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流
秀然惴惴不安，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讓魔獸們突破自己的保護圈——心中愈是害怕的人，愈是擔心自己會出什麽差錯，而秀然正是如此。他的心中毫不懷疑，自己根本沒有能力一個人守護整片西境，可是焚曉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如此，所以他也隻好接受了這個任務，抱著忐忑的心情，不斷地在西方地區徘徊巡察，發現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魔獸。
在一會兒工夫之後，秀然便開始覺得腿酸了，他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便找了個沒人的木屋打算休息一會兒。
地上積起的灰塵有一寸多厚，些許陽光透過木板的縫隙灑了進來。秀然聽不見外麵的聲音，但是他可以透過縫隙看到外麵的情況——然而，在他看向外麵之前，屋子裏已經先有一個人了。
亞伯正站在那裏，呆呆地看著突然走進來的秀然。他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想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秀然回答道。“但是你又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和其他原住民待在一起嗎？”
“目標太多容易捕捉。”亞伯說，“所以我們都散了，該做什麽做什麽，不過有事情的時候他們會來找我們的。”
“那這裏是——？”秀然看了看四周，突然發現這裏有些悶熱。
“我的另外一個藏身之地。”亞伯說道，“總是待在一個地方的話，總是會被那些護法們找到的，所以我總是要不斷地變化藏身所。”
“是這樣啊……”秀然點了點頭，亞伯隨便找了處地方坐下：“這裏環境很不好，但是忍忍吧，現在是非常時期，等到一切都結束之後，我鐵定會一把火燒了這裏。”
秀然無力地笑了一下，不過他很難想象亞伯也會有那樣瘋狂的舉動。
“對了，你聽說了沒有？”亞伯突然問道，“艾澤拉斯山脈那裏昨晚不知道被誰給炸平了——也有可能是被人放火燒掉的。”
“有這事嗎？我怎麽沒聽說過。”秀然疑惑地歪了歪頭——按理說艾澤拉斯山脈就在西方，也是他應該鎮守的地區，然而他根本沒聽見人們提起這件事，而他竟然也從來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山脈那邊。
“隻要看一眼就都能發現的吧。”亞伯說，“整片山幾乎寸草不生啊！——你在這裏呆了一個上午，竟然根本沒有發現？”
秀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暗自苦笑了一下：可能是他神經實在繃得太緊的緣故吧，明明想要將一切都洞察明了的，然而就連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他也根本沒察覺——真是諷刺啊！
“不過，”秀然向亞伯問道，“那個放火燒掉山脈的人會是誰呢？”
“不知道，大家都在猜呢。”亞伯托著腮幫子，“可是山脈那邊住的人本來就不多——我的意思是，原來住在那裏的人還是很多的，但是在傲慢開始大肆獵殺原住民後，那邊所有人幾乎全都逃走了，隻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而他們此刻基本上都在我們的反叛軍中——所以我想了一下，唯一的可能應該隻有一個人，但是那也太不合乎邏輯了——”
“究竟是誰？”秀然急迫地問道。
亞伯摩挲著下巴，“我覺得應該是亞當。”
“不可能！”秀然大叫道，“他應該已經死了。”
“你親眼看到了？”亞伯看了他一眼，“他確實變成了潘多拉複活用的活祭，可是沒人看見他真的喪命了——這隻是你們的猜測而已。”
被他這麽一說，秀然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他想到了在最後關頭，亞當曾經突然回光返照，重創了懶惰護法，之後便昏迷不醒。那時他們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但是如果真的照亞伯所說的那樣，亞當根本就沒死，而且還活得好好的，仍然是他們的一個敵人——隻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亞當為什麽要放火燒掉艾澤拉斯山脈呢？
“那片地區，曾經是亞當的家。”亞伯輕聲說道，“他可能心理變態了吧，竟然將自己的家給燒掉了。”
這樣的敵人在秀然看來簡直比魔神和她的護法還要可怕——至少魔神集團的敵人都已經浮出了水麵，在台麵上與他們光明鬥爭；然而亞當此刻卻仍然不知行蹤，不知道哪天晚上，他就會爬到秀然的**，然後用裂絕刀將他的喉嚨割開……
秀然不寒而栗，他不想再考慮亞當的事情了，他將話題轉到了另一派敵人身上——“對了，亞伯，你還知道更多關於魔神的事情嗎？”
