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丐幫幫主

原來李仲宣一早就想好了脫身之計,故意步步後退到錢惟濟身邊,抓住機會擒住錢惟濟作為人質。三兄弟見狀隻好住手,上前成犄角之勢,圍住了李仲宣。

李仲宣開口說道:“你們快快讓開道路放我離開,否則我一掌擊斃手中這位姓錢的公子哥。”楊千山忙接道:“你放下他,我們讓你離開。”

李仲宣桀桀笑道:“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麽?我放了他,你們還會放我離開麽?你們要想保全他的性命,還是乖乖放我離開得好。”說著,他半舉起手中金扇,虛放到錢惟濟頭部上方,說道:“我數到三,你們再不讓開,我就殺了他。一……二……”

楊千山正待開口說話,旁邊的趙破空搶著說道:“我們放你帶著錢公子離開,怎知你會不會轉身就殺了他。這位錢公子和我們三兄弟無親無故,你若是想殺他,我看也無需那麽麻煩,就在這裏殺好了。你殺了他,我們三兄弟再殺了你,為他報仇,這樣也甚好。”

被捆縛住的錢惟濟聞言,大吃一驚,隻是嘴裏被堵了布條,無法開口說話,急的直扭動身軀。李仲宣聽到趙破空的說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手上感覺到錢惟濟正在扭動,氣的發力捏了一把,疼的錢惟濟抖抖索索,不敢再動分毫。

李仲宣沒再往下數數,思討了片刻,說道:“也罷,我放了他。但我如何相信你們會信守諾言放我離開呢?”

趙破空說道:“你無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三兄弟一諾千金,你隻要肯放了錢公子,我們就放你離開。你若是不信,想殺了他也可以,我們再殺你為他報仇。”

李仲宣臉色黑了下去,桀桀笑道:“也罷,就信你們一回,接好了。”說著將錢惟濟拋起,扔向趙破空,他自己跟著往趙破空這邊奔了過來,從趙破空身邊擦身而過。趙破空伸手接住錢惟濟,三兄弟都信守諾言,沒有移動腳步阻攔,眼看著李仲宣奪門而去。

趙破空用匕首割開捆綁住錢惟濟的繩索,取出布條。陽雲漢上前說道:“錢公子還認得在下麽?在下是江南陽雲漢,我們在元宵燈會見過。”驚魂未定的錢惟濟仔細看了看陽雲漢,終於認了出來,上前給三人行了個大禮,不停感謝道:“錢惟濟多謝眾位恩公救命大恩。”

趙破空給錢惟濟回禮道:“在下中原趙破空,這位是我倆的兄長少林俗家弟子楊千山。我剛剛和李仲宣說的那番話實屬為了救下公子,不得己以退為進,逼他就範。果然李仲宣愛惜自家性命,放了公子,還請錢公子見諒。”錢惟濟此時驚魂初定,想通了其中道理,忙再次對趙破空躬身施禮:“恩公急智,可敬可佩。”

錢惟濟又四下張望了下,開口問道:“三位恩公,和我一起的如兒姑娘也被這幫歹人綁走了,如今下落不明,還請眾位大俠相救。”

陽雲漢接口說道:“錢公子勿須擔憂,我剛剛已經救下如兒姑娘,安置在我們住所。隻是如兒姑娘為我受了毒箭之傷,在下不勝惶恐。幸而如兒姑娘隨身帶有解藥,如今已經沒有性命之憂,請錢公子不用擔心。”錢惟濟一聽如兒已經獲救,長鬆了口氣。

陽雲漢轉頭詢問兩位兄長自己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楊千山詳細解釋了一番,原來三兄弟尾隨眾人七拐八拐來到丐幫這所棲留所外,李仲宣、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翁蠶等人押著轎子直接進了院子,三兄弟見這所棲留所規模宏大,門口和四周到處都是守護的丐幫弟子,無法潛入進去,隻能守在外麵。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隻見這棲留所內所有丐幫弟子竟然都浩浩****結伴離開,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翁蠶也混在其中,隻是沒見到李仲宣和被綁的錢惟濟等人,於是三兄弟商量了下,楊千山和趙破空留下查看情況,淩孤帆跟著這群乞丐去探查究竟。

楊千山和趙破空進了院子,正好堵住想要離開的李仲宣一行,眾人爭鬥起來。沒一會吊眉鼠眼地痞四人估計擺脫了如兒的丫鬟和兩個護衛的糾纏,也趕了過來加入眾人戰團。再一會,那侏儒乞丐柳輕絮也回到了棲留所,夥同吊眉鼠眼地痞等人圍攻趙破空,再下麵發生的事情陽雲漢都知道了。

楊千山解釋完畢,錢惟濟突然給三人又行了個大禮,說道:“三位恩公都是武林豪傑,還有一件緊急的事情要央求三位恩公相助。”楊千山回道:“錢公子但說無妨。”

