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嘉陵江上談合州

“白日依山盡,黃山入海流,欲窮千裏目……”

“趕緊吃飯去!”

“吳雪!”

正濃的詩興突然被打斷,姚若愚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拿了根糖葫蘆的吳雪,無奈道:“話說你除了糖葫蘆就拿不出其他東西了嗎?還有每章節都看你吃,就算你不怕長蛀牙,難不怕胖嗎?”

“呀!你不要汙蔑我好不好?我才不會胖呢。”吳雪不滿地皺了皺鼻子,然後就心虛地收起了糖葫蘆,轉而拿出了一個羊角梨,吭哧吭哧地咬了起來。

單手扶額,姚若愚苦笑道:“你的背包裏除了吃的就沒有其他的了嗎?”

“除了吃的還要準備什麽嗎?”眨眨眼睛,吳雪有些好奇地看向姚若愚。

對視了片刻,姚若愚最終還是苦笑著扭過頭,歎息道:“你開心就好。”

瞧見姚若愚吃癟,符峰很是愉快地笑道:“姚哥,吳雪連楚征那種小王子都能征服,你這種屌絲還要去和她鬥嘴,被虐能怪誰?”

見他嘲笑自己,姚若愚不覺莞爾一笑,也不在意,單手支腰,重新眺望向遠處的江麵。

昨日晚上,等張子強回到楚王府,姚若愚就和他說了眾人即將離開的事情。

雖然已經估計到了眾人即將離開,但是當真的知道後,張子強還是萬般不舍。好在他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心性不比往日的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第二天、咳,也就是今天早上,在張子強的陪伴下,姚若愚等人專門拜會了楚狂歌,表示了告辭的意思,且對這些日子的叨擾表達了謝意與歉意。

簡單的拜會後,文藝部一行人就離開了楚王府,前往朝天門碼頭乘坐船隻。

朝天門碼頭位於嘉陵江與長江的交匯處,從這兒出發,沿著嘉陵江一路向西北,大約明日清晨就能抵達合州城了。

因為乘坐著楚王府的馬車,所以剛剛抵達碼頭,就有負責朝天門的官員趕出來迎接,然後迅速幫姚若愚等人安排了一艘客船。

這艘客船不算大,不過容納他們八個人,再加上兩名船夫也夠了。

剛剛出發的時候,眾人倒也相當興奮,站在甲板上不停打量著四周的江麵景色,可是等一個時辰後,大家也都漸漸失去了興趣,大部分人都幹脆回到船艙去休息了,隻有姚若愚、吳雪和符峰三個人還待在甲板上。

閑聊了一陣兒,符峰和吳雪也漸漸沒了興致,都回到船艙裏去休息了,隻剩下姚若愚一個人還在甲板上。

“公子,我們要明天才能到呢,您不去休息休息麽?”見姚若愚一直在甲板上吹風,一名船夫忍不住問道。

擺擺手,姚若愚微笑道:“沒事兒,從小到大很少坐船,所以比較感興趣。”

“哦?那可不太像呢,”船夫嗬嗬一笑,邊拉扯著纜繩,邊笑道,“看公子您半點暈船的樣子都沒有,不像是咱們川蜀人,倒比較像江南人啊!”

笑了笑,姚若愚眼中莫名浮起幾分感慨:“我是浙江人。”

“吆?那可是有錢的地兒,”船夫將纜繩捆好,笑道,“咱大宋的國都就在那兒呢。”

“杭州麽?”扶了扶眼鏡,姚若愚隨意地笑了笑,問道,“師父,你做這船夫多久了?”

摸了摸額頭,那船夫回答道:“十幾年嘞,咱家裏本來是殺豬的,沒成想當年那群金狗子打過來,咱家老漢沒了,豬也死光了,還好當時總領大老爺人好啊,幫我們這些人都安排了工作,要不然早餓死咯!”

“唔,那時候的總領還不是徐靜淼吧?”想了想,姚若愚隨口問道。

“是啊!”笑著回答了句,船夫忽然好奇道,“不過公子你們去合州城幹嘛呢?聽說那兒亂騰騰的,到處都是馬匪和山賊,還有金狗子也在那兒鬧騰,怪危險的啊!”

揚起眉毛,姚若愚饒有興趣地問道:“不是還有合州城城主麽?”

“他?”先是不屑地撇撇嘴,隨後船夫就有些害怕地看了眼姚若愚,趕緊嘿嘿笑道,“也是,也是,還有合州城的城主在呢。”

瞧出他臉上的異常,姚若愚不覺好奇道:“大叔,說來聽聽唄!”

船夫聞言頓時遲疑起來:“這個……這個……您是大人物,咱隻是船夫……”

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姚若愚笑著拉他坐下,然後摸出一瓶老白幹遞過去,笑道:“得,咱就是無聊那麽一說,你呢隨口說說,我呢也隨便聽聽,聽過就忘,怎麽樣?”

