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鳳鳴的計劃
趕著一個周末，大姑回來幫著家裏割麥子，二叔兩口子都在廠裏上班，家裏的地租給別人中，每年給交公糧，再給一點糧食就行，所以他們家不用忙著麥收，到了鳳鳴家裏收麥子的時候，二叔請了假過來幫忙。
大姑能來，鳳鳴覺得挺感激的，在很多人看來，大姑是個很成功的人，事業成功，孩子聽話爭氣，但是每到農忙的時候還是會回來，換上幹活的衣服，跟家裏人一起去地裏幹活。
這次大姑依舊是這樣，換上了早些年的衣服，戴上手套，跟著去地裏捆麥餜子，拉回來之後一起去場院裏打場，鳳鳴家裏的地，除了這塊麥地就是那塊果園，至於一些花生地瓜之類的東西，就種在果園的一個角落，僅夠自家吃的。
大姑來幹了兩天，周五下午回來，周六周日幹了兩天，準備周一一大早回去上班，鳳鳴就在周日的晚上，準備跟大姑好好的談一談。
已經是夏天了，白天天氣很熱，但是晚上的溫度卻不高，一陣風來，就會吹散了白天的暑氣。
奶奶的屋裏開著窗戶，大姑靠在炕上跟奶奶一起看電視，看到鳳鳴過來，大姑忙讓鳳鳴上炕，奶奶還給鳳鳴拿了一小碗的櫻桃，讓鳳鳴嚐個新鮮。
鳳鳴笑著謝過奶奶之後，說：“奶奶，您別忙活了，我過來是想要跟大姑商量點事情。”
大姑聽了，笑著說：“跟大姑還這麽客氣啊，說吧，什麽事？”
鳳鳴沉吟一下，笑著說：“大姑，我跟您說也請您幫著我參詳參詳，看看我說的這事我去做怎麽樣。”
大姑說：“怎麽，還有大事嗎？”
鳳鳴笑著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大姑，我有個想法，想了好久了，我想去你們學校那條街上趕夜市。”
大姑聽了，愣了一下，說：“趕夜市？你怎麽想起趕夜市來了？”
鳳鳴說：“去年暑假的時候，我跟著我爹去你家，從那條街上走過，看到那邊很多賣東西的，學校門口那個賣衣服的，我在人家攤子前看了好久，買賣很好，而且我還聽到他跟別人說，這些衣服都是從南方弄過來的，都是論斤稱著賣，但是他賣的價格很高，一晚上賣出去得有二十多件衣服，我算過，這裏麵的利潤很大，我想去試一試。”
大姑聽了，把這些話裏麵的信息琢磨了一遍，很是謹慎的組織了自己的語言，說：“鳳鳴啊，你不要看著人家掙錢了你就想去試一試，人家那些賣東西的，都是在那個領域浸潤了很多年了，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賣東西的人，特別是看著很掙錢的那些，人家從進貨渠道一直到銷售渠道，都有自己的門道，先不說你才十幾歲，就算是你明白了裏麵的門道，你一個這麽小的小姑娘，大晚上的在外麵賣東西，你覺得家裏人能放心嗎？就算是順著你，你爹就得跟著你一起去，你覺得這可能嗎？”
鳳鳴仔細的聽著大姑的話，等到她說完了，說：“大姑，我希望您能聽我一回，給我幫助，就這一個暑假，暑假過完了我就得回來上初三了，我想用這個暑假掙一筆錢。”
大姑說：“鳳鳴，你要是沒錢用了我給你。”
鳳鳴笑了笑，說：“大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不能什麽事都靠著別人，我想自己試一試。”
大姑說：“鳳鳴，你現在還小，我給你錢是應當應分的。”
鳳鳴搖了搖頭，說：“大姑，可我還是想要去試一試，我想要這一段經曆，人這一輩子，會去經曆很多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如果早些去經曆，會影響自己一輩子。”
