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禮尚往來

“畢竟撞了你，那錢就當醫藥費了，就像你說的，從此兩清，再見陌路就成。”

我當男人是怕我舉報他到處騙人辦卡的事兒，信誓旦旦作保，“這你放心，擋人財路等同要人性命，我不會自討沒趣的。”

他開那麽好的車，又被人追殺，指不定是什麽惹不起的大團夥，我可不想沾上一身腥，當下催促他，“要走趕緊，我這兒屋小就不留你了。”

就見男人一臉興味地眼神，“那要是屋大呢？”

“屋大都用不著你多餘來這一趟！”

但凡飯店大方點兒，員工宿舍安排的住宿條件好些，我至於找個陌生男人來幫忙修理這些基礎設施嗎！

可能覺得我比他怨言還大。

男人摸摸鼻子，討個沒趣轉身走了。

也許是幹活太累，明明揣著滿肚子心事，我腦袋沾上枕頭，一覺到天亮。

上班到崗，又是堆積如山的碗筷，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今天我有閑情憑著每個餐盤上的油汙氣味，判斷出盤子上桌的是什麽菜色。

中午收餐後，我和保潔大姐還有殺魚工一如既往玩我們的猜菜名遊戲，回頭就見著主廚帶著二廚和幾個徒弟過來。

聽我準確無誤的猜完幾十道，當下問了我的名字，叫來經理說，“時菲是吧，你明天一早到後廚報道，給我當學徒，月工資兩千，願意嗎？”

我攥了攥手裏的洗碗刷，心情有些激動，隻忙不迭點頭。

主廚是唯一不看外貌，肯給我機會的人。

“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可別浪費了你的天賦。”主廚顏色大悅，說話笑嗬嗬的，“說來你名字聽起來是個大美女，瘦下來準保是我們後廚廚花。”

“我努力。”

再次感謝了主廚的抬舉，內心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重新振奮起來。

自此每天後廚房開餐，主廚師傅做出每道菜，先教我品味兒，然後寫出食材用料配比。

當了三年家庭主婦，我就像個曬幹的海綿，一個猛子紮進水裏，瘋狂吸收知識豐富自我。

主廚師傅對我的特殊照顧，讓我在後廚的工作順風順水，學習起來也進步飛快，已經時不時能在師傅煙癮犯了時候，替他掌勺炒一兩個最基本的素菜。

今天我替師傅掌勺的一道菜被顧客點名叫了主廚，我歡歡喜喜跟在師傅後麵出去，進了貴賓包間，迎麵是顧客劈頭蓋臉的謾罵。

我低頭聽了半天，猛然抬頭一看，是他！

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簡直拉低了他顏值和氣質。

愣神好一會兒我聽清楚了，分明是一出流水無情，落花生怨的女人雞蛋裏麵挑骨頭。

試問誰在老婆餅裏找老婆，吃了夫妻肺片就變成真夫妻？

經理和師傅被凶悍的女人罵的抬不起頭，我眼角餘光瞥見女人對麵的男人，悄聲在鬥雞似得女人看不見的視線裏，朝他眨了眨眼，口型示意，“請文明遛狗。”

自己帶出門的狗，不栓繩就算了，咋還能任由她亂噴人呢？

也許真是我的建議起了效果，男人捏下眉心起身，“該說的說盡了，我該走了。”

“你不能走，漠哥哥你再絕情也陪我吃完這頓飯再走。”

“經理廚子到菜品被你罵個遍，這飯還有必要吃？”

“有有，其他幾道其實也還行，讓他們把這道素三清給我倒了賠錢就行。”

頤指氣使的女人到了男人麵前，瞬間九十鋼化繞指柔，好說好量的溫柔。

我看那道出自我手的素三清，明明這些天每每出菜口師傅試菜都會誇一句這是我學他手藝最像的一道。

這女人分明雞蛋裏麵挑骨頭，我不想平白讓師傅和經理替我受罵，“這素三清哪兒不和你意了？”

“菜是你炒的嗎？哪來的死胖子，長得醜就好好躲家裏清修，跑吃飯地兒來惡心誰呢？”

說我胖和醜也就算了，罵我惡心人，我不能忍。

三步並兩步上去挽住女人對麵的男人，我靠上男人肩頭，黏糊糊地喚了男人一聲，用事實告訴女人什麽叫惡心。

“老公都怪你讓人家懷孕，現在被人說又醜又胖，這個孩子我不生了！”

對麵的女人像被點燃的炮仗芯子，立馬炸地跳起來，“這不可能，漠哥哥連我都看不上，怎麽可能看得上你！”

這話逗樂我了，“妹子，我都懷孕了，你連漠弟弟眼都還沒入呢，看來咱倆真的沒啥可比性，不在一條起跑線上。”

妹子不死心地問我身邊的男人，語氣可謂卑微，“漠哥哥你告訴我一定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騙我的是不是？！”

男人山澗涼泉的涼涼嗓音隨口問我一句，“什麽時候的事兒？”

“你送我去醫院走太快，自然不知道。”

男人一副怪不得的神情點了點頭。

這下對麵的妹子徹底絕望了，不敢置信地咬著下唇搖頭，掩麵哭走。

我看著留在包廂裏傻眼看戲的經理和主廚，一拍腦門立馬解釋，“這哥們自己人，看他被姑娘纏上了，幫他解個圍，師傅咱該回後廚炒菜去了。”

我話剛說完，身後響起一串爽朗的笑聲，似山澗清泉之上有高山霧凇落下，叮叮咚咚落水聲敲在我心弦上，莫名緊了緊，聽著男人揶揄的聲音，“合著我還得謝謝你？”

“禮尚往來而已，把該結的餐費結了，這筆就不用上咱倆之間的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