錢惟濟忙將自己被綁後的所聽所聞細細道來,原來他被李仲宣、中年乞丐李仲弿和老乞丐翁蠶押到棲留所,竟然是去見丐幫現任幫主範承恩。這位五十七歲的老幫主在少年時曾到過吳越國,窮困潦倒之下差點病死在吳越國內,恰好被當時路過的三十歲吳越國王錢俶救活,因此欠下一場大恩。

李仲宣和李仲弿不知道從哪裏了解到這個消息,抓了錢惟濟,實是一箭雙雕,即報當年吳越國之仇,又拿著錢惟濟脅迫範承恩。

原來範承恩這兩年感到自己年老體衰,於是在將要召開的丐幫大會上,有意立自己的入室弟子,現任丐幫東京“東舵頭”伍飆揚為繼任幫主。李仲宣和李仲弿兩兄弟抓了錢惟濟,當麵逼迫範承恩改立現任南京“南舵頭”李仲弿為新一代丐幫幫主,否則二人就要當著範承恩的麵將錢惟濟殺掉。

範承恩見到了當年恩人的小兒子錢惟濟,左右為難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被迫接受了李氏兄弟的威脅,帶著一眾乞丐去城外參加丐幫大會了。若李氏兄弟二人陰謀得逞,這二人實際就掌控了整個丐幫,可以借著遍布天下的丐幫弟子對抗大宋朝廷,報當年亡國之仇。

陽雲漢三兄弟本來以為救下了錢惟濟和如兒,已經挫敗了李氏兄弟的陰謀,沒想聽了錢惟濟的一席話,才知道李氏兄弟原來還包藏著更大的禍心。三兄弟互相看了眼,楊千山開口對錢惟濟說道:“既然我們幾兄弟知道了丐幫有難,前往解救自是義不容辭的事情。”陽雲漢和趙破空也是點頭稱是,錢惟濟自是大喜過望。

於是三兄弟帶著錢惟濟出了棲留所,尋著淩孤帆留下的暗記,一路出了東京羅城北邊四座城門最西頭的衛州門,來到了城外北邊的一處樹林裏。此時廣闊天幕上的一輪明月照亮了整個樹林,月光下的樹木仿佛鍍上了層淡淡的銀光。

這是一處鬆樹和柳樹雜生的林子,柳樹都已經凋殘了,但鬆樹卻依然繁茂,鬆樹葉隨著微風颯颯晃動,黑白分明的鬆樹葉影子,映的地麵一片斑駁。

四個人跟著暗記,靜悄悄行走在樹林裏。突然四人見前麵伏著一人,此人察覺到身後動靜,回過頭來,正是早就趕過來的淩孤帆,他向四人招了招手。陽雲漢四人悄悄來到淩孤帆身邊伏下,抬眼看去,隻見前麵視野突然變的很開闊,樹林中有一片大的開闊地,裏麵火把通明,人頭攢動,大概幾百個丐幫弟子聚集其中,卻靜悄悄的鴉雀無聲。

開闊地的正中搭了一個大台子,台子上擺著九把黃花梨交椅,上坐著九個人。正中間的一位,遠遠看去滿頭銀發,臉龐消瘦,皮膚黝黑,滿臉的皺紋,雙目微閉著,仿佛神遊在半夢半醒之間。

淩孤帆壓低聲音對眾人悄悄說道:“正中之人是丐幫幫主範承恩,他手裏拿得就是丐幫的鎮幫之寶黑龍鞭。左邊四人依次是丐幫的四位長老,文長老李猿啼,武長老薑皓霸,執法長老吳鐵錕,接引長老苗笑天。右邊四人則依次是丐幫四大舵頭,東京開封府東舵頭伍飆揚,南京應天府南舵頭李仲弿,西京河南府西舵頭索天寶,北京大名府北舵頭高由簡。”

陽雲漢順著淩孤帆的指點挨個看去,隻見範承恩枯瘦的手中握著一根黑乎乎的硬鞭,大約四尺長,鞭身前細後粗,共有十三節,鞭頭有利尖。陽雲漢知道此鞭雖其貌不揚,卻是大有來曆。

原來,唐玄宗安史之亂出逃之時,曾被當時丐幫幫主金紫熠所救,唐玄宗脫困後,感念丐幫之恩,特命人尋來玄鐵打造了這根硬鞭,並親自取名“黑龍鞭”贈予丐幫。這黑龍鞭因為是玄鐵所鑄,鞭身沉重,無堅不摧,成為天下有名的神兵之一,從此此鞭也成為丐幫幫主的信物一代一代流傳下來。

丐幫幫主金紫熠更是手持此鞭融合丐幫以往武功,創立了丐幫鎮派絕學之一的“紫熠黑龍”鞭法,成為當時天下知名高手。而“紫熠黑龍”鞭法經過丐幫曆代幫主逐步錘煉,去繁從簡,共得十八式,也成為武林絕學之一。

