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迷霧

從警局認完屍出來,馬湧泉和趙博文驅車來到了海邊,夜晚的海邊,海風推擁著海浪一個接一個地拍打著沙灘,相比城市裏的喧鬧繁華,這裏相對冷清了許多,隻有一些尋求浪漫的情侶在沙灘邊或相擁而坐,或牽手散步。當然,馬湧泉和趙博文來此並不是因為想尋找什麽浪漫氣氛。

馬湧泉下車後就始終沉默不語,他點燃一支煙,迎著海風猛吸了幾口,接著又狠狠地把煙吐出,完全不像是在吸煙,更像是在發泄什麽,海風雖然把他吐出的煙圈吹散,但卻吹不散他內心的鬱悶和憤怒。

“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馬湧泉踩滅煙頭後,問道。

“我不相信。”趙博文搖了搖頭。

“可是之前少威的電話又怎麽解釋?他說沈浩來找他了。”馬湧泉說道。

“會不會是因為梅子的死讓他過度悲傷,再加上又想得太多,所以產生了幻覺呢?要知道他和梅子的感情可是我們幾個人中最好的。”趙博文說道。

“幻覺?”馬湧泉沉思了片刻後,突想到了什麽,“之前梅子遇害,警方給出的結論是她是因為中了一種致幻劑的毒,才導致車禍,而少威的死雖然警方還沒有給出驗屍的結果,可是我猜測少威應該也是中了和梅子同樣的毒,以致於產生了幻覺,所以才會在電話裏說那樣的話,不然的話少威根本沒理由自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在電話裏說出那些話。”

“你的猜測不無道理,兩件事的發生和之前寄恐嚇郵包肯定是相關聯的,也就是說和沈浩有關。”趙博文說道,“可是梅子已經查過了,沈浪仍然躺在**沒有清醒,而我們都很清楚,沈浩的父母在車禍中已經都喪命了,他隻有那個植物人的弟弟,可以說他隻是一個活死人,又怎麽可能會替沈浩報仇呢?就算他醒了,也未必知道是我們殺了沈浩吧!”

“或許有些事我們還不清楚啊!”馬湧泉歎道,“這事隻能怪我,當初真的是有些過於衝動了,至少先搞清楚沈浩有沒有把知道的事告訴過什麽人後再動手。”

“馬哥,這不怪你,隻怪沈浩那小子不識抬舉,要是他當年肯答應跟著我們一塊幹,也就沒那麽多事了。要不馬哥,我們先出去躲躲,避避風頭?”

“躲?去哪兒躲?我們的根就在這裏啊!”馬湧泉望向遠方的海麵,不禁感慨道,“如果換作是以前,我們什麽也沒有的情況下,遇到麻煩,立刻就能走,可現在呢?我們有世翔集團啊!這可是我們這麽多年打拚出來的結果,難道為了這樣的事就此放棄這裏的一切嗎?”

“可是現在警方介入了調查,萬一真查出當年沈浩的事怎麽辦?而且凶手也對我們的生命虎視眈眈,無論哪一方,都對我們非常不利啊!”趙博文擔憂道。

“你說的這兩個問題我又怎麽會沒有想過呢?但是現在我們的身份是世翔集團的董事,如果就這樣一走了之,無疑等於主動向警察說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們有關。你要知道,現在警方並不知道真相,隻要沈浩的屍體一天沒曝光,我們就根本不用擔心警方能查到我們什麽。至於凶手,就算他真的是替沈浩報仇,他也一定不可能知道沈浩屍體的下落,否則他把屍體挖出來交給警方,我們都要被槍斃,不比像現在這樣一個個殺我們更直接嗎?”

“那馬哥你的意思是?”

