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吸血鬼的獵物

【路上塞車。

我在車上坐了將近一刻鍾,終於按捺不住,探出頭去問:“前麵到底怎麽啦?”沒人理我,於是我又問,“到底還要等多久?”還是沒人理我,於是我鬱悶起來,向後麵兩個男生道:“我們下車走去吧?反正也不遠了。”

沒人反對,於是我們下了車。

路上一溜車隊,看不到頭尾,看來下車步行的決定很明智,在車上等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怎麽塞了這麽長?”阿驁也忍不住皺起眉來問。

“誰知道?不過也好啦,很久沒晚上出來散步了吧?今天月亮這麽好。”我活動了一下手腳,向前走去。

阿驁停下來看了一下天,然後跟上來,嘴角有了點笑意。

是呢,天空像塊深藍色的緞子,一輪滿月就像綴在上麵的玉石,柔和的光亮帶著點銀藍的顏色,勻勻的灑下來,即使身邊的燈光和霓虹再怎麽樣閃亮,也搶不去月色的光彩。這樣的夜色,任誰的心情都會好起來吧。

沒多久,碰上從那邊過來的人,驚魂未定的樣子,一邊在議論。

“真是不可思議呢,那麽大的卡車,居然突然就裂成兩半了。”

“是啊,警察說不是炸彈呢。”

“那是什麽?”

“等一下。”我追過去叫住他們,“你們在說什麽?”

“就是引起堵車的事故啊。”

“前麵的路口有輛卡車突然裂開了,爆炸波及到周圍的車子,後麵的又不小心撞上去,整個路口亂成一團,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疏通呢。”

“嚇死我啦。”

突然裂成兩半的卡車?又不是炸彈?我皺了眉,似乎記憶裏有這樣的畫麵,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走啦,發什麽呆?”阿驁在前麵叫了聲,我連忙跑過去。

大概走了將近十分鍾,到了那個出事的路口。火已被撲滅了,消防車之外停了幾輛警車和救護車,警察們正指揮著吊車將那些出事車輛往旁邊拖,車鳴聲,喊話聲,果然亂成一團。

人們議論中的卡車已拖到了路邊,我跑去看,車子早已燒焦變形,但還看得出來真是裂成了兩半,而且裂口的地方居然很整齊,不像是被炸的,倒像是用大刀劈開的一樣。

阿驁皺著眉,歎了口氣,“歐陽桀,你到底幹什麽來了,這種熱鬧也湊?”

“啊,你不覺得這車子很詭異嗎?”我指著那輛已不成車形的車,轉過去看著他,“就像是被刀劈開的一樣。”

“不可能吧?”先答話的是良牙,“要把一輛運行中的卡車劈開,得有多大的刀,多大的力氣,多快的速度?哪有人辦得到?”

也是,是人劈開的就有鬼了。

等一下,鬼?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麵,用大刀劈開正開過來的卡車,可不就是通靈王裏道蓮出場的場麵?

一有這個認知,我立刻開始四下裏張望。

果然,在遠處的人行道上看到那個正緩緩走開的發型奇特的小男生,而他背後的空中,正浮著那個巨大的威武的強壯的中國武將的鬼魂。

我下意識的已撥腿追了上去。找到道蓮的話,就有希望找到麻倉葉,找到葉,就等於找到安娜,然後,我的佐為啊——

跑出去三步,右手被人拖住,我回過頭去就沒好氣地叫:“阿驁,放手!”

阿驁的聲音在另一個方向冷笑:“你看清楚再說話行不行?”

我眨了眨眼,看向拉住我手的人:“呃,那個,遷本夏實?”

齊耳的短發,目光炯炯,皺起眉的樣子更是威風凜凜,可不就是墨東署交通科那個有名的怪力女警?而她的黃金搭檔小早川美幸正站在她身後不遠的位置,淡淡微笑。

夏實也眨了眨眼,“你認識我?”

“啊,那個,見過你執勤的樣子,很帥呀。”

“是嗎?你這麽覺得嗎?”她有點得意地笑起來,也就鬆了手。

見搭檔被誇一句就得意得忘了正題,美幸隻得上前一步,看著我,“就算你認識夏實也好,這種地方可不是可以隨便亂跑的。”

“啊,對了。”夏實回過神來,打量我們幾眼,“你們看起來還是高中生吧,這可是交通事故的現場,怎麽可以隨便亂跑?”