“該說的我都說了。”亞伯揮了揮手，“我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你們，你還有什麽事情是弄不明白的嗎？”
“我想知道，潘多拉究竟來自哪裏？”秀然問，“你所描述的內容，她簡直就像是死神一般，剝奪人們的生命……但是潘多拉肯定來自於另外一顆有生命的星球。”
“我不是和你們說了我也不知道嘛！”亞伯略微顯得有些不耐煩，“潘多拉和她的人馬來曆不明，當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變成魔神了。”
“但是你肯定知道些細節——潘多拉絕對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出現的。”秀然說道，刻意將語氣放得很委婉謹慎。
“這個嘛，我倒是聽懶惰提起過一些。”亞伯說，“在他們來魔星之前，曾經在一家航空公司工作過，而據他們所說，地球的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曾經在七年前將一艘航天飛機發射到了冥王星係中；而在幾乎相同的時間內，魔神便降臨到了伯克斯上——所以我猜想，魔神和她的部下應該就來自於地球。”
秀然驚呆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潘多拉竟然和他是一族人——難道說行星守護者真正的敵人，並不是魔獸，而是地球人嗎？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秀然拭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如果潘多拉真的是地球人，她又為什麽要做下如此瘋狂的舉動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其中有太多的真相沒有被挖掘出來，因此我並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你們，這也是原因之一。”亞伯輕聲說道，從地上站了起來。“當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你究竟會如釋重負，還是徹底崩潰，這就要看每個人的性格了——所以我奉勸你一句，別再去追尋那無謂的真相了，有時候不知道反而是好事。”
冷汗不斷向下流淌，秀然的心怦怦直跳。亞伯走到了木屋的門前，憐憫地看了地球守護者一眼，隨後對他說道：“就這樣吧，我要離開了，我們原住民之間還有一次會議——我最近忙得要死，還要躲避魔神的搜捕，恐怕不能再在這裏陪你了。”說完，他也不等秀然的回應，便打開了木屋的大門，向外走去。
秀然的腦海裏還回響著剛才亞伯的話——他真的是無法相信，魔神竟然會是地球人。在他得知了潘多拉的身世後，非但沒有覺得釋然，反而愈發覺得疑點重重了。掩蓋在眼前的那層霧愈發濃重，連原本已經看見的真相也隨之被埋沒。
半晌，秀然才反應過來：整間房子裏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了。
荒蕪的山脈上冒著被火燒過後的濃煙，嗆人口鼻，不過屹立在山上的那三人卻絲毫不在意被戰火舔過的大地，筆直地站在上麵。
“他出來咯，那個萬惡的原住民。”懶惰看著山下的景色，對周圍的兩人說道。
“他差點被真相給說出來，”傲慢怨恨地看著在山腳下行走的亞伯，“——不，他已經說出來了，隻不過年輕的迪厄斯反應太多愚鈍。”
貪婪冷笑了一下，幹瘦的身軀被黑色長袍包裹著，將他的身軀襯得更瘦了。“如果讓亞伯繼續活著的話，會壞我們很多事的，不如趁著時候將他給幹掉吧，我們也能夠安心。”
“小小的亞伯不足為懼，”傲慢輕蔑地說，“不過他不像他的哥哥，要除掉他可能需要我們浪費一人去親自動手——貪婪，就你去吧。”
老人詫異地看著身旁的傲慢，用幹癟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讓老朽去？”
“不是你還能有誰呢？”傲慢皺了皺鼻子，“我們三人之中你最適合去刺殺亞伯了——我和懶惰都得時刻盯著迪厄斯，一等他落單就立刻收拾掉他。所以我們實在騰不出手來，隻好委托你了。”
貪婪魔獸很想說什麽，可是他感受到了傲慢身上那迫人的殺氣，隻好作罷。他躬身說道：“那老朽就去了，到時候會提著亞伯的項上人頭來找你們。”
“這就對了。”傲慢微微一笑，隨後貪婪便化作黑煙跟著亞伯，消失在了山脈上。
“很好，那麽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好好考慮該怎麽和迪厄斯戰鬥了。”傲慢說著，將臉轉向了懶惰：“你怎麽看？”
“現在就行動吧。”懶惰輕聲說道，“這個障礙越早除掉越好，省得到時候後患無窮——現在那棟木屋裏隻有他一個人，我們可以輕易將他殺死，不會引來任何人的旁觀。”
傲慢點了點頭，“那就出發吧。”
兩道黑煙雙雙從艾澤拉斯山脈上飛離，朝秀然所在的那棟封閉的小木屋飛去。傲慢已經能夠感覺到迪厄斯的氣息了，他心想，這樣不露聲色地死去，真符合迪厄斯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