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掌紋
其實也不怪奶奶,主要是我自己。
當然了,奶奶要是在我身邊,也不會出那麽大的亂子。
當時奶奶走後,我身體基本上就能動了,也睜開了眼。
剛睜眼,我就看到一張黃符貼在自己額頭,遮擋著半張臉。
我膽子小,猜測這黃紙肯定有啥用處,就沒敢撕,隻是躺在**。
呆了一會兒,就特別無聊。
我想翻身下床,可身子還沒好利索,根本下不去。
更難受的是,我頭皮又開始癢,抓心撓肺的癢。
一開始,我還拚命忍著,可後來,實在忍不住,就伸手撓。
一撓,可嚇了我一跳。
我頭皮上,竟然全都是血痂,還都是特別硬的。
我頭皮上揪的全是傷口,我知道,可萬萬沒想到這麽快就長上了血痂。
難不成我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
還是三爺用了什麽厲害手段,讓我快速恢複了?
左思右想,我都沒想明白。
可不管明不明白,腦頭皮還是癢,賊幾把癢,癢的渾身難受。
其實癢不可怕,主要是不能撓。
全都是血痂,不能撓。
想象一下,整個頭皮,那麽大範圍,癢的難受,還不能撓。
至今,我都記得那些難受的經曆,每每想到,都特別不舒服。
當時作為小孩子,我沒多大定力,在咬牙忍了大概一個小時後,我終於是伸出了手,撓在頭皮上。
老話說,千裏之外堤,潰於螞蟻窩。
往往巨大的崩潰,都來自小小的鬆懈。
我當時一鬆懈,馬上不可收拾,瘋狂撓,使勁撓,把頭皮的血痂全都撓了下來。
撓玩就是疼。
不過,疼,可比癢好受。
飽受瘙癢折磨的人,一定能感同身受。
癢,真的比疼難捱,尤其不能撓的時候。
我撓的差不多了,我奶回來了。
她一見我滿頭是血,還咧著嘴傻笑,當下就嚇的說不出話了。
我笑著說,奶,你別擔心,我舒服著呢。
這是真話,我是真舒服呢!
剛才癢,現在一點都癢了。
奶奶哇的一下就哭出聲來,抱著我捶自己的胸口,怪自己沒照顧好我。
我當時身體不行,也說不了太大的話,隻是咧嘴笑,估計也是把奶奶嚇壞了。
不過,奶奶是經曆過大風浪的人。
甚至見過至親慘死,所以,我這點小傷,並不能亂她陣腳。
奶奶馬上找來紗布,給我處理傷口,還把血跡全都清理。
她囑咐我說,等三爺回來,千萬不能說撓破頭皮,更不能說奶奶去別處了。
我當時小,可也看過不少愛情片,知道奶奶是怕三爺吃醋。
想來奶奶也是喜歡老村長多一點,不然,大孫子都不守著,會去看村長?
三爺也是老醋壇,憑他的牛脾氣,要是知道奶奶去看村長,肯定會炸鍋,不會救我。
奶奶擔心的也在理。
可她瞞著三爺,卻差點害了三爺的命,也差點害了我的。
也不怪我奶,是因為剃頭匠修掌紋這一秘術,禁忌太多太多。
連三爺,這一行的大行家,都翻找了很多資料和文獻,才敲定了這件事。
他也是極為興奮,一進門,就叫翠翠,說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我再也不會犯上次犯過的錯誤了。
我一聽,心說什麽錯誤,還上次?上次是什麽時候?
我奶一聽他喊翠就變臉,還凶巴巴的說,再叫割了你舌頭。
三爺馬上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賤兮兮說不敢不敢。
三爺總是這麽一副樣子,他是有本事的世外高人,外表確實一副流氓像。
我奶似乎挺瞧不上他,讓他趕緊動手,然後滾蛋。
他也不生氣,取出剪刀,在紗布上打磨著。
邊打磨,三爺邊囑咐我,說一會兒修掌紋,會特別疼,你小子要忍住,一聲都不能叫。
我當即點頭,覺得這又是一項禁忌。
可後來我才知道,三爺隻不過是嫌我叫的麻煩,亂他心神。
他也注意到我頭頂的紗布,就問奶奶怎麽回事。
奶奶說怕我撓,就裹上來。
三爺也沒懷疑,隻是說裹上點也好,不然一會又癢又難受。
說著,他用剪刀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珠塗抹著剪刀刃。
剪刀有兩個刃,他隻塗一個,特別仔細。
等他塗完,又用剪刀刺破我手指,塗另外一個刀刃。
“你這小子,陰時陰命閻王胎;爺爺我呢,陽時陽命天王種,咱倆混一起,什麽牛鬼蛇神都他媽得退散。”
三爺神神叨叨念了一句,跟唱曲子一樣,我正聽的入迷,他一剪子紮向我的手心。
我都能聽見噗嗤一聲,可想剪子紮的多深。
紮完就算了,三爺還擰,還他媽轉。
在我手心有剪刀轉圈圈。
邊轉還邊笑,說什麽掌紋,是人一生的命理,從生到死都記錄著。
相師們總說看手相,不是沒道理的,不全是便宜。
我當時根本不關心這些,隻是想要張嘴喊,問三爺啥時候好。
可三爺直接把三根香塞我嘴裏,讓我別動,別說話。
還說,一會手心冒黑水,就好了,快的很,三根香都燒不完。
三爺是活神仙,我年紀又小,自然信他。
可誰知道,等了半天都不見手心冒黑水,除了疼,一點跡象都沒有。
起初,三爺還信心十足,可漸漸的,他也迷惑了。
因為足足呆了一個小時,黑水都沒有冒出來。
我看見一向穩重的三爺,都額頭開始冒汗,嘴裏喃喃自語,說怎麽一回事。
他一著急,我心也跟著亂了。
腦門也開始冒汗,甚至頭皮也開始冒汗,或者說出水。
我都都清楚的感覺到,頭頂濕漉漉的,連紗布都被浸透了。
三爺一看,嚇的直接蹦起來。
“怎麽回事?怎麽腦袋又冒水了?不是都結痂了嗎?”
“血痂讓他給撓了。”
奶奶解釋。
三爺一聽,臉都變了,罵道:“阿翠,你糊塗啊!你怎麽不告訴我?你這是要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