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假月靈草
話音落下，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男人，在一群雜役的簇擁下走開，正是雜役司的管事徐昭。
他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問道:“你剛才說，培育這些種子不能用烏木灰？”
“是我說的。”
雖然心知對方不懷好意，秦軒仍然承認了。
得到秦軒肯定的回答後，徐昭立刻冷笑起來，聲調也變得極為響亮:“我原以為你這落魄少爺隻是修煉方麵廢物了一些，沒想到還如此不學無術，連這基礎的草木常識都不懂，就敢在此大放厥詞。”
他指著秦軒手中的那些種子，道：“你可知道，你手中的種子是什麽靈種？那是月靈草的種子！一千六百年以前，月靈草乃是完全野生的靈草，人類根本無法自己培育，是我們天行宗的一位祖師，想出了用烏木灰培育月靈草，激化靈種活性的方法，如此，我們這些後世之人，才能自己種植月靈草。
今天，你居然說不用烏木灰，就能將這種子培育出來，難道你是覺得，你比一千六百年前的烏檀祖師更加高明？”
話音落下，四周立刻就響起了一陣嘈雜的附和聲，那些前來圍觀的雜役弟子們，紛紛對著秦軒指指點點。
“不懂裝懂，連這種胡話也敢說，他還真以為自己有多睿智呢？”
“哈哈，你沒看他是跟誰說的？這種鬼話，也就能騙騙傻子了！”
“……”
譏諷的嘲笑聲不絕於耳。
徐昭得意的看著秦軒，就像在看著一隻被人痛打的落水狗，一邊看著，他又小心翼翼的瞟了不遠處的白裙少女一眼。
他今天最大的任務，就是負責接待香玉峰的白芊芊白大小姐，有一批采購靈種的任務，很早以前就交代下來，要他全力完成，今天到了交貨的時候，白芊芊卻對他準備的靈種非常不滿。
要知道，這位白芊芊白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她的父親白嶽行，乃是香玉峰的大長老，在宗門內屬於頂級權貴。要是得罪了這位大小姐，徐昭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以後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在一番好說歹說之下，徐昭總算是說通了白芊芊，要帶她來靈田這裏，現場挑選一批新的靈種。
但這隻是緩兵之計，徐昭心裏仍然沒底。
自家事自己清楚，他獻給白芊芊的那批靈種，已經是這次采購來最好的了，剩下分發給雜役弟子們的，全部都是些中下等的貨色，根本不可能入這位大小姐的眼。
徐昭正在犯愁，沒想到秦軒就撞到他的槍口上來了，幾乎是沒有猶豫，徐昭立刻就過來找起了秦軒的麻煩。
要知道，白芊芊的父親白嶽行，便是收葉淩霜為徒的那位長老，如今的葉淩霜，乃是白芊芊的師妹。
所以在徐昭看來，白芊芊和葉淩霜應該是站在同一邊的，既然如此，白芊芊應該也很樂意看到秦軒被人針對吧？
徐昭此舉的目的，便是想讓白芊芊把注意力都轉移到秦軒的身上，這樣一來，他才方便把靈種的事情糊弄過去。
然而……
白芊芊卻並沒有把秦軒放在眼中，她隻是淡淡的看了秦軒一眼，什麽話都沒說，絕美的俏臉上一片冷淡，仿佛一尊冰雕美人。
似乎對於這位高傲的白大小姐而言，秦軒的存在就和路邊的野花野草沒什麽區別，發生在秦軒身上的事情，也根本不值得她去在意。
在這四方聲討之中，阿呆傻傻的佇立在靈田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無助的四處看著，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要說那麽難聽的話。
“你不必給我扣這些大帽子。”
秦軒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他平靜地看著徐昭，問道：“若是我不用烏木灰，便將這些種子培育成功，你當如何？”
“哈哈哈……”
徐昭忍不住大笑，指著路旁一塊半人高的石頭，道：“你若能成功，我就把這塊石頭吃下去！”
“好，這可是你說的。”
秦軒也笑了。
“慢著！”
徐昭眼看秦軒要開始動手，立刻出聲製止，道：“可若是你失敗了，又當如何？”
秦軒道：“若失敗，我離開天行宗便是。”
“好！我和你賭了！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做個見證！”
徐昭眼前一亮，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下來，孫向德交給他的任務，就是把秦軒從天行宗逼走，或者直接除掉，如果秦軒肯遵守承諾，那他這個任務豈不是就順利解決了？