大姑沉吟良久，說：“鳳鳴啊，你先讓我考慮考慮，我考慮好了再給你來電話好不好？”
鳳鳴點了點頭，說：“大姑，我等著你，對了，大姑啊，要是你同意了，還得請你借我一些啟動資金，我去南邊進貨得用，我爹娘這裏的錢有數。”
大姑聽了，氣笑了，對奶奶說：“娘，你聽著沒有，你看看你這小孫女，嘴頭子這麽厲害，說的我都不知道要怎麽把這事給她回了，末了還得讓我出錢，哦，你爹娘的錢有數你大姑我的錢就沒數了？哦，你大姑我是印鈔票的？”
鳳鳴挨著大姑坐著，靠在大姑的身上，笑著說：“大姑啊，你侄女現在是在考慮創業大事呢，你這個做大姑的幫襯幫襯那不是應當的嗎？”
大姑說：“還真是呢，你說你這個孩子，早先就沒聽你說幾句話，這開始跟我說話了倒好了，一下子就給我出了這麽個大難題，你說讓我怎麽答複你好啊。”
鳳鳴笑著說：“我就知道大姑是最支持我的，大姑，你放心，等我掙錢了我給你買個玉鐲子帶著，你怎麽說也是一位博學鴻儒，就得那些高於的東西才能配得上你呢。”
大姑說：“別給我灌迷魂湯啊，我覺得你越來越像你致誠表哥了，說起話來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樣。”
大姑家的倆孩子，大表哥叫陳致寧，上次來送奶奶的時候鳳鳴見過，是個很開朗的人，二表哥叫陳致誠，比鳳鳴大四歲，去年剛考上大學，在南方的一所大學念書，是個很會說話的人，陳致誠生下來之後，剛出月子不久大姑就去了省城念書，跟著鳳鳴的奶奶在家裏，再後來韓母進了門，那個時候陳致寧兩歲多，正好是需要人看的時候，韓母沒少帶著陳致誠，每年寒暑假陳致誠回來，陳致誠還是喜歡跟在韓父韓母身後，幫著下地幹活或者是去果園裏麵拔草打藥。
陳致誠大概是從小沒有跟著自己的母親，是個非常會察言觀色的孩子，也很會說話，經常用甜言蜜語哄著家裏人做這個做那個。
鳳鳴抿著嘴笑，大姑正色道：“鳳鳴啊，你跟大姑說，你為什麽想要去夜市上擺攤掙錢呢？你現在這個年紀，正好是學習的時候，應該把精力放到學習上才對啊。”
鳳鳴想了想，說：“大姑，我們這個年紀確實是應該好好學習，可是總是這麽學習，除了學習沒有點別的事情好不好呢？大姑，我覺得總是這麽學習，腦子學的都木了，我就想著，找點別的事情做，我們才十幾歲，這個應該是很豐富多彩的年紀啊，總是一味的學習，生命都是蒼白的，找點事情做挺好，我想了很多，覺得去趕夜市是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這些都是我人生經曆的一部分，既然我現在想做，有這個做的意願，為什麽不能去嚐試一下呢？再就是掙了錢，我還能幫著我爹娘分擔一部分，何樂而不為？”
大姑聽了，點了點頭，說：“何樂而不為？你想的倒是好的，中間會遇到什麽樣的問題你有沒有想到呢？”
鳳鳴說：“大姑，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出現的問題了問題就裹足不前，那不就是逃避嗎？辦法總會比問題多的。”
大姑說：“不得不說，你真的要說服我了，鳳鳴啊，難得你跟大姑求助，大姑回去再仔細的考慮考慮，然後給你個答複好不好？”
鳳鳴點了點頭，又跟奶奶說了幾句話，就回了家。
大姑對奶奶說：“娘啊，原來我覺得這仨孩子，鳳鳴是個沉默寡言的，鳳清快人快語，現在看來啊，這沉默寡言的才是那心裏最有算計的，以後啊，這個孩子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大事來呢。”