“而且,最近發生了好幾起十幾歲的黑發少年被殺的事件,你們也要小心一點,這麽晚了,不要在外麵閑逛,早點回家。”

“黑發少年被殺?”我看了看阿驁和良牙,那邊正有兩個。

“是啊,凶手是扮成吸血鬼的變態。”夏實扮出很凶惡的樣子,“每一個被害者的脖子都有牙印啊。”

“夏實。”美幸叫了一聲,拖拖她的袖子。“你跟小孩子說這些做什麽?”

夏實笑,“嚇你們的,趕快回家吧。”

被她們這一拖,道蓮早已不知去向了,我隻好答應了聲,和阿驁良牙繼續往天道家那邊走。

月色依舊,但是我已沒有再看的興致,一直在想道蓮的事。

剛剛看到的大概也就是動畫裏他出場時那麽大的年紀,也就是說葉和安娜也差不多,還是初中生。但本市的中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要從哪裏找起。或者,找阿彌陀丸的墓比較快?那怎麽說也算個古跡啊,但又不確定葉還會不會去那裏,畢竟道蓮出現的時候阿彌陀丸早已成了他的持有靈。

結果還是沒頭緒,我鬱悶的歎了口氣,然後發現阿驁在看著我,似乎也在為什麽煩惱的樣子。

“怎麽啦?”我問。

“剛才那兩個警察說的殺人事件……”

“啊,那個啊,你應該不會那麽倒黴吧?而且有我在呢,什麽冒充吸血鬼的變態,他要是敢來我就打到他吐血為止。”

阿驁很乏力的翻了個白眼,“啊,那還真是多謝你。”

“不客氣。”我搭上他的肩,“咱姐弟倆誰跟誰。”

“那個,”良牙的聲音插進來,呆呆的問,“吸血鬼是什麽?”

“是西方神話裏的生物啊,有不老不死的生命,據說會有蝙蝠一樣的翅膀,還有會變成蝙蝠的說法,以血液為食,怕見陽光,白天睡在棺材裏,晚上出來活動,用尖牙咬人吸血……”

“就像那樣嗎?”良牙打斷我的話,伸手指向前麵的巷子。

我看過去,那裏果然有個人影,不,是兩個,其中一個正抱著另一個,像是一對戀人。借路燈的光依稀可以看到被抱的那個人是個黑發的少年,臉上一臉迷醉的表情,而抱著他的那一個穿著黑色的鬥蓬,臉正埋在少年的頸間,以習武之人敏銳的視力可以看到他正撥出來的尖牙,和牙尖滴落的血。

吸血鬼?

我驚叫了一聲,那邊的人抬起頭來,蒼白而俊俏的一張臉,尖牙露在唇外,有血從嘴角流下來。

氣氛一下子變得森冷起來。

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是真正的吸血鬼還是如警察所說是扮成吸血鬼的變態?

良牙這時居然已衝了過去,還一邊問,“你是吸血鬼嗎?”

這個笨蛋,我一邊吩咐阿驁報警,一邊跟著他跑過去。

那邊不知是真是假的吸血鬼看到我們跑過去,並不慌,緩緩的將懷裏的少年放下,然後鬥蓬一揚,居然帶起一陣狂風,我抬起手擋住眼睛,手指的間隙裏隻見黑影一晃,他已不見了。

風小下來,我看著地上的少年,咬了咬牙。

良牙呆在那裏,呐呐的說了聲,“好快!”

嗯,如果是人的話,這個速度未免太快了一點。

難不成真的是吸血鬼?

在這個世界裏,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兩個站在那裏發呆的時候,阿驁已去叫了夏實和美幸過來,摩托車在我們麵前刷的停下來,阿驁從車上跳下來就抓著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你有沒有事?”

我搖頭,“我沒動手,我們過來,他就跑了。”

美幸蹲下身去檢查地上的少年,夏實在一邊問,“怎麽樣?”

美幸輕輕搖搖頭,夏實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該死,這凶手也太大膽了一點,明明隻隔這麽一點遠就有警車在叫,居然敢明目張膽的犯案,分明是對警方的挑釁。他往哪邊跑了?”

