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趙老二暗地譏笑,果然是不通庶務的敗家子,完全不知道這釀酒方子代表著什麽,除非山窮水盡實在過不下去誰會把壓箱底的家傳秘方拿出來兜賣。
趙老漢和張氏瞪大了眼,眼底裏盡是失望。趙老漢蹲在角落搖頭長歎,“孽子!孽子!這是要把我們家給敗了啊。”
張氏也抹著淚哀求,“兒啊,這是咱們家的**啊,不能賣啊。”
兩老竟隻是唉聲歎氣,無一人上前阻攔更別提怒罵抽打。
趙清河看兩人反應,更是體會到敗家子都是爹娘縱,到了這時候都不敢對他這個兒子說一句重話。趙清河暗暗歎氣,遇上這樣的父母不知好運還是不幸。
“我要求不高,隻需用我家酒坊還有從前的田地以及一千兩交換即可。”趙清河說得十分輕鬆,好似是個不聞窗外事的書生一般。
原身記憶雖然瑣碎卻也讓趙清河大概能測算出這世的物價,趙老漢的酒好卻也隻是比一般的酒好些,麵向的顧客群都是些有些許積蓄的平民,恐怕連進入高級些的酒店的資格都沒有,這個價碼絕對是獅子大開口。
趙老二一聽差點吐血,果然是敗家子,壓根不知道銀錢多難掙,一個破方子也好意思開這麽大的口!他要有這些銀子,【『,..他這輩子直接躺著吃香的喝辣的何必苦苦鑽營!趙老二毫不懷疑趙清河是逗弄他,完全以為他是什麽都不懂所以胡亂喊價。
“我說大侄子,不是叔叔說你,你以為那破方子是玉液瓊釀啊,不過是別其人釀造的稍順口些罷了。要說釀酒不就那回事,沒什麽差別。看在親戚的麵上才給你幾個錢意思意思,你說的這個價不是尋我開心嗎?”
“我也是看在親戚的份上才收你一千兩,否則我就開口一萬兩了。”趙清河一副愛買不買,不買拉倒,我多的是下家的天真模樣,直把趙老二想揪住他的腦袋敲打,這腦子是裝的是屎呢。
王氏脾氣暴憋不住直接蹦了起來,聲音尖利,“真是想錢想瘋了,這麽個破方子也敢開這麽個口,給你們一錢銀子都是抬舉!”
趙清河攤手閑閑道:“那嬸嬸就去找一錢銀子的方子吧,看看到底是賣得滿堂彩還是糟蹋糧食連豬都不吃。”
這一句戳中了趙老二和王氏的軟肋,渡口隻是來往船隻臨時停留的地方,而且不過是小渡口,很多大船過而不停,所以小街繁華程度有限。隻不過原本此處隻是一個偏僻落後的小村子,所以較之從前繁華了不少,卻還不成氣候。
酒坊又地處偏僻,適合的生意並不多。若是沒有趙老漢的手藝,不開酒坊,還真不好說收益如何。來往船隻雖然隻是停頓片刻,可船上的船工消息都是互通的,他們又沒錢打點,若是酒不好生意很快就會落下來,渡口邊可不止一家酒坊。
趙老二和王氏都是鄉下土生土長的,從前連飯都吃不飽哪裏餘糧釀酒,因此根本不懂如何釀酒。趙老漢這門手藝都是從前外出幹活在酒坊裏學的,然後自個琢磨了這麽多年才有了現在的獨家方子。
趙老二隻驚了一會很快鎮定,裝模作樣的搖頭歎息,“我本念在親戚份上才幫你們一把,既然如此我也就沒什麽可以顧及的了。當初賣酒坊的時候契約上可是包括了釀酒方子,你們若是不從我們隻能公堂上見。”
趙老漢一聽這話直接從角落蹦了起來,手顫抖的指著趙老二,“你這畜生!騙了我榷酒和那麽東西不算,竟然還想霸占我的方子!你,你,我跟你拚了!”
趙老漢四處尋趁手的武器,怒氣衝衝要幹架的模樣。
王氏龐大的體積往前一跨,一個頂兩,“怎麽著,還想打人?打吧打吧到時候把你這房子一起賠進去,白紙黑字上都寫著,我們是走到哪都有理!”
