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紫焰

天剛大吼了一聲,“不!”

但是僅憑他這一聲吼叫,是無法讓潘多拉將步伐停止下來;而且他的這聲吼叫也出現得太晚了——“寶盒”已經砍在了海瀾的身上,僅僅是魔獸軀體的海瀾並不像守護者那樣有鎧甲護體,結果受到了重創:她左肩的手臂粉碎性骨裂,差點就要從她的胳膊上掉下來了,現在支撐著她的手臂活動的,隻是那一點皮斷筋連的部分。

盡管這對海瀾來說不是致命傷,但是卻讓天剛痛不欲生——如果現在海瀾也死去,那麽他的家族中不是隻剩下自己一個活人了嗎?不!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他咆哮著,在地上挪動著身子向前爬行。火舌覬覦著他的身體,覬覦著他鮮美的肉體;孽火爬滿了天剛全身,他很快就要被徹底吞噬了。

然而,天剛卻掙脫了烈火。

不……在我死去之前……海瀾絕對不能死!

他掙紮著在地上爬行,尤拉諾斯的鎧甲已經被燒毀了,就連普通的衣物也在孽火的咆哮下灰飛煙滅。天剛此刻一絲不掛,但是他的軀體卻沒有被焚燒幹淨。應該說,是他頑強的信念支撐著他活了下來——那種想要拯救親人的信念,讓他可以無視火焰的灼燒。

現在我又怎麽能死呢……!

他嘶吼著,擺脫了火焰的攻勢後,他隨手抄起倒在一旁的神柱碎片——像是一根木棍,重重地槌打敵人;像是一柄利劍,削鐵如泥。而天剛手握神柱碎片,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溫暖——這與烈焰的火熱不同,這是一股源自內心的溫暖。他甚至感覺到神柱碎片中有一顆生機勃勃的心髒在跳動——與他體內**澎湃的能量遙相呼應。

“呀——!”天剛大吼一聲,飛速跑向潘多拉,將神柱碎片敲打在了她的脊背上。不知怎麽回事,在這一刻,天剛身上所有的酸痛感全部都消失了。他隻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殺意——一種天生的殺意。天剛又激動又恐懼,或許因為他是魔星人,因此才會在最緊要的關頭爆發出潛能吧——但是殺戮的力量可以稱之為潛能嗎?

也許是因為沒有防備,也許是因為神柱碎片中的神秘物質力量,讓潘多拉在受到天剛的攻擊後,一下子向前衝了幾步,“寶盒”跌落在了地上。她回過頭瞪了天剛一眼,這種恫嚇的神情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但是天剛卻沒有。他手握碎片,想要再次襲擊潘多拉。但是這次潘多拉有所防備,立刻舉起右手,招架住了碎棍的攻擊。天剛的步伐微微顫抖了一下,潘多拉立刻一腳踢在他的腹部,將他踢倒在地。

“竟敢偷襲我,”潘多拉以一種不能揣測的語氣說道。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寶盒”,但是並沒有撿起它,而是直接將右手手掌對準了天剛。天剛以為她要做出什麽舉動,立刻防備了起來;但是卻沒有想到,潘多拉的掌心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從中飛出了數道符文。這些符文散發著令人恐懼的紫光,纏繞在了一起,長著血盆大口朝天剛撲來。

不可能!天剛大吃一驚,他對潘多拉的看法越來越神秘莫測了。這世上怎麽可能有人直接從身體中釋放出幻身之魔符?平素裏的訓練,讓天剛知道幻身之魔符的力量一般被壓縮在了武將的兵器中,隻有實力強勁的人才能夠改變能量的性質,將魔符釋放出來——而潘多拉竟然直接將魔符能量存放在了體內!這是需要有多強的實力才能做到的一件事啊!這種力量一旦控製不好,就會引起大爆炸,所以大家一般都不會輕易使用魔符。可是潘多拉卻……

在詫異之間,天剛已經被幻身魔符給擊中,被那股無形中具有強大迫力的力量給逼到了牆角。而幻身魔符則隨之化為一張巨網,籠罩住了天剛的全身,讓他即使有力氣也沒地方使,動彈不得。他掙紮著想要掙脫魔符,但是魔符的包圍網可不像孽火那樣具有實體——幻身之魔符是一種無形的力量,通過自身實力而具現化的一種物質;換言之,除非潘多拉自己收回魔符,將其重新壓縮進體內,否則天剛即便有天大的力量也無法掙脫魔符。

就在天剛使出吃奶的力氣與幻身之魔符搏鬥時,潘多拉正步步緊逼海瀾。她又重新拿起了“寶盒”,劃出了一道乂字符攻向海瀾。而此刻,海瀾正因為左臂的劇痛而無法動彈,縱使已經看到乂向她襲來,也沒有躲避的方法。她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死亡——

終於要在這一刻死去了嗎?