我把吸血鬼消失的方向指給她看,那邊早已空無人影。

夏實跺了跺腳,“算他跑得快。”

這時美幸已用對講機通知其它部門,並說凶手估計還沒跑遠,請求上麵派人追捕。

不過如果他是真的吸血鬼,隻怕警察什麽的,根本不在他的眼裏。之所以逃走,大概也是因為目的達到,不屑與人類過多糾纏。

幾輛警車很快的開過來。

這已是本市第五起同類事件了,所以警察局特意成立了專案組,我們幾個也被帶回去錄口供,然後阿驁就被警方作為重點對象保護起來。

因為他不但是目擊者,也擁有和這一係列事件的被害者同樣的特征。

男性,年輕,英俊,黑發,中國人。

最後一項是我們在警察局才知道的,這吸血鬼居然專挑中國少年下手,不知道是中國人的血比較美味,還是他的個人喜好比較特別。

所以警察們很有理由相信,如果凶手再犯案,對象一定會是阿驁。

符合條件的少年雖然不少,可是以一個人的力量在這樣的大都市裏要找到合適的人,還是蠻難的,所以如果換成我的話,大概也會揀這個送到眼前的現成的下手。

阿驁看起來對這種結果實在說不上喜歡,但也拒絕不了。

等到警察們送了良牙去天道家,再送我們回家,已快半夜了。

他們堅持叫醒了我老媽,說明了情況,要留下一個人在我們家和阿驁同吃同住,說外麵也布置了人監視和埋伏,一定會保護阿驁的安全,並抓住那個凶手。

老媽半睡半醒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總之就是一口答應下來,然後交待我們要小心,就繼續回房去睡覺了。

警察們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大概從來沒有碰上過這種媽媽。

我重重歎了口氣,不知道有這種父母究竟是幸或不幸。

好不容易警察們布置完畢各自進入崗位,我去洗了澡出來,看到阿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我一邊擦著頭發,走過去,“這時候了,還在看什麽?午夜小電影?”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個德性?”他翻了個白眼,斜過來看著我,眼角抽了一下,“你分明自己一隻手也能洗澡。”

“啊,勉強可以。”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紗布沾濕了一點點,不過應該沒到傷口的位置。

他哼了一聲,咬緊牙不再說話。

我坐到他身邊,看了一眼電視,像是午夜檔恐怖片的樣子,不由就嘖嘖嘴,“以一個被吸血鬼盯上的人來說,還有心情看這個,真是大膽呐。”

“反正也被妖怪吞過一次了,吸血鬼又算什麽。”

“說得也是。”

“而且,不是還有你麽?”他側過眼來看著我,稍微有一點笑意,“你會打到他吐血的不是嗎?”

“前提是我打得過呀。”我歎了口氣,以今天我看到的那個速度來說,不要說打到他吐血了,摸不摸得到他的衣角都很難說。

“我相信你。”他說,很認真的樣子。

阿驁這個表情,就好像可以隨時將他的命交給我一樣。我突然就覺得自己肩上像壓了千斤重擔,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樣回複他才好,於是站起來,“我上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上課呢。”

“那個警察在我房裏睡得像隻豬,打呼都打出低音炮的效果來了,我哪能睡得著?”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跑下來看電視的啊?”

“是啊,也不知道他是來做什麽的,比你還靠不往。”

我笑,“那麽,要不要睡我那邊去?”

他怔了一下,然後一瞬間紅了臉,瞪著我,“歐陽桀,你今天應該沒喝酒吧?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

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回顧了一下自己說的話,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啊。所以我很茫然的看著他。“你昨天就沒睡好吧?今天再不睡,身體會撐不住的。你放心,我睡相很好的,不會亂踢亂打。”

他乏力的垂下肩,拖長了聲音叫了我一聲,“姐姐啊~~~你看清楚,我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兩歲三歲,也不是八歲十歲,怎麽說也是個成年男性了,你就不能注意點嗎?”

他的眼睛裏是滿滿的無奈和悲傷,連我的心情也被他看得沉重起來,甩了句“那隨便你”便轉身上樓。

是呢,十八歲了,長大了,是大人了,再不可能像小時候那樣親密無間了。

我重重歎了口氣,突然也傷感起來。

人要是可以不長大該有多好。

如果阿驁真的被吸血鬼盯上的話,我想他白天是安全的。如果隻是一般的變態的話,我想警察或者應該比我有用。所以我們第二天起來照常去上學。

路上碰到達也,他顯然已錯過了棒球隊的早間練習時間,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一手挾著書包,一手係著校服紐扣,口裏還叼著一個麵包往前跑。

我在他前麵一點停下車,擺擺頭,“上來。”

他怔了一下,“你手受傷還騎車?”

