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女人
網友上傳 2 所謂女人
所謂女人
我揉了揉吃痛的太陽穴。
這是老毛病了，每次想起之前總總，想起爸爸，胡欣，和胡騫予的時候，我的頭就會像現在這樣隱隱作痛。
所以這麽多年，我盡量不讓自己觸及這一塊的記憶。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想起這些事，我隻能說，是我的時差還沒調換過來的緣故。
我現在身處兩萬英尺的高空。
從波士頓飛上海的飛機。
頭等艙的空間餘裕很充足，我翻了個身，繼續睡。
可輾轉許久，還是睡不著。
空姐見我反側難眠，熱心得上前詢問，“小姐，有什麽需要嗎？”
她笑得很好，我幾乎要嫉妒了，心裏小小惡劣了一下，“我要兩片安眠藥。可以嗎？”
空姐漂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看看我，不確定的眼神。
“sorry，我說笑的。我要一杯牛奶，謝謝。”
看著空姐嫋嫋離去的娉婷背影，我的頭又疼了。
睡前喝一杯牛奶有助於睡眠。——
我忘了這句話是誰告訴我的。
可是在美國的這7年，我都默默執行著這句話。
睡前一杯牛奶。雖然沒什麽助睡效果，但我還是堅持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我皮膚很好，牛奶一樣，不濃鬱的白。
即使時常熬夜，也不用擔心皮膚問題。
喝了兩杯牛奶，可還是睡不著。無聊地看著窗外。
目力所及，一片黑暗。
隻有機翼上的導航燈，持續閃爍著。
漫漫長夜。
欣賞完那片黑暗，還是了無睡意。隻得開了筆記本電腦。
瀏覽一下財經新聞。
這個時間正好。
美國納斯達克剛收盤，跌了0.3個百分點。
這次飛行已經耗去了我6個小時。
而在這短短6個小時時間之內，走勢陡高的期指便讓我淨賺70萬美元。
我點擊進入自己的網上交易平台。
拋售，發布。
70萬立刻進賬。
明天大盤很可能會震蕩整理，期指不穩，買升買跌都不安全。我這個人，不貪心，安全最重要。
呷一口牛奶。第三杯了。
我進了中文網站。
頁麵醒目的位置，“恒盛成功並購晟天，胡騫予即將壟斷國內風險投資市場”。
文字配了圖。
青年才俊，意氣風發的側臉。
與一旁的晟天總裁相比，年輕，野心勃勃。
相握的手，看似兩廂安好，卻也未必。
胡騫予……恒盛……我反複默念著。
曾幾何時，恒盛變成了他胡騫予的。林家的人被“發配”邊疆。
發現自己竟然用“邊疆”這個詞來形容它美利堅合眾國，心中戚戚，低聲笑了出來。
在安靜的機艙裏，我的這一聲笑，聽來也許詭異，但我就是收不住笑聲。
那個空姐以為我又有什麽事，又過來了。
一張好看的笑臉。
我有點受不了她的笑容，在她走過來之前，起身向洗手間走去。在洗手池裏洗了把臉。
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孔。再也不是記憶裏假小子的模樣。
精致，狡黠。
一個女人，若是兼具美貌，智慧，和野心，她便無堅不摧——
這是我在哈佛商學院的導師米拉·納迪的至理名言。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精致的容貌，狡黠的眼睛。
嫁給房地產大亨摩斯·納迪，半年後離婚。
150億美元家產。
可她這麽說的時候，眼睛裏沒有成就感，隻有落寞。
現在回想起來，我驀地覺得，她的這句話，該改改了。
一個女人，兼具美貌，智慧，沒有心，她便無堅不摧。
浦東機場。
checkout之後，我拖著行李箱，穿過大廳，直接在外麵攔了輛的士坐上去，“恒盛大廈。謝謝。”
司機開車技術不錯，一路平穩。就是話太多，中年婦男的架勢擺起來，硬是要和我聊天，“小姐，從哪回來呀？”
“小姐你去恒盛幹嘛呀？”
“你的箱子怎麽那麽小呀？兩件衣服都裝不下吧？”
我取出皮夾，抽出幾張百元紙幣塞過去，“對不起，我很累，長途飛行。想靜一靜。”
我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窗外。
下雨了。
毛毛細雨。
聽說現在中國酸雨現象嚴重。
我縮回身子，關上車窗。車窗上，漸漸聚集起了水流。我看著看著，漸漸覺得那是窗子在流淚。
支離破碎的眼淚。
好不容易收回視線。
我捏捏自己的臉。
看來是真的累了，要不怎麽會胡思亂想。
我閉上眼，睡不著也算了，假寐一下也好。
等到再次睜開眼，遠遠便看見了恒盛大廈的巨幅招牌。
“停車。”
司機聞言，疑惑地回頭，“還沒到呀！”
我已經給錢拉車門了，“沒事。我走過去。”
上海陸家嘴金融區。
7年前的陸家嘴，並不繁華，現在，卻儼然曼哈頓的翻版，一個巨大的鋼筋水泥混合而成的怪物。
7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切的物是人非，也不過七載光陰。
很久以前，一個男人，大公司的老板，總是在這個路口叫司機停車。他自己，親自抱著他的女兒，走完這條路，直到公司樓下。
女兒會嘟著嘴，“我要坐車，不要走路。”
他會笑著捏捏女兒肉乎乎的臉，“爸爸上班你就看不到爸爸了。都走幾步路，和爸爸多呆一下不好嗎？”
我走著，有點累了。
7公分的細高跟，又是雨天。腳踝疼。可我還是一步一步，自顧自優雅地踏出每一步。
這幾年，我早已養成習慣，什麽都力求完美。絕不允許自己脫了鞋赤腳走路，即使那樣會輕鬆許多；即使，沒有旁人看見。
我到了恒盛樓下。
仰頭看著麵前的建築。看不到頂。
曾經，恒盛隻有10層。
現在，77層。
玻璃帷幕，大門氣派，進進出出的人，光鮮亮麗，都是些金融業的佼佼者，臉上自信飛揚，連走路姿勢都帶點跋扈的味道。
幾天之後，我就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我已經遞了求職申請書。
以我的資曆，要進恒盛，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