盡管努力了這麽久還是……

海瀾十分不甘心,但是這股憤怒卻又無處可以發泄。但是,越是臨近死亡,她反而變得坦然了。

自由的人絕少想到死亡;他的死亡,不是死的苦楚,而是生的輪回……

然而海瀾一生中並不自由。她十分羨慕那些能夠自由行動的行星守護者們。她用還沒有斷掉的那條手臂摸了摸口袋中的能量碎片。海王星碎片還散發著一絲餘熱;但是海瀾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使用它了。她的一生都在服從與壓迫中度過,而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反而獲得了絕對的自由——她可以憑借自己的意誌,反抗魔神,與其戰鬥。

這是不是就是我最大的夢想呢?

自由啊……

人活著的主要目的絕對不是等待死亡,人生苦短,區區幾十年,彈指一揮間,人生的價值和意義才是需要等待的!

死亡是最終的結果,芸芸眾生,不墜輪回,難矣!

人生在世,如何取舍,如何選擇才是最重要的。

有的人選擇庸庸碌碌,平平凡凡的人生;

有人的不甘落寂,努力奮鬥成就不世之功績;

有的人默默忍受,燃燒自己,成就自己也不失高尚;

有的人鋌而走險,遊離於人性邊緣,膽戰心驚過活,亦難逃恢恢天網;

還有的花前月下,及時行樂,三教九流,無所不同亦不失風雅。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生活或者說生存……

我輕輕地來了,發現一切並不如意,於是我彷徨,我憂慮,我傷感,我痛惜。

但是我留下來了,努力改變自己,努力善待他人,發現世間的真善美,閉眼世間的恨、偽、妒、惡……

為世間留下點什麽,努力證明自己來過,哪怕是一棵樹,一個人,一段情,一個小故事乃至一個傳說!

我輕輕地走了,發現一切是那麽靜謐,那麽和諧……

輪回依舊,生生不息。

生存,隻是一個過程而已,它沒有終點。

而真正的終結尚未降臨,我所渴望的自由還沒有到來……

海瀾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她既畏懼又渴望的那一刻到來——

可是,那一刻卻遲遲沒有到來。

乂確實砍在了某人身上,但是絕對不是海瀾——否則她會感覺到疼痛;但是說不定,死亡並不會給人帶來疼痛呢。

海瀾微微睜開了眼睛,將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她看見一個身穿天藍色鎧甲的戰士正站在自己的麵前。她用水影矛擋住了乂,但是強大的迫力卻仍然使她不斷向後退去;其實,能夠擋住乂字符的攻擊,已經是十分強大之人了。

“櫻海……”海瀾弱弱地呼喚著麥卡瑞的名字,但是她感覺到頭腦中渾渾噩噩,雙眼一閉便昏了過去。

潘多拉咬著牙,加大了力氣;這樣一來,縱使櫻海有千斤巨力,也無法抵擋強大的乂了——她瞬間被擊出了神殿,摔在了地上。就連遠在數米之外的天剛也聽見了一聲明顯清脆的骨裂聲。

“好了,礙事的人都走開了,”潘多拉拍了拍手,再次走向了已經昏迷過去的海瀾,“那麽就讓我們結束這一切吧……在你之後,便是你的哥哥。”她說道,突然惡狠狠地一腳踩在了海瀾的身體上,發出了惡毒的言語,那些詞匯實在是不堪入耳。

“海瀾!”天剛痛不欲生地大叫著,潘多拉的舉動是對海瀾的侮辱行為,他絕對不能容忍。但是潘多拉卻沒有絲毫停歇下來的傾向。她的腳越踩越重,瘋狂地大笑著,不斷地用“寶盒”劈砍著海瀾的身軀,“如果你有能耐的話,就來反擊啊!”她高聲嘲笑道。

“別他媽在那裏放肆了!”天剛惡狠狠地吼道,雙手握拳。他直感到一股怒意湧上心頭,恨不得將潘多拉碎屍萬段。他仰天咆哮一聲,隨後化為一道金光瞬間衝到了潘多拉的麵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剛才說什麽?”

潘多拉顯然沒想到天剛會有這麽大的力量,她竟然愣是無法掙脫。她感到窒息,她感到恐懼——她終於感到恐懼了,但是為時已晚。

“不許—再動—海瀾—一根毫毛!”天剛怒吼道,雙手加大了力道,此時魔神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雙臂狂亂地揮舞著,但是也無濟於事——天剛的拳頭上冒出了紫色的火焰,一拳轟在了潘多拉的身上!

伯克斯神殿的牆磚被轟飛了,潘多拉也倒地不起;當然,最詫異的還是天剛——他看到自己的身上隱約出現了一副紫色的鎧甲——並不是尤拉諾斯的鎧甲,因為天王星能量碎片還在他的手中(並沒有被業火吞噬幹淨),因此天剛隻能推測是那股神秘的紫色光能量起作用了。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