奶奶說：“我也這麽覺得，這些日子，我覺得鳳鳴跟原來不一樣了，原來吧，這個孩子我總覺得家裏什麽事情都跟她沒什麽關係似的，怎麽說呢，就好像是她不是這個家裏的人似的，整天陰沉沉的，你跟她說兩句話她能給你回應挺好的，也就是從過了年吧，我覺得這個孩子一點一點的變了，話還不多，但是比原來好了很多。”
大姑說：“孩子的成長，身體成長，思想也在成長，有些孩子成長的早，有些孩子成長的晚，但是早晚都會長大的，”
大姑走了之後，鳳鳴其實也在考慮如果大姑不同意自己怎麽辦，想了好久，才發現，手裏沒啟動資金，再加上自家地理位置實在是偏遠，想要掙自家的第一桶金，真的很困難。
已經到了六月了，鳳清馬上就考試了，鳳鳴發現鳳清開始有些失眠的跡象。
中考在六月二十左右，需要去縣裏考試。縣裏有兩所中學，一所是縣裏的實驗中學，一所是縣城所在的鎮的初中，每年都是這兩所學校的中考錄取率最高，下麵鄉鎮的初中的考生需要去這兩所學校考試，縣裏統一安排考場。
鳳鳴覺得以鳳清現在的水平，考重點高中沒有問題，但是鳳清還是覺得自己複習的不好，鳳鳴跟她談過，她覺得自己心理素質不行，平時考試還行，到了大型的考試就緊張，鳳鳴就跟她說，到了大型的考試，誰都緊張，說自己不緊張的也緊張，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後麵三年高中的考試呢，重點高中師資力量好，學習抓的緊，在一個這樣的環境裏，自然是能夠好好的學習，普通高中呢，哪個老師教的好，出了成績了，就會往重點高中調，誰都會想著往重點高中考的。
鳳清晚上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因為怕影響鳳鳴，鳳清也沒有敢看書，就那麽在自己的**翻過來覆過去的，鳳鳴自然是聽到了，歎了口氣，說：“你既然睡不著，開了燈看會書吧，看會書你心裏踏實了說不定就能睡著了呢。”
鳳清說：“鳳鳴，我這樣會影響你的。”
鳳鳴笑著說：“我沒事，我們現在還沒到像你們這樣緊張的時候呢。”
鳳清說：“現在你讓我看書我也看不下去了啊。”
鳳鳴說：“既然這樣，我跟你說個事情吧，原本我還想著等你考完了試再跟你說呢。”
鳳清是一點睡意都沒有，聽到鳳鳴這樣說，很感興趣的說：“什麽事情啊？”
鳳鳴說：“前幾天大姑來的時候我找大姑談了談，我想暑假的時候去大姑那邊，在他們學校門口那條大街上擺個攤，利用暑假掙點錢。”
鳳清聽了，驚訝的說：“擺攤？就跟夜市上那樣嗎？”
鳳鳴說：“對啊，就是那樣，去年咱們跟咱爹去的時候不是去逛過嗎？從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這個事情能不能行呢，大姑來了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姑說了，大姑說她回去考慮下，考慮好了再給我來個信呢。”
鳳清說：“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鳳鳴說：“我覺得挺有意思啊，反正放假在家裏除了跟著咱爹娘去地裏幹活又沒有別的什麽事情，咱們自己出去找點事情做挺好的。”
鳳清說：“那大姑給你回信沒有啊？”
鳳鳴說：“還沒有呢，不過我看大姑應該是能夠支持我的吧，到時候你也跟著一起去，咱們趁這個機會也體驗怎麽當老板。”
鳳清說：“當老板？可是你還在上學呢？”
鳳鳴說：“又不是不上學了，這不是利用暑假的時候嗎？鳳清，我覺得咱們的生活吧，不是隻有學習這一條路的，當然了，現在就是應該好好的學習，這也是個需要好好學習的時候，但是也不要把自己繃得那麽緊，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的，我覺得沒有幾個人做的比你更好了。”
