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盯梢

秀然躺在了**,甚至沒有關上燈。冰冷的日光燈的光線直射他的臉龐。他思考著魔獸重新出現的事情,不知不覺陷入了夢鄉。

一夜無夢,比起從前,今晚的情況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在他昏迷的幾年來,他無不是每時每刻都在多夢——而他夢中的唯一內容,便是在一片黑暗中奔跑。秀然至今也不明白這個夢代表什麽,是不是說明他會衝破黑暗,最終重獲光明呢?他不想去猜測;不過在他醒來之後,戰鬥殘留的微小閑暇時光讓他再也沒有做過這個夢了。

第二天,等到秀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整。他立刻穿上衣服,拿起兩塊碎片,跳下了床,打算在晽燒市內尋找焚曉。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次很可能會無功而返;就算真的找到了焚曉,途中也不會是什麽順利的局麵。他的猜測在昨天晚上就被驗證了:他剛到晽燒市落腳的第一天,就被詭譎魔獸找上了,還不知道這些魔獸們以後會有什麽計劃呢。

不過該辦的正事總是要辦,秀然沒有多想,便立刻出門了。他跟隨新聞中播報的地點,來到了焚曉修煉的那座山中。這是一座挺高的山,周圍群山環繞,峰巒疊起。秀然一看到那座山,就知道要走好幾天了。他想要看看有什麽快捷一些的交通工具,忽然看到山腳下有幾戶人家。

秀然走到了一幢看起來最大的木屋前,敲了敲門,然後耐心地等待對方來開門。他認為現在這個時間人們都在吃早飯,所以應該不會沒人——而且,他看到了木屋煙囪中冒出的嫋嫋炊煙。

果然不多時,木門便應聲而開。為秀然開門的是一個年過七旬的幹癟老人,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肉,放眼望去全是骨頭。他將秀然領進了屋,秀然發現室內也是木頭做的,估計選用這種材料,是因為山上多的是吧。那老人笑容可掬地看著他,“小夥子來寒舍有何貴幹?”

“我想去那座山上,”秀然指了指窗外的那座大山,“可是我怕太高攀不上去……請問老人家您這裏有什麽快捷一點的道具嗎?”

“有,當然有。大家經常翻山越嶺的,沒有什麽工具輔助簡直就像傳說中的愚公一樣了。”老人開了個玩笑,他的聲音裏透露出了一股濃濃的少數名族口音。秀然再看他的臉龐,發現他的眼珠子幾乎已經瞪出了眼眶,有一種病態一般的神情。不過,他倒是十分爽快,而且這麽容易就輕信了秀然,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此時,他一聽到秀然提出的要求,便立刻熱情勃勃地走到了內屋裏麵去。不一會兒,他便推著一輛山地車出來了。

“這是我兒子花錢買來的,”老人驕傲地說道,用手撫摸著車身,“他現在在這個城市的其他地方工作,估計已經沒什麽空再回到山裏看我這個糟老頭子了吧。不過最近他一直在家裏,因為過年的原因,他的公司放假,所以他才有空來看我……不過我也不是十分在乎,兒子忙他的工作,自然有他的原因,我也不奢求什麽。”他如此說道,看來很看重他的兒子。他抬頭看了一眼木牆上的一個古色古香的掛鍾,似乎在確認時間。

“小靖中午就會回來了。”

看得出來,老人確實很愛他的孩子,但是這件事實在是和秀然沒有什麽關係。秀然此刻隻想要快點上山,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老人其實是同一種人——他們都在等著別人:老人等待他的孩子,而秀然則在等待焚曉。

“老伯伯,車子能借我用一下嗎?”見老人已經完全沉溺在了他的世界中,有些迷離,秀然隻好厚著臉皮開口問道。這一問,才終於將老人拉回了現實世界中。他神態有些恍惚,不過立刻熱情地回答道:“當然!車子本來就是因為你的需要而拿出來的。……拿去用吧。”

秀然見老人已經答應,便不再說什麽,將山地車推出了門外。

迪厄斯……

猛然間,秀然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壓抑感。他立刻扭過頭看去,但是老人仍然在那裏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秀然十分恐懼,這種壓抑感簡直可以將人逼得發瘋。但是他又找不到威脅的來源;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反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寒毛豎起。他環顧四周,除了老人和他的木屋之外,眼中隻有那些成群的房子,以及高聳入雲的大山。他又看向了老人,與他的眼睛對視。老人似乎在奇怪秀然為什麽還不行動,但是秀然卻又感覺到了那種壓抑。

殺……!