“啊,不是還有一隻手嘛。”我笑,“快點啊,不等你啦。”

他應了聲,跳上我的自行車後座,我開始飆車。

達也在後麵咬麵包,聲音有點含糊,“喂,你家昨晚是怎麽回事啊?一堆人亂糟糟的。”

“你那時還沒睡?”

“睡了,被吵醒了。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警察說阿驁很有可能成為一個連環殺人犯下一個目標,所以派了人來保護他。”

後麵的人靜了一下,然後突然抓住我,也不顧自行車會摔倒硬將頭探過來,“你居然還能說得這麽輕鬆?”

我好不容易穩住自行車的平衡,沒好氣的叫了聲,“再亂動我踢你下去啊。他是我弟弟,我當然會緊張,可是有警察保護他,我沒必要去添亂對吧。”

“我不是說他,是說你。”他吼回來,“你們是雙胞胎啊,誰能保證那個殺人犯的眼力好到能分清你們兩個?”

我不由笑了聲,轉過去拍拍他的手,“放輕鬆,除了瞎子之外,沒有人會分不清男女的。”

他又怔了一下,然後小小聲地嘟嚨,“你哪裏像個女生?”

我翻了個白眼,“要我去找小南借條裙子來穿嗎?”

他閉了嘴,於是我全力騎車,一口氣衝進學校。

達也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抱了我一下,輕輕道:“自己小心點。”

“嚇?”我轉過頭去看時,他已鬆了手,從車上躍下,往棒球部那邊跑去。

我在那裏站了幾秒鍾,然後將車推去車棚鎖好,再走向教室。

道明寺司站在教室門口,雙手環胸,緊皺著眉,一副等人等得不耐煩的樣子。

我揚了揚手,“喲,大少爺,早。”

“早你個頭啦,你這女人怎麽這麽遲的?我都在這裏等了你十幾分鍾了。”他瞪著我,沒好氣地吼。

我退後一步,看向學校的大鍾,我今天來得像是比往常還要早一點。“你等我做什麽?”

“拿著。”他順手將一個盒子扔過來,我接下來,“是什麽?”

他更大聲地吼過來,“你這笨女人不會自己看啊?”

“一大早你跑這裏來做發聲練習啊?”我皺了眉,將盒子打開來,裏麵是一個手機。我怔了一下,抬起眼來看著道明寺,“這是幹什麽?”

“給你的。”

“啊?”我瞅了一眼那手機,挑起眉來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大少爺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我——”他紅了紅臉,瞪著眼大叫,“白癡,我哪有獻什麽殷勤?誰叫你這女人一直喜歡到處亂跑,一跑就找不到人,昨天也是,之前也是。你老老實實給我把這個隨身帶著,我要隨時能找到你!”

我輕蔑地哼了聲,“但我為什麽一定要讓你找到啊?”

他怔了一下,半天才叫道:“混蛋,本少爺願意找你是你的榮幸啊,你應該感激淚零才對。”

“是感激涕零啊,笨蛋。”我笑了聲,“你昨天找我做什麽?”

他又紅了紅臉,“找你去看大夫啊,畢竟你的手變成那樣,我也有責任的。”

我掃了一眼自己的手,“啊,虧你記得,沒什麽事啦,應該過些天去拆線就好了。”

“傷得那麽重,不每天看醫生我怎麽放得下心?”

“啊,那把被麻醉還沒醒的我扔在別的男人**,你倒是很放心呢。”

雖然那天被綁著並不是出於什麽惡意,可是一想到我被人當成物品一樣推來送去的,就有點惱火,不由得就順著他的話冒出上麵一句,說完之後才發現意思好像不太對,剛想反口解釋,就看到對麵的道明寺紅著一張臉,呐呐地道:“對……對……對不……對……”

難不成他想說對不起?這大少爺居然會想道歉?看他的樣子,那最後一個字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不過對他而言,能這樣就不錯了,心意也算到了。我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算啦,手機太貴重啦,我不能要,我的傷我自己有數,不勞你費心了。”