陽雲漢再往左邊幾位長老看去,隻見文長老李猿啼身形消瘦,一身乞丐服幹淨整潔,有七八成新,旁邊的武長老薑皓霸身材魁梧,乞丐衣服上滿是汙漬破洞。這二人一文一武,分別教習幫中弟子的吹拉彈唱和武功技擊,李猿啼勝在機智多謀,薑皓霸勝在武功高超。

文武長老旁邊的一位是執法長老吳鐵錕,他臉色嚴峻,雙目顧盼之間極是威嚴。吳鐵錕身為執法長老,在幫中極有威望,他負責查辦丐幫中各種違反幫規行為和執行丐幫幫規家法,普通丐幫弟子見到吳鐵錕都是異常敬畏。

再旁邊一位長老滿臉笑嘻嘻的,大大的肚子撐的乞丐服都突了起來,仿如彌勒佛一般,正是丐幫接引長老苗笑天,他負責勘察和把關入門弟子的品性資質,每每總是對人笑臉相迎,深得丐幫弟子的喜愛。

陽雲漢再往右邊看去,當先一人濃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健碩,三十三歲年紀,即便是坐在那裏,仍然是凜凜生威,正是丐幫幫主範承恩的入室弟子東舵頭伍飆揚。伍飆揚身邊那人正是丐幫南舵頭鴟目虎吻的李仲弿。

再旁邊的丐幫西舵頭索天寶看起來甚是文弱,但他是個地道的河南府人,自幼就行走天下,雖才四十歲,足跡已遍布大宋至道十五路(京東路、京西路、河北路、河東路、陝西路、淮南路、江南路、荊湖南路、荊湖北路、兩浙路、福建路、西川路、峽西路、廣南東路、廣南西路),甚至還到了被大契丹國占據而大宋稱為燕山府路和雲中府路的幽雲十六州,遊曆之廣,丐幫沒有出其右者。

最後一位北舵頭高由簡,單眼皮,高鼻梁,長方臉。高由簡為人最重傳統禮儀,也甚是知足常樂,臉上帶著微微笑容,安然坐在交椅上。

陽雲漢一圈看完,聽到台上眾人正在激烈爭論,文長老李猿啼說道:“丐幫新立幫主一事茲事體大,範幫主現在一言不發,當是讓我們各抒己見,我力薦南舵頭李仲弿繼任丐幫幫主大位。”

李猿啼話音剛落,北舵頭高由簡開口說道:“李長老此言差矣,想我丐幫自範幫主往下的一代弟子中,論武功高強,論對丐幫功績,都是東舵頭伍飆揚當仁不讓排在第一位。更何況伍舵頭還是範幫主的入室弟子,範幫主屬意伍舵頭接任幫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幫中眾人皆知,你們說是與不是?”高由簡說完,台下支持伍飆揚的丐幫弟子彩聲一片。

待眾人喝彩聲漸平,接引長老苗笑天哈哈大笑道:“想我丐幫承自春秋範丹老祖,曆代幫主大多來自北方。可到了我大宋朝,北方年年戰禍,南方卻繁華富庶。現在丐幫弟子,十有七八來自南方。若論起對丐幫的貢獻,南方丐幫各舵各堂更是遠大於北方的各舵各堂。範幫主自己也是來自北方,可不能再藏有私心,這幫主的位置,是不是也該考慮由我南方丐幫弟子擔任了呢?我看南舵頭李仲弿就甚是合適。”

苗笑天剛說完,台下南派弟子大聲喝彩,陽雲漢聽到這次喝彩聲遠高於前次,顯是來參加大會的南派丐幫弟子居多。

高由簡大聲抗辯道:“幫主之位事關重大,本就該由範幫主來定奪。苗長老你指責範幫主藏有私心才屬意同樣來自北方的伍舵頭,這是以下犯上。”

苗笑天聽了這話,笑嘻嘻的臉色微變,可瞬間又恢複笑容,嘻嘻說道:“誰說範幫主屬意伍舵頭的?高舵主你敢這樣對我說話,才是真正的以下犯上,看來需要我出手教訓你一番才是。”

說完,他站起身離開交椅,走到台子中間,仍是笑嘻嘻看著高由簡。原來高由簡這幾年在北方遴選入門弟子過程中,多次撅了苗笑天的麵子,最後官司打到範幫主那裏,都是高由簡占了道理而獲勝,因此苗笑天早就對來自北京大名府的北方人士高由簡心懷不滿,此時正好借機發難。

高由簡性格溫和,前麵隻是仗義執言,本來不欲當眾和苗長老鬧翻,但這時卻被苗長老言語僵住,再轉頭去看範幫主,見範幫主還是微閉雙眼,一言不發,不禁心下著急。而旁邊的兩位伍飆揚和李仲弿都是當事人,不好發話。高由簡性格中的韌性被激發出來,他也起身離開交椅,對苗笑天抱拳施禮道:“既然苗長老想切磋一二,我高某自是奉陪到底。”

苗長老一看,哈哈大笑道:“好,好,就讓我稱量稱量你的斤兩。”說完,揉身上前揮拳直擊高由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