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開顱
這是一幢鐵灰色的現代基地——不過同樣是基地，比起守護者的基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想到他們的基地，秀然的心中就十分留戀，不知道其他守護者現在怎麽樣了。
大門矗立在他們的麵前，秀然聽見裏麵傳來了談話聲——看來門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但也有可能是裏麵的兩個人談話聲實在太大了。伊唯剛想帶他們進去，卻被一個肥頭大耳的保安攔住了。那保安虛張聲勢地將食指放在了唇邊，悄聲對他們說道：“噓，不能進去，裏麵有一場重要的會議。”
“我不知道裏麵的人給你灌了些什麽迷魂湯，”伊唯冷笑道，“但是我們必須進去。”
“那你起碼得讓我知道你要幹什麽吧？”保安無奈地對伊唯說道——這是他的上司，他不敢惹。
“隻要讓我們進去就行了，”伊唯霸道地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和烏鴉先生說。”
保安無可奈何，隻好轉身退出了一條路。伊唯立刻衝上前去，意圖打開大門，卻突然聽見裏麵傳出一聲咆哮，嚇得手一哆嗦，從門把上將手收了回去。
秀然疑惑地看向母親，夏娃眉頭緊蹙。“這是怎麽了？”他喃喃道，不過沒人回答。
那咆哮聲每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就算有鐵門的阻隔，它依然傳入了每個人的耳畔。那是老人沙啞的嗓音所能夠爆發出的極致：“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同意！”
秀然聽得有些驚顫：焚曉究竟說了什麽，才會讓烏鴉先生如此憤怒？緊接著他又聽見裏麵傳出了另一個聲音，不過這個聲音比起之前的那聲怒吼要輕了許多——那是焚曉的聲音。他說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但正是要為了這件事，你才有理由和我們合作啊！”
焚曉的聲音雖然輕微，不細聽的話很難聽出他在說些什麽，但是他的聲音鏗將有力，給人以一種毋庸置疑的強烈感覺。烏鴉先生虛弱地說道：“但是你不明白啊……”
“I know.”焚曉突然用英語對老人說，結果秀然瞬間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As I know，your name is Crow Black-Raison.①”不過，最後的那串英文秀然能夠通過音譯來理解它的意思——那是一個人名，卻不知道是誰的。但是秀然覺得自己對於這個名字十分熟悉，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讀到過……
就算隔著鐵門看不見，秀然也能夠想象出來烏鴉先生露出了一種如何的吃驚表情。緊接著，他聽見一聲碰撞的聲音——似乎是烏鴉先生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衝到了焚曉的麵前。不過焚曉並沒有發出任何反抗的聲音，倒是烏鴉先生惡狠狠地威脅道：“Dont forget,，the chips that can trace are still in your central nervous system.②”
秀然能夠想象出焚曉臨危不亂的神態。他鎮靜地說道：“I hope you can make sense and take me out of
the chip.It’s for her，too，isn’t she？Otherwise，you ——————————————
①我知道，正如我知道你的名字是克勞·布萊克-雷森。
②別忘了，跟蹤晶片還在你的中樞神經裏。
will never be able to wait for the day when she comes back to you.③”
秀然聽見了烏鴉先生癱坐下來的聲音，緊接著他們的談話聲就小了許多，再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了。
伊唯·斯格沃克試圖將門打開，可是這次秀然和母親不約而同地製止了她這麽做，身旁的那個保安就像是被騙了一樣十分惱怒，不過他自覺地讓到了一旁，什麽也沒說。
“我們靜觀其變。”夏娃對伊唯說。
伊唯點了點頭，讓到了一旁，讓鐵門完全展露在三人的麵前——秀然似乎覺得，這樣一來能夠更加清晰地聽見裏麵的談話聲，但其實他什麽也聽不見。他就在那裏焦躁不安地等待，等待談話結束——他甚至覺得，自己和母親這次來這裏的意義一點也沒有。他原本以為焚曉再次被航天局軟禁了，卻沒想到他現在正在做秀然想要做的事情——勸說烏鴉先生回頭是岸，與他們合作。
