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西北鐵蹄盡皆來
“起風了啊。”
涪陵城的城主府中，重慶府總領徐靜淼看見四周旗幟緩緩飄揚起來，不覺淡淡一笑。
因為有楚狂歌這位楚王的存在，所以身為重慶府總領的徐靜淼在很多時候都顯得比較透明，軍權不在手中，政治又大多與軍事掛鉤，所以在許多人心目中，徐靜淼這位總領的存在與否並不重要。
而且，雖然位居重慶府總領的寶座，但是徐靜淼和姚若愚等人一樣隻有二十歲左右，也不知他到底是憑了什麽才能夠登上總領的寶座。
然而當聽到徐靜淼的笑聲後，楚狂歌卻露出了一絲笑容，頷首道：“夜風既至，想必金兵來襲也就不遠了。”
見楚狂歌神色從容，徐靜淼沉吟道：“老元帥，徐某始終有一事不明。”
“是關於那姚若愚等人？”楚狂歌淡然道。
“元帥大慧，”徐靜淼頷首道，“姚若愚等人雖然資質不弱，且聯手之下竟然能夠抗衡五境將師，然而若是將他們分散開來，恐怕連四境都無法匹敵，況且他們並非軍伍中人，讓他們參與到這等伏擊行動中，是否妥當呢？”
麵對徐靜淼的質疑，楚狂歌眼中露出一絲讚賞，顯然與大多數人不同，他對這位年紀輕輕的重慶總領相當看重，所以簡單地思忖過後，他便微笑道：“自然是沒有資格的，但是……”
聽見沒有資格的時候，徐靜淼本要說話，不過見楚狂歌還有下文，便繼續凝神等待。
卻不想，楚狂歌沒有繼續說話，反而是就這麽沉默了下來。
見狀，徐靜淼也隻得沉吟著安靜了下來。
直至良久後，楚狂歌才慢悠悠地歎息了一聲。
“本王隻是為了……”
“確定某些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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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宋狗們怎麽都想不到，咱們連續打了十幾天後，會突然來這麽一招夜襲，地位大將軍與人位大將軍果然軍略過人啊！”
洪亮的笑聲透著說不出的粗獷，一名披著黑色鬥篷的魁梧大漢策馬立在涪陵城外的山丘上，眼眸火熱地看著遠處那座雄壯的山城，顯然在他的心目中，今夜涪陵城就會歸他們所有了。
發覺身旁的人沒有回答，那魁梧大漢扭頭看去，就看見策馬停在自己身側的完顏猛麵色沉吟，扶著腰間戰刀的左手五指輕輕屈起，正慢慢敲擊著刀柄。
看了眼，那魁梧大漢就明白過來，失笑道：“猛，還在想那些小鬼？”
回過神來，完顏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錯！這群人以陰謀詭計害我被地位大將軍責罰，這筆賬，等涪陵城破後，我一定要與他們算個清楚！”
咧咧嘴巴，魁梧大漢搖頭道：“要我說，當年你就不該去那大灣城，那兒的什麽武者思想，強者尊嚴，隻適合在江湖廝殺，戰場上哪有什麽高手風度，能夠殺人，那就足夠了！”
眼角微微抽搐，完顏猛冷哼道：“夠了，狂，這是原則問題。”
魁梧大漢完顏狂聳聳肩，咧嘴笑道：“隨便你吧！”
轉頭看了眼涪陵城，完顏狂冷笑道：“今晚的夜襲行動很重要，如果成功，非但能夠攻占涪陵城，更是能夠打開前往重慶府的道路，倘若失敗了，至少也能摧毀一部分城內的防禦設施。”
說到這兒，完顏狂忽然嘿嘿笑道：“所以完顏龍套那小子都沒輪到夜襲行動，被地位大將軍派去看守糧倉了，哈哈！”
“有什麽好笑的？”完顏猛濃眉一皺，冷然道，“炮灰戰死，他心情恐怕好不到哪兒去。”
完顏狂聞言不滿地提起手中鋼槍：“將軍上陣，馬革裹屍才是好宿命，有什麽心情差的？應該為他高興才是！”
喉頭微微滾動，完顏猛好半天才勉強壓住吐槽的念頭，苦笑道：“你說我不該去大灣城，我看你才不該去軍士府，都學了什麽鬼東西……我看也隻有你才會為他高興。”
完顏狂微微撇嘴，不過他也清楚這事兒是爭論不清楚的，所以幹脆皺起濃眉，沉聲道：“好了，時候差不多了，走吧！”
“嗯！”完顏猛抖起馬韁，兩腿一夾，直接縱馬朝著山丘下掠去，身側的完顏狂揚起鋼槍朝前一指，身後的五百名精銳鐵騎紛紛緊隨而上，無聲無息地朝著涪陵城衝去。
