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出賣

金雞報曉,後營集又重新喧鬧了起來……

雖說刺殺之事發生在深夜,可符陣那般大動靜,籠罩了整個東城,還是有那起夜之人見了。

於是天一亮,這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後營集,人人皆在議論,燕虎槍見符陣已是隱瞞不住,索性召集了眾人宣告了這個消息。

知道自家也有如那大夏城池般的除妖符陣,東城之人自然是欣喜若狂,而西城這些後來的則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打破了腦袋,想盡一切辦法往東城擠。

連楊念嬸娘柳絮那裏都接了不少請托,有在那東城混得不如意的,自家那破宅子叫價一家比一家高!

楊念怎麽也想不到,都來了這方世界,還能見到這種“買房”熱潮!

……

南象郡城聽風司,其所在並沒有那種隱秘機關特有的陰森感,反倒是窗明幾亮、大氣堂皇,三進的宅子立在郡守府旁邊,倒像是大戶人家安居之所,唯有立在大門邊上的聽風司牌匾提醒著路人這裏乃是大夏最大的情報特務機關。

剛上任才兩月不到的司命大人洛清遠正坐在辦公房,聽著後營集的探子遞來的消息,當聽到後營集暗地裏竟然布有符陣時,連他這般文靜涵養之人也不禁暗罵一聲。

這群混蛋,藏得可真夠深的!

不過知道這個消息後,他心裏也鬆了口氣,明知自從接了這個位置,就代表著他已站在陛下的立場,隻會與老友容夫子漸行漸遠,可畢竟幾十年的交情,哪那麽容易放下。

上次的事情他選擇了兩不相幫,甚至還暗中提點了楊念一句,可這已經是極限了。

此時他還不知道胡天倫請調南象聽風司的傳信文書已到了黃元清宰相手中,不然他更要頭痛怎麽處理後營集呢!

“那張內侍還留在郡城沒回白玉京?”

洛清遠理好思緒問道,見著屬下點頭稱是,他的頭更疼了!

這也是個大、麻煩,也不知這閹人抽的什麽瘋?

竟然好像賴上了聽風司般,上次李家事就有這閹貨一份,好險沒幾人知道,才讓他逃過一劫,看在胡娘娘的麵子上,才給了個落腳之處!

可未曾想他竟然還不走,也不知這南疆到底還有什麽事能讓他冒著這般風險?

是嫌那幫蠻子還不夠惡嗎?

對於聽風司這些坐地虎而言,自然明白若是後營集查出來張內侍這沒鳥人做的好事,隻怕會立馬提刀殺上門。

娘地,隻怕還要連累他們!

想到這裏,洛清遠下定了決心,除非他能拿出陛下親令,否則趕也要將其趕回白玉京。

連一向清淨的道院都在議論後營集符陣的事情,這般高大上的東西怎會出現在那種窮鄉僻壤?那些南蠻子會用麽?

雖說歸籍之事已慢慢傳開,可不了解後營集的夏人還是把他們看成南蠻,出身於後營集的季長河已被同窗們問了好幾回。

可連楊念這後營集最靚的仔都不知道的事,他怎會有資格知道?

一問三不知的他被同窗玩笑般嘲笑了幾句,很是懷疑他是不是後營集人。

季長河陰沉著臉跑出了道院,這件事就像根導火索般,點燃了他心中一直積存的怨恨。

爹娘的不爭氣讓他從小就自尊心極強、性子偏激,身負道緣求學於道院,在他心裏,除了柳妙兒那個傻妞,他就應該是最有出息的那個少年郎!

可偏偏後營集裏的老人們卻是沒有一個待見自己的,特別是那些殘廢老頭子,看自己的眼神,那就和一個陌生人沒啥區別。

好不容易進了道院修行,可偏偏入學來,自己就沒受到過任何特殊的照顧,娘親還是在做著那上不了台麵的中介生意,連大公集那生財之地,他家連分潤的資格都沒有。

不知道自己前途遠大咩?

可季長河卻不記得,彩衣不僅得一大筆撫慰錢,還每年都能從集裏領上足夠吃的米糧,甚至他入了道院,燕虎槍這幫主事的還專門訂了個規矩,凡是道院學子集裏每年補貼兩百金銖。

恩,到現在為此後營集就他一個!

這明顯就是為了顧及他的自尊而特意如此,可他如此聰明卻想不到?或者是不想想到……

望著長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季長生心裏悲歎,這些芸芸凡俗,又怎知天地之廣闊,自生到死,也不過是仙道眾生手中的棋子而已,自己絕對不能成為這樣的人

他捏緊了拳頭,腳步朝著一處地方走去,既然爾等將我視為外人,那也怪不得我季長河!

東春巷居住的都是些走街串巷、小攤小販之輩,巷子窄小、髒亂異常,地上汙水混合著不知名的汙垢,淌得遍地都是。

見著季長河穿著一身道院學子袍走來,左右行人都是悄忙讓開,臉上露出明顯的敬畏之色。

季長河很喜歡這種感覺,甚至還故意走得慢了些,一直快到巷尾的一座小院前,看著門上貼著兩張破爛年畫才確定了地方。

臨到地方,不知為何,他心裏卻突然有些怯了,前麵那扇破舊的木門猶如一張能吃人的大嘴般,隻要自己手伸過去,就能將自己人身吞吃得幹幹淨淨!

在門外來回走了好幾圏,他最後才咬咬牙抬手敲響了門。

裏麵傳來了一陣尖細的嗓音:“誰?”

季長河朗聲道:“小子季長河,應邀而來,不知張大人可在?”

院子裏響起了腳步聲,然後門打開了,張內侍那張麵白無須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說實話,一進院子他就有些後悔了,不是後悔將要做的事情,而是懷疑這張內侍有沒有能力實現他的承諾。

院子不大,放在外麵的石桌上正擺著些吃食,季長生看著那些吃食,幾張餅配了盤醬,又狐疑地看了眼前這人一眼,再次確定就是上次見他的那位張大人。

可這才多長日子不見,這混得也忒淒慘了些,不是個騙子吧?

張內侍察顏觀色見著他神色不愉,侍候人一輩子的他哪還不知道其在想些什麽,立馬尖聲笑道:

“小郎君可是覺得咱家在騙你?”

不待他答話,從懷中摸出一枚玉碟遞了過來,心底卻在大罵:娘地,這聽風司這幫醃漬貨,你等著咱家回白玉京吧!這夥食、這住處,真真……

你們把咱家是當成豬在養麽?一群混蛋,還講不講究點體麵,都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