鳳清搖了搖頭，說：“鳳鳴你不知道，我們整個年級的人，競爭有多麽激烈，我讓大姑買了資料回來偷著做，都不敢待到學校去，其實很多人都是通過各種渠道去縣裏或者是市裏買資料，買試題，每次考試之前大家都唉聲歎氣的，說自己考不好，其實他們學的都很紮實，就是做出這樣一副不行的樣子來，真虛偽。”說完了，鳳清歎了口氣，說：“其實我也跟他們一樣虛偽。”
鳳鳴聽了，笑著搖了搖頭，說：“你才不虛偽呢，你要是虛偽你就不會說出來了。”
鳳清說：“我沒說給別人聽啊，我隻說給你聽，你是我妹妹，又不是別人。”
鳳鳴說：“既然這樣，那你們就都很厲害，又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條件，不光是做了你們老師弄來的習題，還把市裏最厲害的初中的試題弄過來做，你說你都這樣勤奮了，就一定會有一個好的收獲的。”
鳳清說：“好了，不要說我了，我再過幾天就得去縣裏考試去了，說說你那個計劃吧，如果大姑不同意，你打算怎麽辦？”
鳳鳴說：“大姑不同意的話，我打算去找大姨啊，不能去市裏，那我就去縣裏，我這不是覺得跟大姑關係比較近嗎，去找大姨的話，大姨是個買賣人，倒是能夠理解我的計劃，我就是覺得，能不麻煩大姨就別去麻煩大姨，大姨事情多，不像大姑，就是忙學校裏麵的事情，事情也不是多麽的複雜。”
鳳清笑著說：“哎呀，為了你的計劃，你這是把大姑還有大姨都琢磨透了啊。”
鳳鳴笑著說：“我哪裏能琢磨透這兩個這麽厲害的女性啊，大姑跟大姨可都是女性當中的典範呢，我跟你說呢，就是希望你不要又太大的思想負擔，你已經準備的很全麵了，不要有思想負擔，輕裝上陣，一定能夠考個好成績的。”
看看時間，都過了十二點了，鳳清歎了口氣，說：“趕緊睡覺吧，明天還得去上學呢。”
又過了幾天，鳳清他們要去參加中考了，因為離得遠，學校裏專門給他們幾十個人包了一輛中巴車，也沒有查超載的，連人帶行李的就都拉到了縣裏的學校。
那兩所學校都有學生宿舍，但是不夠用，聽鳳清後來說，是把一些空閑的教室或者是實驗室倒出來，讓考生在裏麵打地鋪，鳳清在那裏待了三晚上，回來一臉的菜色，不過因為已經考過去了，結果如何已經注定，倒也不怎麽緊張了。
大閨女去考試，韓家父母在家裏心神不寧的，韓父說要去陪著，韓母沒讓，說學校裏那麽多孩子去呢，人家都沒有去陪著，就咱家大人去陪著，不讓人笑話嗎，再說了，鳳清走到時候，兩口子給了不少錢，奶奶又偷著給鳳清塞了一些錢，手裏有錢，再加上學校的老師都跟著，還怕閨女在外麵過得不好嗎？
但是看到閨女回來的樣子，韓母心疼的不行，考試緊張，住的地方又不好，吃的就更不行了，外麵買的東西始終是不如家裏自己做的東西好吃啊。
鳳清走的時候沒想到要打地鋪，就帶著一個床褥子，躺下硌得慌，正好學校是馬明瑜所在的派出所的轄區，鳳清跟同學一起去外麵小賣部買東西，遇到執勤的馬明瑜，鳳清跟馬明瑜一點都不客氣，直接就讓馬明瑜給送個床墊過來，馬明瑜問明白了之後，害怕表妹受罪，就把自己宿舍的床墊子給她送過來了，也幸虧有這個床墊子，要不然鳳清就墊著一層褥子躺地上睡三天，還真受不了。
鳳清回來第二天，大姑就給鳳鳴來了電話，說讓鳳鳴放了暑假就趕緊過去，她同意鳳鳴的計劃，鳳鳴接到電話，心裏很高興，就連期末考試也是開開心心的做完了。
考完了試，鳳鳴都沒有等到出成績，跟自己的爹娘說了一聲，背著兩件換洗的衣服就去了大姑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