金國的騎術果然是獨步華夏，這兩千零二人一起縱馬前行，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再加上他們連人帶馬都披著黑色鬥篷，黑夜裏根本無法不會露出一絲行跡。
一炷香時間後，完顏狂與完顏猛已經接近了涪陵城頭，見城中安靜如常，二人臉上均是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完顏狂冷笑一聲，反手對準身後一抓，身後那兩千金騎的體內頓時升騰起一股無法形容的鐵血氣勢，在他的操縱下數個扭曲後就重新壓回了這些騎兵的體內。
霎時間，這些一個個修為都達到了二境的騎兵們紛紛身形大變，全身肌肉都盡數膨脹起來，眼中更是綻出了懾人的凶光，若不是因為此刻還處於夜襲狀態，他們都恨不得仰頭數聲嚎叫。
饒是如此，經過了軍勢的加持後，這些騎兵們的體內真氣竟然全部暴漲到了二境大圓滿的程度，少數騎兵更是突破到了三境的強度，這一股股狂暴的真氣融匯在一起，直接在他們身後形成了一股直衝夜幕的颶風。
這便是軍勢的玄妙之處了，除了能夠吸收軍勢化入自己的攻擊，更能夠將軍勢升華後重新打入士兵體內，增強他們的戰鬥力。
與此同時，完顏猛策馬揚刀，狂烈的真氣從他體內湧出，灌入戰刀後化為了一道熾烈的純金色刀芒，然後狠狠斬在了城門上，霎時間，精鋼製作的城門轟然爆裂，被他這一擊直接斬作漫天精鐵碎片。
一擊斬碎城門，完顏猛直接張口一聲怒嘯，一把撕開身上的鬥篷，然後第一個縱馬衝入了城池。隨後完顏狂與五百騎默契地同時撤下鬥篷，也不再刻意收斂動作，霎時間蹄聲如雷，他們已經如狂濤般盡數衝入了涪陵城內。
雖然楚狂歌早已經知道金國今晚會來夜襲，但是他並未派人撤走城中的防禦塔樓，所以隨著這股浩**的金色洪流不斷地推進，一座座塔樓接連被毀。
甚至在前進的路途中，五百名騎兵更是掏出身後短弓，用火石點燃箭矢朝著左右的房屋射出，不過短短數息時間，涪陵城北門處已經是火光衝天，不知道多少民居被大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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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提前知道了，否則今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葬身火海。”
立在院落中，姚若愚遙遙望見北門處火光衝天，隱隱間已經要將大半夜色都給照得通亮，不覺咂咂嘴巴，感歎道。
楚征正站在他身側，聞言不覺略一遲疑，輕聲道：“可惜……”
“可惜？”姚若愚微微一怔，回頭看向他，見楚征眉宇間滿是羞愧，頓時又是一呆，可是緊接著他心頭一寒，駭然道，“你……你們沒有疏散百姓？”
搖搖頭，楚征有些慚愧地偏過頭去，咬牙道：“父帥說了，若是提前疏散百姓，定然會被城內的金國探子發現問題，若是被完顏勇他們知道，這一次伏擊就會功虧一簣了。”
眼角抽搐地看著楚征，姚若愚隻覺得心頭的那股寒意越發洶湧，驀然間，他狠狠一拳揮出，直接砸在了楚征的下巴上，好在他身為靈師，力道算不得大，僅僅將楚征打了個踉蹌。
瞧見姚若愚竟然攻擊楚征，四周的數名楚家侍衛不覺勃然大怒，迅速拔出武器就朝姚若愚撲過去，卻不想沒等他們衝過去，一股烈焰已經憑空湧現，直接將他們攔在了原地。
看見吳雪虎著臉瞪向那群侍衛，楚征心頭苦澀，咬牙道：“吳雪……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你所謂的大局，也包括了那些被犧牲了的百姓麽？”死死盯著楚征，半晌後姚若愚終究是一甩手，恨聲道，“吳雪，收手吧，準備布置法陣。”
“唔？”眨了眨眼睛，吳雪有些不滿地看向他，但是她見姚若愚鏡片後的眼神滿是冰寒，不由扁扁嘴，慢慢散去了那些繚繞在侍衛四周的火海。