幾乎就在一瞬間,秀然差點要朝老人撲過去了。他強烈懷疑老人就是那頭蒼老的詭譎魔獸,這一切都是為自己精心策劃的陰謀。但是他卻見到過詭譎人類的姿態,詭譎並不長這樣,他還沒有麵前的老人那般蒼老。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秀然兜裏的兩塊能量碎片都沒有任何反應;如果他的身邊確實有魔獸的話,那麽碎片應該會發燙的。

秀然苦笑了一下,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其實這種被人盯上的壓抑感,從他下火車的時候便已經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了,但是那種感覺的來源應該在於詭譎。可是昨天晚上,秀然明明看到他飛回魔星了啊……難不成今天他又回來了?不,應該也不會這樣。如果是詭譎的話,他直接以**態和自己戰鬥不就行了嗎——既然他都不在意在市中心開打,更別說在這種偏僻的小山莊裏了。

估計是因為日積月累的陰謀智戰,讓秀然潛意識中會有這種反應吧。但是理智中,碎片沒有灼燙,代表晽燒市中並沒有出現魔獸。秀然努力不去想這件事,騎上了山地車,向山上騎去。

那種古怪的感覺一直伴隨著他。秀然就感覺它是自己的影子一樣,便也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心底深處一直害怕這種鬼魂一樣的東西會不會突然朝自己下手。他其實十分忐忑,甚至都沒有注意路——前麵是個斷崖,秀然驚覺後猛地將車頭一轉,原以為甩掉了壓抑,卻沒想到它仍然緊跟著自己。秀然心驚膽戰,但是他終於還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前路上。

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已經將整座山爬了五分之一,卻仍然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難道說焚曉像那些玄幻小說中的修真仙人一樣,住在了山頂上?秀然腹誹著,覺得這樣的話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但是事實卻容不得他懷疑——他的眼角餘光突然瞄到山頂上突然爆發出一種耀眼的紅光。那光芒就像著了火一般,在天際燒了開來。

焚曉!

秀然從心底大呼,雙腿使勁踩著山地車的踏板,車子與地麵摩擦,極速向前跑去。看來焚曉真的有極大可能就在山頂,秀然這麽想著,竟然暫時擺脫了鬼魂的纏繞,隻想一心跑到山頂上,與焚曉再見。

然而越是往山頂上攀登,寒氣就越是逼人。秀然原本沒感覺到什麽,但是寒風竟然吹開了他衣服上的一粒扣子。他立刻打了一個噴嚏,同時突然想到:焚曉在那山上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夏天來這裏旅遊的普通登山客,都會備足幾件厚厚的羽絨服,此刻卻是冬轉春的季節,盡管秀然擁有行星守護者的超長體質,仍然無法躲避寒冷。

突然,秀然的手一滑,山地車的輪胎頓時打滑著掉向遠方;而刹車在這一瞬間似乎也失靈了,秀然根本就無法控製住這輛車。結果,秀然被一陣風給重重地拋了出去。本來秀然還以為是陸地潮濕什麽的原因,但是他卻猛地發現:這是人為造成的後果——因為在他的麵前,站立著一頭魔獸。

這魔獸長得十分奇怪,與他的同胞相比,簡直是截然不同,風格迥異。它的身體好像被機油塗過了一樣,光滑鋥亮;手臂直直地緊貼大腿,就像是軍人一般緩步行走著;眼前一塊墨色的護目鏡,看不清裏麵的臉。它慢慢朝著秀然走過來,秀然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他隻能確定一點:這魔獸絕對不是詭譎。而且——秀然驚恐地發覺——他兜裏的兩塊能量碎片絲毫沒有反應。這隻說明了兩種情況:要麽是魔獸已經進化成了免疫行星能量的物種,要麽是碎片失去了作用。

秀然極其不希望是後一種情況。他苦苦祈禱著,但是他沒有退路,身後就是懸崖;而他此刻拿出地球碎片,也毫無疑問地會被麵前的神秘魔獸給拍掉。秀然就這樣進退兩難,但是腦中卻沒有空閑著。他突然想到,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麵前的魔獸,它並不是魔獸。

如果是這樣的話,它會是誰呢?——應該說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