至於失敗……
開玩笑，怎麽可能？
培育月靈草要用烏木灰，這已經是幾千年的常識了。
賭約確立，四周喧嘩頓起。
幾乎所有人都用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盯著場間的秦軒，不知他為何要提出這等愚蠢且必輸的賭鬥。
秦軒捏著那幾粒種子，唇角卻緩緩揚起了一絲戲謔的淡笑，瞟了徐昭一眼之後，開始操作了起來。
培育靈種的方法很簡單，第一步就是將靈氣以自身為媒介，渡入靈種之中，然後入土，放入相應的肥料。
此時，秦軒撚起一顆靈種，緩緩運轉功法，將自身經脈之中的靈氣調度起來，順著手臂脈絡，傳導到了靈種之中。
當靈種之上亮起微光，秦軒便停止了靈氣的輸入，然後將靈種丟入了一個土坑裏，用泥土掩蓋。
按照正常的步驟，這個時候就該撒下肥料，也就是烏木灰，但秦軒什麽都沒有做，直接就開始澆水。
“嗬。”
徐昭冷眼旁觀，不時發出譏諷的笑聲，道：“靈種發芽的時間，隻需一刻鍾，到時便可判定你成功與否，我勸你現在還是直接回去收拾東西吧！”
秦軒淡淡的笑了，道：“培育月靈草，的確必須使用烏木灰，可如果這些種子，根本就不是月靈草的靈種呢？”
“……你什麽意思？！”
徐昭心中一寒。
秦軒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平靜的站在土坑旁等待。
沒過多久，那小小的土坑，忽然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顫動，細碎的泥土中，有一抹鮮嫩的綠意浮現，逐漸長成了一顆嫩芽。
嘩——
刹那間，四周嘩聲一片。
眾人盡皆是一臉驚愕的看著那個嫩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不！這不可能……這……”
徐昭瞳孔一縮，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去了，怔怔許久之後，他才伸手指著秦軒，道：“你作弊！一定是你剛才偷偷撒下了烏木灰！”
秦軒沒有解釋，一旁的白色倩影，卻翩然走上前來，看樣子靈種發芽的一幕，也勾起了這位白大小姐的好奇心。
“能給我看看嗎？”
白芊芊伸出了一隻嫩白細膩的玉手。
秦軒將一顆種子交給她，後者仔細觀察起來，許久才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這些靈種並非月靈草的種子，而是幽蘭草。”
“幽蘭草？”
話音落下，許多人臉上這才浮現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幽蘭草與月靈草的種子極其相似，各項特征都十分吻合，隻有一點細小的差異，體現在靈種的顏色和重量上，不細心觀察根本發現不了。
“難怪我之前怎麽種都種不活，原來這些靈種是幽蘭草的種子……嘿嘿，終於明白了，幽蘭草與月靈草藥效差距極大，自然不能用烏木灰刺激藥性。”阿呆撓頭傻笑起來，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而這批月靈草的種子裏，之所以會出現幽蘭草的種子，則是因為雜役司負責采辦的人中飽私囊。
月靈草的藥效更好，市價比幽蘭草貴了五倍不止，用一部分幽蘭草的靈種替換月靈草，又很難被人發現。
按照那采辦之人的想法，九成的月靈草靈種，摻雜一成的幽蘭草，分發給所有雜役弟子後，也應該是九比一的比例，就算這一部分幽蘭草的種子按照月靈草的種植方法根本種不活，也屬於正常現象。
但，這采辦之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雜役司內存在著弱肉強食的情況，最弱的人，隻能拿最差的種子，結果就導致了，阿呆領取回來的所有種子，八成以上都是幽蘭草，這下便直接露餡了。
“……”
徐昭並不是蠢人，他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關節，一時間忍不住在心中大罵起來，但又不能挑明了說，因為這采辦之人，正是他的小舅子，後者貪墨的錢財，都會給他一份，而且他還占了大頭。
在今天之前，徐昭對他那位小舅子斂財的能力一直都很滿意，但誰成想，現在竟然坑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靈種已經發芽，你可以履行承諾了。”
秦軒看著徐昭，指了指那塊半人高的巨石，想了想之後，善解人意的說道：“我允許你吃的時候放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