見吳雪收手，楚征便也一揮手示意那些侍衛站住，他先是看了眼吳雪，然後朝姚若愚沉聲道：“金國人不善種植，若是今晚計劃能成，可直接毀掉七萬金兵的糧草，不但能逼對方退兵，也能使金國境內糧草價格飛漲，更能讓川境四年內不敢發兵襲擊我朝邊境……”
冷笑著看向楚征，姚若愚淡然道：“別用未來來掩蓋犧牲弱小的事實，倘若有一天，讓你犧牲自己才能夠去完成計劃，你會願意麽？”
不等楚征回答，姚若愚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冷然道：“更何況，你問問自己的心，你真的讚同這一次的計劃麽？”
見楚征張口結舌，姚若愚本想冷笑一聲，可是隨即冷笑就變為了心灰意冷。
這種犧牲，在這個世界及這個時代可能非常常見與普通，可能也隻有自己和吳雪這類來自和平年代的人，才無法認同這種事情，才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無視著四周眾人或狐疑或憤怒或不屑的目光，姚若愚心中滿是苦澀與頹然。
（我們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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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姚若愚與楚征發生爭執的時候，距離涪陵城約有五裏左右的山林中，一支被滾滾黑煙包裹的騎兵正在飛速奔馳著。
說來也是奇特，明明此處是山林，不要說遍布樹木岩石，便是毫不平整的道路都是騎兵突進最大的阻礙，但是這支騎兵在四周那滾滾黑煙的包裹下，竟然宛似如履平地一般，絲毫不減阻緩的跡象。
縱馬衝在最前麵，完顏龍套臉色鐵青地望著身前，心中更是無比的複雜。
因為完顏炮灰戰死，完顏勇顧慮到他的情緒，所以特地把他派去看守糧倉。沒成想完顏龍套一心想著報仇，竟然帶著自己與完顏炮灰的私兵偷偷離開了糧倉，然後連夜趕向涪陵城，想要參加夜襲行動。
狂奔中，完顏龍套忽然回憶起了白日張子強如魔神般一擊斬殺完顏炮灰的畫麵，頓時他心頭就是一慌，那仿佛殺神般的身影實在是太過恐怖，自身實力與完顏炮灰差不多的他，恐怕根本沒可能殺死張子強。
來回思索了片刻，完顏龍套驀然鋼牙一咬，冷然道：“管他那麽多呢！反正今晚狂猛他們是先鋒，地位人位兩位將軍也會隨後趕到，到時候合大家的力氣，總歸能宰掉他的！”
想到此處，完顏龍套直接回過頭，朝身後一名黑袍男子喝道：“完顏夢漸，再快一點！”
“快……快你妹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那名黑袍男子有些喘氣地怒道，“我剛剛突破到五境好不好？現在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還不夠啊！照這個速度，根本來不及趕到涪陵城參加大戰！”完顏龍套不由傻了眼，隨即不顧一切地大喊道，“這樣子我怎麽殺了張子強給炮灰報仇啊？”
“我管你呢？”翻了記白眼，完顏夢漸沒好氣地說道，“乖乖看守你的糧草不就好了，非得來參加什麽戰鬥，要我說，待在糧倉那兒喝喝酒，聽聽曲，比去戰場上賣命不是好多了？”
“還有啊，你這可是違抗軍令，”看了眼完顏龍套，完顏夢漸壞笑道，“回頭讓你們大將軍知道了，說不定直接撤了你的城主位置都說不定。”
眼中寒光閃過，完顏龍套厲聲道：“那也無妨，隻要能夠為炮灰報仇就夠了！”
歎了口氣，完顏夢漸有些無奈地搖頭道：“當年為什麽會被你救了一命啊！否則的話我也不用被你要挾了，唉……罷了罷了。”說話間，他已經摸出一麵玄黑色的旗幟，快速搖晃了數下，頓時四周黑煙越發濃鬱，千餘名騎兵前進的速度也隨之增快了數分。
就在這股黑煙的包裹下，這支騎兵風馳電掣地狂飆縱橫，他們前進的方向……
赫然是符峰等人埋伏的橫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