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先天
三尺來長的兩念刀橫放在桌上，夫子從頭到尾，仔細地察看每處地方，又伸指彈了兩下刀身，然後閉目沉思，心神中感應到了那個隱晦無比、暗含敵意的弱小意識之後才睜開眼睛，衝著正緊盯著自己的楊三刀微微點頭，才欣慰地對楊念道。
“成了！洗刀術成了！”
楊念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對那清洛說的話雖有些忽悠，可何嚐不是自身沒有把握，此刻見老師確認了，不由欣喜若狂，沒注意到夫子遙望著天空，嘴唇無聲開合，神色莊重黯淡，仿佛在祭奠著什麽……
楊念正想著明天就去找鐵匠叔打個刀鞘，屋裏傳來柳妙兒的叫喊聲：“阿哥，可以開飯了，給夫子和三刀叔酒滿上。”
“三刀叔有壇子可用，不用他，妙兒快些叫你娘親一塊來用飯。”一聽見小丫頭的聲音，楊三刀臉上就崩不住了，連聲音都柔和了幾分，對這個未來兒媳他可是十分滿意，連夫子臉上都帶出了幾絲笑容。
酒足飯飽，夫子召來楊念到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坐定。
柳妙兒端來了兩杯解口清茶，這茶葉不是什麽名茶，而是她親手在山上野茶樹采下，素手清炒而成，初嚐略帶苦味，而後卻甘甜清香，卻別有一番風味。
“我和你爹準備讓你去南象郡城跑一趟，你臉上這傷雖說不在意，可疤留少些也是好事，你去南象城裏找那回春堂劉一仁老先生診治一番，那劉一仁是老師多年好友，也是你長輩，自當盡心。”
“二來這南斷現妖也得通知南象一聲，我等雖與白玉京有些糾葛，可這南象郡兵還有不少老兄弟，而且妖禍一來，苦的終究還是百姓，也得早做些提防。”
說完夫子頓了頓，又問道：“另外，你洗刀境已成，下一境界拔刀術可有頭緒？”
聽到這消息，楊念有些意外，可仔細想想，卻也是應有之義，那淩通遠將軍，他也是叫過叔的，隻不過已有十年未見麵，上回那與自己起衝突的聶遠校尉好似就是他的手下，若不是七爺提醒，自己竟然都已經想不起來。
算起來，自己還是六歲時夫子帶去道院測道緣時去過南象郡城，仔細想想，道院教喻洛清遠似乎也是夫子好友，自家這位老師還真是不簡單啦！
“南象郡我正好想帶妙兒去遊玩一番，這些年我專心練功，倒是辛苦她了。”聽他如此說，夫子也是暗暗點頭。
“倒是那拔刀術？”楊念沉吟了半響，莫名想起前世的一些見聞，眼前一亮：“難道是養精蓄銳於刀中，拔刀分生死之意嗎？”
夫子皺眉：“這六合法無“人”修成過，你這般理解亦未嚐不可，可不妨再往深處想想，拔刀何嚐不是用刀呢？”
拔刀、用刀……
楊念眼中逐漸露出恍然之色，激動道：“對、對，這才對，這一境界本就是洗刀後續，既養又用，方是正解，多謝老師教誨！”
夫子點點頭，眸中閃過欣慰之意，心底卻勾起了一個半人半妖，執刀問天的身影，那位為刀癡迷一生，最後卻被自己連累得功虧一簣的癡友，暗歎一聲：“我這弟子性子、天資、聰慧與你何其相似，當能承你衣缽，你可能安息呢？”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被割成一個個方格，映照在榻上。
楊念掙開眼睛，手習慣性地摸索著枕下的刀柄，這幾日因傷都沒有練功，隻能搬運氣血、積蓄內氣，倒是讓他好好偷了回懶，這會連床也不想下了。
懶洋洋地盯著那光線中飛舞的浮塵，一動不動，不知為何，那浮塵飄忽的軌跡讓他覺得很是有趣，莫名吸引著他，就想眼都不眨的一直看下去，他突然覺得心裏一陣滿足，好想什麽都不動，內氣、血液、最後連心神都徹底的沉了下去。
而就在他心神歸寂時，體內的內氣卻突然急速運轉起來，仿佛接到了集合的信號般，所有的內氣全部朝著丹田匯集，丹田漸漸膨脹起來，可經脈內真氣還是拚命往裏擠，直到整個經脈再無遺留半絲，丹田一縮一脹，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楊念心神猛地回歸，見著體內狀態，這、這是要突破先天的征兆，自己剛才幹了什麽？他一下懵了，心神錯亂之下，丹田更是急速縮脹。
恰在此時，從他手上傳來一陣冰涼、冷冽的氣息，將他心平複了下來，鋒利的刀氣順著經脈直衝丹田，就好像最後一根稻草，一縷比之前活潑、純淨了十倍不止的罡氣從丹田裏流出來，順著經脈搬運了一個周天，最後又回到了丹田。
楊念看著體內那少而精純的罡氣，甚至帶上了兩念刀刀氣那無物不破的鋒利氣息，他確定了，自己突破了！
看著好似玩笑般，可其實這才是正常，他之前那麽多年的積累早就足夠，而此刻得到洗刀術的反哺，兩念刀的氣息牽引之下，自然是水到渠成，成就先天。
楊念打開門，將陽光放進了房內，悠然地走進院子，仔細地觀察著每株花、每棵草，以先天的靈機去感應著這些熟悉的東西，仿佛每一樣都給了他新的發現……
正當他欣喜將靈機觸及到練完功正在發呆的大力時。
陌生的氣息讓大力一下驚醒，他氣息陡然一變，像隻受驚的凶獸般茫然四顧，尋找著，當發現變化出自楊念身上時，大力又嘿嘿傻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卻難得的皺起了眉頭，仿佛在思考楊念的變化是怎麽回事？
繼而好似想通了什麽，整個人盤坐在地上，行起功來，隻見他渾身肌膚一下子變成古銅色，這也是橫練童子功的標誌，可慢慢地，不對了，那銅色正慢慢的在加深，朝著黃金般的顏色轉變，這是橫練童子功大成，即將突破。
他在突破先天時，和楊念外界雲淡風清就已突破成功不同，隨著大力的突破，外麵好像刮起了一陣旋風，將周邊靈機瘋狂卷入，而大力就是那旋風中心。
楊念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簡直讓其不敢置信！這還有天理嗎？這是真的？
這就好像他正在沾沾自喜之時，大力啪啪抽著他臉問：“你突破了，哦，那我也順便突破下吧！不然跟不上。”
隨著風波平息，大力也結束了突破，他站了起來，全身骨骼劈裏啪啦做響，皮肉如同呼吸般連續縮脹了九次，到最後結束時，整個人足足拔高了兩寸，本就魁梧的身材更顯高大，如同怒目金剛般的體形配上那憨厚的笑容，有種強烈的反萌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