“留下,我們哪兒也不去,也不用躲。”馬湧泉果斷地說道,“這件事就交給警方去辦,讓他們去查,能抓到凶手最好,也能讓我們安心。而最壞的打算就是最後沈浩的屍體暴露了,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的話,我們正好可以利用梅子和少威已經死的事實,把這事全都推到他們身上,一了百了。”

“馬哥,你這招還真夠絕的啊!相信凶手肯定沒有想到他殺了梅子和少威,反倒最後被我們利用了。”

“這是變被動為主動,但是卻委屈梅子和少威了,要背負這殺人的罪名,我們隻能多燒些紙錢,讓他們在下麵過得舒服一些啦!”馬湧泉輕歎道。

“那現在就好了,所有的問題都已經不再是問題了,終於能夠輕鬆地睡個安穩覺了。”趙博文笑道。

“你先別笑得這麽早,雖然警察那邊我們可以稍稍鬆口氣,但那個躲在暗處,我們一點不清楚底細的凶手卻不能不防,他下一步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我根本猜不到,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一定是想要殺光我們才肯罷休。所以最近我們要取消所有的應酬,能待在家裏的時間盡量待在家裏,所有的衣食住行一定要親自打理,在警察抓到凶手前,我們一定不能給他任何可以殺我們的機會。”馬湧泉認真地叮囑道。

法醫的驗屍結果證實了在錢少威的體內的確有麥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並且在他叫的外賣中的一份飯菜裏發現了這種毒素成分,而且劑量很大,同時在盛這份飯菜的飯盒上,鑒定人員還發現了一個微小的針孔,相信是有人用注射的方式把毒混入了飯菜裏,對於飯店送飯的服務生,警方也在第一時間將其帶回了警局。

“你就是今晚負責給雅頌花園3號樓6樓送飯的服務生嗎?”

審訊室裏,孟少輝很輕鬆地向服務生進行詢問,因為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服務生並非是真凶,充其量隻是被真凶利用的一枚棋子,因為如果真凶是用投毒的方式殺人的話,那他肯定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易被警方抓到。

“是的。”服務生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你認識戶主嗎?”

“你是說錢先生嗎?算認識吧,因為他隻要在家吃晚飯,都會訂我們飯店的飯,而且每次都是由我送去的,他人很大方,每次都會付張百元大鈔,而且都不用我找零錢。”

“他從不自己做飯嗎?”

“嗯,我記得有一次送飯去的時候和他聊過幾句,他說他就一個人住,又不會做飯,而且我們飯店的飯菜做的又合他胃口,所以隻要晚上沒出去應酬,回來都是訂我們的飯。”

“那今晚你給他送飯去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他家裏還有什麽人在呢?”

“沒注意,應該沒有吧,我進去放下飯的時候,沒看到他家有人在,而且他訂的飯菜又是一人份的,應該不可能請客吧。”服務生回憶道。

“那你送去的飯菜,從你們飯店的廚房做好,到打包再到送到你手上,這個過程中,有沒有可能還有別人接觸到呢?”

“除了廚師,打包的服務員,沒其他的人會碰了。”

“那你在送飯的途中,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呢?”見前麵的幾個環節都沒有可疑,孟少輝隻能把重點轉移到送餐的途中。

“特別的事啊?”服務生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為我們飯店離錢先生的家還是有段距離的,所以我都是騎自行車去送飯,這樣能保證送到時飯菜還是熱的。今天在送飯的途中,我被一個騎摩托車的人撞倒了。”

“被撞倒了?”

“嗯,不過說實話,那條路算挺寬的,我也真搞不清楚那人是怎麽騎的車,好在當時裝飯盒的塑料袋口紮得緊,不然打翻了那些菜我就慘了,老板會扣工資的。後來那人幫我扶起了車,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外賣,我看他態度不錯,也就沒計較了。”

“那當時他在幫你撿起掉在地上裝飯盒的塑料袋裏,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手上拿著針管之類的東西呢?”

“沒有,當時我摔得身上都髒了,正在拍土,沒注意那麽多。”服務生搖了搖頭。

“那對方是男是女?樣貌呢?”

“聽她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個女的,不過樣貌就沒看清了,因為當時她戴著個很大的摩托車帽,還是有麵罩那種,根本就看不到長相,我當時還在想,這大晚上的,還戴著摩托麵罩幹嗎,難怪會撞到人了。”

“除了撞車外,當時你送飯去的時候再沒有發生別的事情了嗎?”

“沒了。”

“那你送外賣去錢少威的家裏,都有什麽人會知道呢?”

“接電話的,打包的,還有我咯!不過客人也有可能知道吧!因為打包完後,打包夥計就會把要送的地址寫在紙條上,訂在塑料袋上,以免送錯地點,然後就會叫我們,說哪裏哪裏的飯菜已經打包好了,可能客人也會聽到的吧!”服務生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