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清剿

秀然空洞地看著他們的基地倒在火海之中,嘴唇幹澀無比。就這樣脆弱地消失了……那個曾經伴隨著他經曆了無數場戰鬥的基地,此刻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淪陷……他看著基地的鐵架在火焰中熔化,倒塌……化為一灘鋼水……

結果,魔獸們的攻擊在秀然分神的那一刻到來了。秀然的鎧甲被劃破,火焰爬到了他的身上,秀然立刻回過神來,將厄斯巨劍擋在自己的身前。一道黑金的防護罩籠罩住他的身軀,將士兵們的攻擊全部擋了回去……然而秀然並沒有就此掉以輕心。他的腦海中依然不時地浮現出魔獸們刺穿那可憐的警察的情形——直接用冷兵器殺死了現代人……真的不是一個層次上的……

思緒起伏間,又一波攻擊到來了。秀然立刻拿出巨劍格擋,虎口被震得噴血。他將劍高舉過頭,將防護罩撤銷,然後猛地向下劈去。離他最近的一名士兵的身軀立刻被一分為二,倒在了地上。秀然氣喘籲籲,然後繼續對付其他人。

又有無數的魔獸化作綠光從天空降臨,他們漆黑如烏鴉般的身軀,徹底抹滅了月亮所帶來的光亮。他們撲扇著身後的黑色翅膀,向秀然俯衝而下。秀然被一雙有力剛猛的爪子按倒在地,身體動彈不得,然後一把精鋼斧子朝他的身軀劈了下來。秀然立刻調動全身的治愈力,在攻擊尚未到來之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然而,攻擊遲遲沒有來臨。他吃力地扭頭向後看去,發現身著銀白色的金星守護者用幻金擊中射出的金星炮擊退了那個試圖給予秀然攻擊的魔獸。維納斯朝他淡淡一笑,然後繼續幫助橋賢和堅勝與魔獸戰鬥去了。

然而,秀然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很可能再尚未與真正的敵人見麵時就被麵前的這群烏鴉給活活耗死。他扯著喉嚨對漆黑一片的夜空大喊:“傲慢!”

空中的魔獸逐漸讓開了一條道路。傲慢護法身穿黑袍,擎著十字劍出現在秀然的麵前。護法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找我有什麽事?輪回守護者大人。”

秀然沒理會傲慢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他破風大吼:“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傲慢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促狹,秀然立刻聯想到了懶惰。也不知道傲慢為什麽會露出和懶惰神似的表情。傲慢興趣盎然地問道:“那麽是什麽交易呢?”

“你讓你的部下放手,我們都停止廝殺,真正來打一場怎麽樣?”秀然大聲說道,“眼前的景象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看著自己過去的同胞被殺死……你曾經不也是地球人嗎?”

“你要和我打?”傲慢微微有些吃驚,但更加像是諷刺。“不過你說的沒錯,我曾經是地球人——但那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是魔星人;是魔獸。”

“你就甘願墮落嗎?”秀然大吼道,“你就那麽忠於潘多拉嗎?”

“以前是,現在我也不知道。”傲慢晃了晃腦袋,“但我肯定不忠於你們——這點是肯定的。”

秀然愈發覺得傲慢和懶惰站到了一起——懶惰曾經也和他說過類似的話。他蹙緊眉頭,身旁的士兵見到他在和傲慢護法談話,都停下了動作。他仰起頭,傲慢的陰影籠罩住了白月。“停下這場無意義的屠殺……就算魔神要向地球複仇,也不用這麽做啊!”

“陛下的意誌,我無法左右。”傲慢輕聲說道,“我隻負責完成我的那部分。”

“那就戰鬥啊!”秀然高聲說道,“行星守護者與魔獸的戰鬥!跟其他地球人無關!”

“我會考慮的。”傲慢撫摸著下巴,“如果先讓你們腦袋搬家的話,後麵的事情會容易許多……陛下也會很高興的吧。”

秀然冷笑一聲:不過如果他真的死了,後麵的事情他也沒權利幹涉。

“那麽就這樣吧,”傲慢做出了決定,“我會先讓這片地區的武將們停止殺戮,明天早晨,我在晽燒的市中心等你們——我會一直等著你們的,可不要不來哦!”他哈哈大笑著,然後轉身離去,同時也帶走了那些對守護者步步緊逼的士兵。