趙清河知道趙老漢識字,就算當時定契約再匆忙,也不大可能完全沒看就簽了。兩家人關係一直不好,趙老漢不會這麽掉以輕心。而且之前拿走榷酒時候沒討要,現在才來,那麽很大可能就是在契約上玩了文字遊戲,欺負他們不懂行。
趙清河想到此,無賴道:“沒有我方才說的條件我們是絕對不會拿出方子的,你們想到衙門上告那就盡管去。我們大不了就是失去一個方子,就算是以後不能繼續釀造這方子上的內容,可我們要是在釀造過程中多添一碗水那也是新方子。
而擊鼓鳴冤者先打二十大板,過公堂如同雁過拔毛,我們家反正是啥都沒有大不了幾個板子的事。可你們用十兩就拿到這麽多東西,嘖嘖,雖說公堂上的大人是不會眼紅,可公堂上還站著這麽多皂隸,這些人可不會不稀罕這點小錢,到時候就不知你們可否全身而退了。”
古往今來平民都不喜歡進公堂,不管有理沒理最後都要被刮一層皮。果然趙老二和王氏臉色大變,之前能如此順利那是因為趙老漢和張氏憨厚不曉事很容易被唬住,一提起要上公堂馬上就害怕了,立馬乖乖的把東西呈上。
趙老二和王氏有些動搖,趙清河又添了把火,“你們手上的契約究竟如何也就騙騙我爹娘沒讀過幾天書的,我好說歹說在縣城的學堂裏混了這些年,這種小把戲糊弄不了我。別的不說,魚死網破還是容易的。反正我們家啥都沒了,也不在乎多一個方子。”
這一句直接讓兩人蔫了,所謂做賊心虛,他們兩人又不識幾個字,契約也不是他們定的,誰知道有什麽漏洞。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到手的東西都給吐出來。別說過公堂,就是告到裏正那,也得刮一層皮,誰不眼紅十兩銀子就拿到這麽多東西?最關鍵是這趙清河是個不好相與的,可不似他爹娘那樣實誠,又讀過幾天書,不要臉不要皮還不要命的,這種人最是難纏。
趙清河見兩人這模樣,更是老神在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趙老二和王氏又恐嚇了幾句,見趙清河越發無賴油鹽不進,隻能氣悶離去。臨走時趙老二不忘恐嚇道:“我今日是看在都是親戚份上才開了這個價,若是以後你們過不下去想再尋我,哼,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你們可別忘了,沒有榷酒資格不可釀酒販酒,我看你們一家三口怎麽過下去!”
趙老漢和張氏原本見折騰了他們一早上的兩人終於離去還覺高興,一聽到這話又滿麵愁雲。釀販酒是他們家唯一生計,如今沒有了,今後可怎麽辦啊?
家中隻有兩畝薄田,連他們的嚼用都不夠。他們老兩口年紀大了,就算出去找活,也不一定能找到。
趙清河見狀連忙道:“爹娘,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撐起這個家的。你們辛勞了大半輩子,不用再操勞。”
趙老漢和張氏聽到這話當場抹淚,他們家的娃兒經過這遭終於長大懂事了,也知道為家裏著想了。這麽多年,終於盼來啦!
之前老兩口因為被騙心中堵著一口濁氣,如今全都順暢了。隻要兒子和他們不離心,知道想著他們,不管費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老兩口內心激動,可冷靜下來卻無人相信趙清河真的能撐起這個家。趙清河從前就是個筷子掉了都不會撿起來的主,哪知道維持生計如何艱難。
張氏抹掉淚水,拍著趙清河的手背道:“兒啊,你能這麽想為娘就很滿足了。你不用擔心,好好念書,爹和娘會想法子度過這難關的。”
趙老漢感觸了一會,便開始想後路,“我去縣城裏找找老東家,看看能不能給我找個活。”
張氏顧慮道:“現在是少東家當家,老東家已經完全不管事了。少東家不喜老人,你找老東家恐怕也不頂事啊。”
趙老漢也知道這茬,可現在實在沒法子也得試試不是,這年頭青壯年都難找活幹,何況他這半個身子都入土的老頭子。
趙清河知道一時之間難以更改兩老心中印象,不再強調隻道:“爹,娘,孩兒不想讀書了。”
讀書於普通人家來說負擔是極為重的,尤其趙清河之前還是在縣城裏上的學,那學費於這小鄉村的人來說無疑令人咂舌。趙清河記憶中有著不少人的豔羨,原身當初十分得意,在村裏走路都是鼻孔朝天的,十分瞧不起這小鄉村裏的人。
若不去讀書,他們家的負擔就減輕了許多。趙清河前世已經讀了十幾年的書,目前覺得已經足夠,而且不管是原身還是他想要考個功名出來實在太難,已經沒必要花這筆錢。
趙老漢和張氏一聽這才知道趙清河方才並非說的漂亮話,連書都不讀了,這可是真下了決心。要知道他們這兒子一向誌向遠大,就想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從此飛黃騰達。
老兩口當初送趙清河去讀書並無這麽遠大理想,就覺得不是個睜眼瞎,識幾個字以後好繼承家業即可。而且趙清河學業平平,不是瞧不起自個的兒子,實在是這條路太難,他們這十裏八村的考上秀才的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還僅僅是個秀才,一直無法往上,可見這條路多難。所以很多貧寒人家雖然知道這是一條極好的路,也下不了決心傾家蕩產供個吃錢的讀書人。
張氏連忙道:“孩子,不用擔心,爹和娘會找到活供你讀書的。”
張氏說這話有些底氣不足,卻不希望打破趙清河心中那點念想。
趙清河搖頭,一臉堅決,“我讀了這麽多年了,夠了,是真的不想再進那學堂了。隻是今後沒法子中狀元給娘您掙誥命,給爹爭光了。”
趙老漢和張氏看趙清河表情不似作假,這才真的信了。趙老漢擺手,“那些虛名爹娘都沒想過,隻要你平安就好。”
女人習慣多想,張氏不由以為是趙清河遭了大罪,所以才怕了那學堂,連書都不願意讀了,心中更是酸楚,那眼淚更加洶湧了。
趙清河一看她這模樣就明白她的想法,“娘,您年紀大了,一直落淚會傷眼。孩兒隻是不想念書了,並不委屈。隻要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都好好的,這才是最重要的。人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千金散盡還複來,我們很快會過上好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