他不接手機,也不理我的話,自顧說:“今天放學我在校門口接你去看醫生,不要再亂跑了。”

我皺了眉:“你聽不懂人話啊?我說不要啊。”

“囉嗦,本少爺叫你拿著你就拿著,本少爺叫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麽多廢話,我又不會害你。”

他自顧地吼完,也不管我的反應,轉身就走。結果一轉頭就撞在後麵正走過來的人身上。道明寺劈頭就吼:“走路沒長眼睛啊,連本少爺也敢撞。”

跟他撞在一起的那個高大的黑發少年退後一步,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還掛著一個鼻涕泡泡,伸手揉了揉被撞的地方,微微皺了眉,但還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往左邊移了一步,繞開道明寺,往教室裏走去。

道明寺大概長這麽大也沒被這樣無視過,氣得哇哇叫,一伸手就想去抓他的衣領,“你這混蛋,你給本少爺站住。”

他還沒夠到那人的衣領,後背又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撞他的那個紅頭發的高大少年也伸手向那個沒睡醒的家夥抓去,一麵也在大叫:“臭狐狸,你給本天才站住。”

結果這一撞兩個人都沒抓到前麵的人,反而雙雙跌在地上,而前麵的人頭也沒回,吹著鼻涕泡泡便進了教室。

“混蛋,居然敢撞本少爺。”

“臭小子,居然敢擋本天才的路。”

這樣的大吼之後,小卷發的大少爺和紅頭發的大天才就扭成一團的打起來。

我在旁邊愣了好幾秒鍾,然後歎了口氣,繞過他們,走進教室裏去。

雖然生日已經過了半個月了,但是有時候看到這些不同動漫裏的人物這樣自然的混在一起,我還是會有一點精神恍惚。偶爾會想,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存在。

也隻是偶爾而已,當我看到前排的南野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時,這些想法就飛到九天雲外去了。

我的那些願望能夠實現,真的是太好了。

放學的時候,園子過來問我要不要去D伯爵的寵物店。我想老媽這時候應該不會在家裏,回去也不過是和阿驁兩人在家,昨天晚上後來的氣氛也實在說不上愉快,那讓我並不太想和他單獨相處,吸血鬼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即使是,天黑前他總還是安全的。再者阿貓每天晚上那樣叫也不是辦法,總是早一點解決比較好。所以就點下了頭。

園子興高采烈地要跟我一起回去抓貓。她的樣子讓我很為她遠在國外的那個空手道冠軍的男朋友感到悲哀。

不過,被冷落的女人有權利為自己找一點消遣吧。

出校門的時候,我們被人截住。

我看著道明寺那張貼了膠布氣極敗壞的臉,不由就想笑:“喲,大少爺,掛彩了?”

“你——”他瞪著我,好像有很多情緒不知道要怎麽表達一樣,最終居然很誠實地歎了口氣,“那個紅頭發的,打架很厲害啊。”

紅毛猴子的頭槌是無敵的呀。我笑,點點頭。

“不過本少爺也沒輸給他——”他說到這裏,自己頓了一下,“我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

“哦,那你想跟我說什麽?”

“我是來帶你去看醫生的。”他拉開一早等在那裏的車子的車門,不分由說的將我往裏塞。

“喂,綁架啊?我有事啊,況且我還有朋友在——”我話沒說完,他已吩咐司機開車。我趴到車窗上看著園子追了幾步,然後很無奈地跺了跺腳,一副想跳起來罵人的樣子。

我轉過臉來,一把揪住道明寺的衣領:“喂,你聽不聽得懂人話,給我停車啊!”

“你想傷口再裂開一次嗎?”像是吃準我現在還不敢用左手打人一樣,他瞟了一眼我揪住他衣領的右手,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

好吧,我知道傷殘人士沒什麽威脅力。鬆了手,歎了口氣,放低了聲音:“你這樣子,人家會很困擾耶。”

“有什麽好困擾的?”他居然跟著放低了聲音,瞟了我一眼,又飛快的將目光移開。

“我跟園子約好了有事啊,你叫司機把車開回去好不好?”

“不好。”

我放低身段跟他商量他居然不甩我,我握緊了拳:“你這家夥果然隻能用拳頭才能溝通嗎?”

