不知道的樣子。我怔了一下,“這難道是個秘密?”

“是啊,我五歲的時候偷拿出來玩,不小心就給摔了。爺爺他們好麵子,後來就弄了個假的放在那裏,一直沒有外人知道呀。”

怪不得他一直就很不在乎的樣子。

現在好了,連假的也摔了。

基德我也見過了,亂馬也跑了,熱鬧也沒得看了,隻剩下一堆警察在那裏嘰嘰喳喳,這個禦村家也沒什麽好玩的了。我歎了口氣,站起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我出來的時候,可沒說會在外麵過夜啊。老媽好說,阿驁那小子指不定會怎麽樣念我。而且,我今天在禦村家雖然大禍沒闖,要仔細追究起來,還是有一堆七七八八扯不清楚的事情呐,還是早一點回去比較好。

於是我堅決的拒絕了他的提議,去換了自己的衣服就要回去。

禦村堅持要送我,但是我很懷疑他那個還沒有完全從迷藥的藥效裏清醒過來的狀態能不能走出門口。結果他果然在大廳裏就被禦村家的人截了下來,勒令他回房休息。真是阿彌陀佛。

警察來留了我的姓名住址聯係方式便放了我出門。

我站在門口向裏麵揮揮手,才說完拜拜,就聽到有人在旁邊陰陽怪氣的說,“沒見過有人打工打到這麽晚還這麽興高采烈的。”

我轉過身,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倚在禦村家的外牆上,斜斜地看向我,不是我家那個笨弟弟又是誰。

於是我笑著走過去,“阿驁,你來接我啊?”

他哼了一聲,“我來看看你到底打什麽工要做到這麽晚,歐陽家可不能出什麽作奸犯科的人呐。”

我翻了個白眼,“是啊是啊,我在做賊呀。”

準確的說,是在賊與偵探之間插科打諢。

正說著,禦村家的大宅裏似乎又騷亂起來,我回頭看過去,正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屋頂滑出,在夜空裏劃出一條優美的弧度。

基德走了麽?

反正也沒有真的琉璃茶碗可以偷了,不如趁早回家睡覺吧。

“你在看什麽?”阿驁跟著我看向天空,微微眯起眼。

“啊,流星。”

“是嗎?”他橫了我一眼,“那顆流星飛得可真夠低的。”

我笑,挽住他的手,“走吧,回家了,我累死了。”

阿驁偏過頭來看著我,重重歎了口氣,走上前一步,微微蹲下身,“上來吧。”

我怔了一下,“嚇?”

“我背你啊,不是說累死了?”

“啊?哦。”我爬上弟弟的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阿驁背起我來,慢慢的向前走,“喂,桀,以後不準再打工到這麽晚啊。”

“唔。”他的肩居然很寬,我伏在他背上,頭擱在他肩窩裏,開始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答應。

就快睡著的時候,看到他側過頭來看我一眼,嘴角像有笑意浮上來,輕輕的說,“居然睡了,真是的。不過算了,我們回家吧。”

有一種暖意湧上心頭,我也笑了笑,就那樣伏在阿驁背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