瞧見那瓶江津老白幹,船夫不禁吞了口唾沫,猶豫了半晌,還是忍不住伸手接過酒瓶,幹笑道:“成,那我就隨便說說……公子您就隨便聽聽。”

“好。”姚若愚點點頭,笑著答應下來。

喝了幾口老白幹,船夫黝黑的麵龐也帶了幾分紅暈,笑道: “說起現在合州城的城主啊,那可真不是個東西,仗著自己是秦相爺的幹兒子,愣是把原來的合州城主給趕走了,自己坐了這個位置。”

“結果這廝當了城主以後,又不敢對付四周的馬匪山賊,就在州城東麵的建了一個副城,把城主府遷到了那裏,”說到這兒,船夫有些激憤地一拍大腿,罵道,“結果他這麽一幹,城裏的權貴都把自己的家遷居到了那兒,隻剩下平民老百姓留在合州城裏頭。”

姚若愚聞言臉色不覺一凜,皺眉道:“如此一來,合州城豈非無人守護?”

“就是說啊!”喝了口老白幹,船夫哀歎道,“自那以後,合州城就徹底落入了馬匪山賊的手裏頭,三日小征稅,五日大征稅,整得是民不聊生,而城主非但不管這些,還派人繼續收繳稅收,公子您說說,這麽多家一起收稅,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麽?”

“能個屁!”不知道啥時候過來的楊仁傑一拍甲板側的扶手,怒道,“那家夥怎麽不去死?就沒人能管他麽?”

“誰來管?”苦笑著,船夫歎息道,“他是秦相爺的幹兒子,仗著秦相爺的勢力,楚王和總領大人礙於相爺,根本沒法管。”

鋼牙一咬,楊仁傑怒道:“我本來還以為楚狂歌和徐靜淼是好人,沒想到也這麽欺軟怕硬!”

“那可不能這麽說!”看了眼楊仁傑,船夫無奈道,“楚王和總領大人都是好人,可是秦相爺權傾朝野,他們根本得罪不起秦相爺。”

微微皺眉,姚若愚疑惑地看了眼船夫,顯然他不明白,身為八境強者的楚狂歌竟然會顧慮那位秦相爺?難道對方也是八境強者?

不過……

“秦相爺?”眨眨眼睛,姚若愚忽然皺眉道,“秦檜?”

船夫頓時麵色一慌,趕緊看了看四周,然後低聲道:“哎哎,公子,千萬別直呼秦相爺的名諱啊!若是被別人聽見了,小心惹來麻煩。”

“麻煩?我本身就是找麻煩的。”笑了笑,姚若愚隨口回答道,畢竟他們的目標是要走遍全華夏找到失散的同學,與這種事情相比,得罪秦檜之流還真的不算什麽。

事實上,當確信秦相爺就是秦檜後,姚若愚就對這人沒有太大的畏懼了,畢竟他還是很難將這位遺臭萬年的敗類與八境強者掛上鉤的。

就他想來,楚狂歌之所以顧慮對方,多半是因為對方身居丞相,不好以武力強加幹涉罷了。

見船夫喝得醉醺醺了,姚若愚便刻意詢問起了合州城的情況,也與自己所知的大多相符,包括合州五雄的存在,的確是桃園幫、鎮守府、白鶴書院、野火盜與黑狼騎這五支勢力。

野火盜是金國人扶持的山賊,黑狼騎是遼國後裔組建的馬匪,桃園幫據說是蜀漢劉備的後人所建,這三大非正派勢力的首腦據說都是擁有五境修為的強者。

至於白鶴書院,是由合州城本地一名老靈師建立的,本來隻是純粹教學儒家正道,後來因為合州城形勢複雜,屢次遭受外敵襲擾,所以最後那位老靈師幹脆開始教授靈法,借以培養靈師來守護合州城。

事實上,如今被鎮守府放棄的合州城之所以還沒有被野火盜、黑狼騎、桃園幫給侵占,全是因為白鶴書院的存在,否則的話,這座城池早就被三大草莽勢力給瓜分了。

“不過說起來啊!”咂咂嘴巴,喝到酩酊大醉的船夫忽然一把拉住姚若愚,傻笑著說道,“那合州城主手裏頭有一件寶物,可以把修行者的修為給打落一層哦……”

姚若愚和楊仁傑聽到這兒不覺駭然失色,後者更是變色道:“怎麽可能?”

“真的好不好?”雖然醉得不行了,但是船夫聽見楊仁傑的反駁後還是直接臉色一板,嘟嚷道,“咱就是合州人,親眼見過的好不好?”

“大叔你是合州人?”頓時,姚若愚就恍然地點點頭。

他先前就在懷疑,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船夫若是重慶主城的人,也不至於言談間對這位合州城主那麽憤恨,所以他早就在懷疑此人是否就是合州本地人,且因為那位城主的關係導致家道中落,隻有去到重慶府當船夫。

“老妖,咱們去教訓教訓那人吧?”握起拳頭,楊仁傑躍躍欲試地笑道。

斜了他一眼,姚若愚沒好氣地說道:“對方至少都是五境一重,你確定要去教訓他?”

“咳咳,我隨口說說的……”楊仁傑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門,他……不,應該說現在整個文藝部最害怕的就是“五境”這個詞,因為出道以來幾次曆經生死,幾乎都是五境強者帶給他們的,所以現在他們聽見這個詞就都會一陣心理性地抽搐幾下。

笑了笑,姚若愚轉頭望向遠處,心中忽然喃喃道:“合州城主……五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