“大不了你有什麽事看完醫生我陪你去。”他挑動眉毛,一副也是在極力忍耐的樣子。

跟這家夥完全說不通嘛。

我歎了口氣,靠在車座上,閉了嘴閉上眼,拒絕再做無謂的溝通。

園子也看到我是被硬塞進車裏的,應該不會怪我吧。

隻靜了一小會,感覺身邊的人似乎有些不安,不停的在動來動去,我不由得就睜了眼,皺眉看向他:“多動症嗎?大少爺?”

他看我一眼,馬上又扭開頭去,過一會又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歎了口氣,伸手攬過他的肩,“有什麽事姐姐我幫你做主,直說好了。”

他紅了臉,打開我的手,往一邊移了一點,斜眼瞟著我,過了一會才問:“你那天,你們……那個……我是說你和西門……有沒有……”

原來搞了半天他是想問這個,我也斜眼瞟著他,笑,“你不就是送我去和他這個那個的嗎?”

“我——”他刷的站起來,車不夠高,隻站到一半就撞了頭,於是又悶悶地哼了一聲,坐下去不再說話。

我也就再度閉上嘴,車裏的氣氛一時間怪異起來,幸好沒多久就到了醫院。

還是之前的原醫生。打開紗布看了,重新上了藥,又開了一些藥口服,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我們很快便從醫院裏出來。

時間還早,我正在想是還要不要帶貓去D伯爵那裏的時候,道明寺問了句,“你之前說要做什麽?我陪你去。”

“啊?”我扭頭看他一眼,“不用了,不會是你喜歡的事情。”

“囉嗦。”他拉開車門,“上車啦,難得本少爺有心情陪你的。”

“哎呀,那還真是多謝你。”我上了車,打了個嗬欠,“先送我回家吧。”

他跟著上來,吩咐司機一句,車子發動起來。我在那微微的震動中昏昏欲睡,我想是這幾天都沒睡好的原因,一挨到軟軟的東西就想睡。

然後我就睡了。

醒來的時候發現靠在道明寺肩上,一睜眼就看到他的側臉,不由得又有點精神恍惚。

他側了側眼,發現我醒來,叫起來,“哇,你這女人真惡心,睡覺居然流口水。”

他雖然是這樣叫著,卻並沒有動,像是絲毫也沒有要推開我的意思。

呃,我有睡到流口水嗎?我皺了眉,伸手擦了擦,果然是有一點。那證明我睡得很熟。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睡死了,之前似乎也有過這種情況。

這不太正常,我斜著眼,打量身邊的男生。按說我雖然不像武俠小說裏的高手那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是平常架打得多了,警覺性也還是有一點,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在別人麵前睡得那麽死?

除了在西門家那次,是因為麻醉;還有就是在禦村家那次,是因為基德的迷藥。

迷藥嗎?我皺起眉,四下裏嗅了嗅,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最好不要讓我發現這小子有設計我。

“你幹什麽?”他像被嚇了一跳,連忙伸手來拉我,“喂喂,你嗅什麽啊,像隻狗似的,難看死啦。”

“別動。”我按住他的手,湊到道明寺身上一邊從他的頸子開始往下嗅,衣料的味道,肥皂的味道,年輕男性的體味——

頭蹭到道明寺胸前的時候,聽到他清晰的抽氣聲,“歐陽!”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他伸手抓著我的肩將我往旁邊推,紅著臉,咬著牙,“你到底想幹什麽?”

像是沒有迷藥的香味,我有點泄氣的坐直了身子,搔搔自己的頭發,那是為什麽?

道明寺抓著我的手緊了一緊:“喂,本少爺在跟你說話。”

“哦。”我應了聲,“我聽著呢,沒什麽,隨便聞一下。”

白癡才會直接告訴他是在檢查有沒有迷藥的味道。

“隨便聞一下??”他抓著我,咬牙切齒地重複。

“不然你以為是什麽?我看上你嗎?”我訕笑著,打了個哈哈。

他看了我很久,然後鬆了手,別開臉去看著窗外,輕輕地問了句:“為什麽?”

我反而怔了一下:“什麽為什麽?”

他閉上嘴,不再說話。安靜得完全不像我所知道的道明寺家的小暴龍。

於是我也看向窗外,外麵的景物飛快的掠過去,偶爾會有似曾相識的人物。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感覺上,外麵的世界,身邊的少年,甚至於我自己,都在似是而非的邊緣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