終於，在彷徨的半個小時後，裏麵終於一點聲音都沒有了——看來，終於有一人向對方妥協。緊接著，鐵門就被人撞開，首先出現了一張令人生厭的老人臉，他似乎根本沒看到踢門兩旁的秀然和夏娃，隨便找了個人，對他說：“You，take him to our medical room and let him have a craniotomy.④”然後老人便轉身離開了，隨之出現在秀然眼前的，便是焚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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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我希望你能明事理，將我把給晶片取出。這樣做也是為了她好，不是嗎？否則你永遠也等不到她回到你身邊的日子了。
④你，帶他去我們的醫療室給他做開顱手術。
雖然隻離開了一會兒，但是秀然卻覺得自己已經幾年沒有見到焚曉了——看著他走出來的樣子，秀然甚至覺得此刻站在他們麵前的，是剛剛回歸的時候的焚曉——那麽熟悉，那麽讓人感動。
當焚曉看見秀然和夏娃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可是不一會兒，他就知道了他們會在這裏的原因。他朝他們虛弱地一笑：“烏鴉要給我做開顱手術呢。”
秀然嚇了一跳。
“別誤會，”焚曉安慰秀然，“他終於被我給說動了，願意幫我取出中樞神經裏的追蹤晶片。所以慶幸吧，他終於站到我們這邊了。
“啊，伊唯，你也在這裏啊！”他這才看見了一旁的伊唯·斯格沃克，“這麽說你也和我們在一起了嗎？那真是謝謝你的幫助了。秀然，”他重新看向秀然，“過會兒手術結束後，我就帶著機獸的材料和你們回去，好嗎？等我一會兒。”
秀然不知道該喜該憂，隻能麻木地點了點頭。但是突然間，他明白了焚曉要幹什麽，怔住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焚曉已經跟著那保安走了。在他的印象中，開顱手術極其危險，而焚曉竟然有這種勇氣，著實令人佩服。他看了一眼母親，夏娃點了點頭，他立刻衝了過去，跟在焚曉的身後。
焚曉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醫療室。秀然發現焚曉出奇得平靜，甚至有些高興。他揉著腦袋，臉上一直掛著那成功的笑容。然後，他就從容不迫地走進了醫療室，進行手術去了。秀然的心中突然湧起不安：萬一這次手術給他留下了後遺症怎麽辦？同時他又安慰自己：按照焚曉那樣的複原能力，肯定不會有事的。
焚曉在踏進門的前一刻，突然回頭向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秀然呆立在原地，千種情思湧上心頭——就好像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一樣，焚曉即將進入的，仿佛是天國之門。
手術開始了。
秀然坐在手術室旁的椅子上，突然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做成——就算沒有他的存在，焚曉也一個人說服了烏鴉先生，那麽他來這裏的意義何在？而現在，焚曉又突然麵臨一場開顱手術，出乎意料得平靜，心中波瀾起伏的人反而是他自己——秀然隻希望，這是焚曉受的最後一場罪，之後再也不會遇到任何讓人傷心的事情了，他的那份笑容也能夠保存到最後。
可是……真的能夠做到如此美好嗎？秀然總覺得這是什麽預兆——雖然他原本不相信任何預兆，但是他卻真切地感受到了焚曉身上的那股濃重的黑暗。他晃著腦袋，努力將這個不祥的念頭從腦海中趕出去。這時候，夏娃和伊唯·斯格沃克坐到了他的身邊，他這才感到了一些安慰。
“直覺很準，這麽錯，可是焚曉絕對不會有事的。”伊唯說，“過會兒他就會拿到機獸的藍本，然後和你們一起平平安安地回到你們的基地去。”
可是秀然依然很不安，他不知道開顱手術會對焚曉造成什麽後果，隻能祈盼他不會在手術中出任何差錯。
“秀然，還記得我以前怎麽和你說的嗎？”母親輕聲說道，“焚曉有足夠的力量，能夠保護好自己，我相信他現在也是這樣。”
但是秀然總有一種感覺：在火星能量碎片被潘多拉摧毀後，焚曉體內的那種超乎常人的治愈能力也隨之不見了——他能夠感受到焚曉身上的那些傷疤，那些傷疤刻骨銘心，是否意味著焚曉的戰鬥力大大提升，而防禦力大不如前了呢？
他甚至都不知道焚曉能不能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