他們如烏鴉般到來,又如烏鴉般離去……他們融入進黑夜,再也看不見他們的影子。秀然站直了身軀,脫下鎧甲,發現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襯衫——剛才他就像淋了一場浴一樣,雙手更是青筋暴起,長時間握著厄斯巨劍已經讓他的手超負荷工作,這時候正在抽筋。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其他六人——那六人的情況就不像他這樣了,比他更糟。他們並沒有秀然那樣的恢複力,因此全身上下布滿傷疤,可以說現在還沒倒下就已經是個奇跡。

天剛的衣服已經全部被燒爛,之前他的傷還沒恢複,現在又受到了全新的傷害,此時正由他妹妹和櫻海一左一右地扶著;橋賢和堅勝互相靠在對方的身上,體力不支;而銀夏索性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們的視線都盯著一個地方——秀然也是。他順著他們的視線,再次看向了火焰中熊熊燃燒的基地。承載了他們太多的汗水與痛苦的基地,此刻就在魔獸的輕易襲擊下化為灰燼……

秀然的腸胃扭成一團,蹲到了地上。櫻海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桶水,朝燃著大火的基地撲去,然而桶裏那些微不足道的水剛剛接觸到火焰,就立刻蒸發了。

“跟我們說說明天該怎麽做吧。”銀夏低聲對秀然說道,但這聲音秀然聽起來更像是在安慰他。

“你們沒有聽到嗎?”秀然回頭看了銀夏一眼,後者的臉上布滿粉塵,雙眼通紅,似乎剛剛哭過一場。

“聽到了啊……”銀夏喃喃道,“但是你再說一遍吧。”

秀然歎了口氣,這時候其他人都已經聚攏到了秀然的身邊。秀然討厭別人將視線凝聚在自己的身上,因此他刻意避開他們的眼睛,看著被火燒焦的地麵開口道:“在晽燒市的市中心……傲慢和我約定戰鬥的地方,就在那裏。明天我們就出發,與魔獸決戰……絕對不能牽扯到任何普通人。”

“我理解。”堅勝說道,火焰映照在她的臉龐上,將她的臉照得格外明亮。“但若是我們發動偷襲呢?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對那裏進行一場清剿行動——”

“不行。”銀夏在她還沒說完的時候就打斷了她,毅然決然地說道:“我們絕對不能幹這麽不光彩的事情。”

“銀夏,現在已經沒有光彩不光彩的事情了。”橋賢對銀夏說道,“我們隻需要勝利——不管用何種手段……我們必須勝利,明白嗎?而且那些魔獸們更加不光彩。”

“你就甘願自己去和魔獸比嗎?”銀夏憤然說道,“我覺得如果焚曉聽到你們的建議的話——”

“他會同意的。”秀然突然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待他說出口時,話已經收不回去了。銀夏像看陌生人一樣詫異地看著他。他說道:“可能在以前,焚曉不會讚同這樣毫無榮譽可言的戰術……然而這是戰爭,我們不需要榮譽——正如橋賢所說的,我們隻需要勝利。焚曉自己也曾經說過……新的時代已經來臨,隻是這並不是一個美好的時代——第二次世界大戰已經爆發,人們將會引來這輩子中最大的一次噩夢。如果我們能夠戰勝魔神,那麽就可以避免世界大戰的發生;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麽人們就永遠也無法從噩夢中醒來。

“而且我有這種感覺,焚曉已經變了……他和以前判若兩人。以前他不會支持這樣的做法,但是現在可能會——因為時過境遷,我們每個人都在改變。更何況焚曉經曆了這麽多事情……”

“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就要做出這種有辱名譽的事情嗎?”銀夏氣憤地問道,可是突然他的口氣又軟了下來。“好吧……我也知道我們現在應該幹什麽……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或者你可以想到更加容易獲勝的方法。”櫻海說,“況且敵人會以何種方法來迎接我們也說不定呢——如果不先聲奪人的話,又怎麽能夠勝利?”

大火還在熊熊燃燒,每個人的心也在熊熊燃燒……秀然能夠看見火光在自己的眼角蔓延,基地的大火仍然沒有被撲滅……到第二天早上,這裏就會變成一堆廢墟了吧。但是秀然在這種時候反而想不出任何煽情的話,隻能任由基地燃燒為灰燼。

遠方的天際露出魚肚白——黑夜馬上就要過去了,但是他們不一定能迎接白晝。即便是在烈日當空的盛夏,秀然也未曾覺得有多麽光明;何況現在已經入冬——淒慘的白雪會覆蓋萬物,抹除一切感情,帶來更多的傷痛。

“明天……我們就出發……出發去晽燒——去那個回憶之地;清剿在那裏的所有魔獸。”最後,秀然自言自語道,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