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野隱蒼龍
院落不大，不過三間低矮的石屋，再加上一個廚房罷了。
吃罷晚飯，古風麻溜的脫去了衣衫，就跳到了藥桶裏，這樣的情況已經堅持了兩年多。旁邊站著古風的爺爺古德，他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而是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下。
古德臉上皺紋深刻，猶如刀鋒，可眸子卻雪亮，看著古風沉聲說道，“小風，你自幼聰慧，十分懂事，不讓人操心！習字一遍就會，讀書一遍就懂，可謂我古家的千裏駒！本來你該有個快樂的童年，該有個無憂的家庭，可……可，三年前的一切你可還有印象？”
古風靜靜的聽著，神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最後狠狠的點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還記得，畢竟你的記憶力太好了，哪怕當時你隻有三歲！”古德頗為激動，頓了頓，歎息一聲，“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記住，你太小了，承受不住！”
“爺爺，我是古家的男兒！”小小的臉上，露出無比的堅毅之色，眸子中更燃燒著火焰，古風也下意思的摸了摸掛在胸前的一塊玉佩。
“好，既然你敢於承擔，勇於承擔，那麽，明天我就開始對你訓練！”古德略微不忍，轉而嚴肅道，“你記住，我古家的男兒，一肩擔兩山，雙手撐九天，心誌堅如鐵，不畏艱和險！”
翌日，天還沒有亮，古風就起床了，卻發現爺爺早已在院中等候。
簡單的洗漱之後，就隨著爺爺來到了村子西頭，古槐樹下。
清晨涼爽，吸一口氣，整個人都精神了。此刻，東方天際隻有一抹淡淡的白光，距離天亮還有些時候。
“自從來到這裏，我就入深山，進大澤，采摘一些靈藥為你打熬身體，固本奠基，直至而今才算完成。你也六歲了，正是開始習武的好時候，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你的爺爺，而是你的師傅，古風，記住了嗎？”
古德緩緩說著，最後聲音鏗鏘，帶著殺伐之味。
“記住了，師傅！”古風站的筆直，眼睛直視前方。
“好，我先教你一套呼吸之法，記牢了！”古德頗為滿意，可神情分外嚴肅，“這是我古家傳下來的古式呼吸法！”
呼吸法的內容並不多，還不到百餘字，古風隻聽一遍就記住了。
“跟我來！”要求古風敘述兩遍之後，又講了一下要點，古德說著，就開始往前奔跑。他速度看似不快，可一步跨出，便是兩米有餘。
古風知道爺爺不簡單，就默默的跟在後麵追著，他人小腿短，需要全力奔跑才能追上爺爺的腳步，不一會兒功夫，氣喘籲籲，感覺雙腿好似灌了鉛似的！
“配合呼吸法！”前麵的古德沒有回頭，卻將古風的情況掌握的一清二楚，嚴厲喝道，“教你呼吸法，就是配合跑步，呼吸之間，吐出濁氣，吸入清氣，以天地之間的一點元氣淬煉髒腑，熬煉勁力。這隻是第一步，你要是完不成，趁早熄了習武的心思。”
古風不言不語，聽到爺爺的呼喝，回憶了一遍呼吸法，連忙配合著跑步的節奏開始呼吸，然而哪有那麽簡單。
呼吸一遍，就有些喘不過氣來，要是換成旁的小孩兒，鐵定因為胸口發悶，頭暈腦脹而停了下來，可古風不會，他反而更冷靜，一遍遍的梳理呼吸法的精髓，配合著步法，調整節奏，同時耳朵不停的煽動，聽著前麵爺爺強勁的呼吸聲。
汗水流下，濕了衣衫。
小臉兒通紅，腳步踉蹌，可他的目光依然沒有多少變化，反而越來越亮。
又過了一會兒，古風的呼吸越來越平穩，步法也越來越輕快，讓前麵的古德露出了笑容。
“走，一直跑到前方的山頭上！”
古德的聲音更加嚴厲，卻沒有加速，他知道欲速則不達。
古槐樹村背靠大青山，可在西頭卻有一個小山包，不過五十餘米高，是村中孩子時常玩耍的地方，今天卻成了古風攀登的對象。
要是在往日嬉鬧時登上這個小山包十分簡單，可今天，卻有些困難了。
盡管古風已經掌握了古式呼吸法，每一次吐氣，都帶走一些廢氣和疲累，每一係吸氣，都讓全身有了些輕鬆，可他的步子依然十分沉重。
六歲的身軀，急速的奔跑，已經十分嚴苛了。
可古風咬著牙，不喊累，不叫苦，隻是抬著頭，望著前方，目光十分堅定。
終於來到了山頭，他也搖搖晃晃，幾欲摔倒，可古德依然冷著臉，也沒有扶一把，反而說道：“站著別動，以古式呼吸法進行呼吸吐納，此時，正是吐故納新的好時機！”
古風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直起身子，默默的站著，一動不動。
任汗水流下，從下巴滴答。
任雙眼朦朧，看不清光華。
他站著一動不動，一呼一吸，十分有韻律。
古德倒背著的手，狠狠的握著，指甲都陷入了肉裏，可麵上沒有一點顏色。
東方天際，漸漸的明亮。
晨風微起，更顯清涼。
隨著呼吸，古風感覺到體內有著一股清涼之意，隨著呼吸而動，他知道，呼吸法已經徹底入門了。
身上汗水已幹，衣服黏在身上，隨風一吹，有些冷意。
“行了，隨我下山！”掐著時刻，古德招呼一聲，就往山下走去，說是走，可比上山時的速度還快。
古風抖了抖身子，緊緊的跟著，絲毫不掉隊。
這一次，比剛才來時感覺輕鬆多了，一直跑回家中，他也隻是剛剛出汗罷了。
“古式呼吸法，還真神奇！”
壓下心頭的波瀾，古風衝了一下身上的汗臭氣，在爺爺的招呼下，就跳入了早已準備的藥桶中浸泡。
古風知道，這是剛才離開時，爺爺就已經燒好，一直用火溫著。
炙熱的**，讓他舒爽的差點叫出聲，微微閉上眼睛，就想躺下睡一會兒，可爺爺的聲音響了起來，“呼吸法！”
定了定神，古風盤坐桶中，開始一呼一吸。
看著古風入了佳境，古德滿意的走了出去，進入廚房，開始煮飯。
等藥桶的水液涼後，古風也停了下來，感受到體內湧動的力量，沒有了疲憊的清爽，他露出了笑容。這時，爺爺也端著一碗肉粥走了進來。
“初始練武，不能飽食，否則損害腸胃！”古德將肉粥遞了過來，“喝完之後，隨我習武！”
古風接過來，一飲而盡。
對爺爺，他隻有感激。
對爺爺的報答方式，就是聽話，然後做到他的安排。
古風知道，爺爺不容易，非常非常的不容易，也因而，他幾乎沒有違逆過爺爺。
走出院落，再次來到了大槐樹下，古德將他引到三座石碑前，虔誠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