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想不起來的過往
卜霓裳站在門口，白色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有一股驚心動魄的出塵之美。
我撓了撓腦袋，一時半會卻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不尷不尬的笑了起來。
說實話，剛剛醒來的一瞬間，我很擔心她，可是經過上次在合盛齋，我故意隱瞞了灰眼珠被元寶扔進倉庫的事情之後，我能明顯感覺到，我和卜霓裳的關係，疏離了許多。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些許信任，因為我想要保護元寶，一下子就消失殆盡了。
卜霓裳不是傻子，我明白，她當時肯定發現了灰眼珠的氣息，而我卻提都不敢提，顯然是不信任她的表現。
“哎呀呀，你個傻小子，剛剛還擔心的跟什麽一樣，你媳婦這不是好好的嗎？有啥想說的，去外麵聊，我還得拷問一下，這兩個混蛋是誰雇傭的呢。”
老方嬉皮笑臉的說著，一把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手裏得意的搖晃著一遝符籙。
我心裏一怔，瞬間明白了，恐怕剛剛老方並不是完全沒有反抗之力，而是有自己的計劃。
老方的形象一貫的不靠譜，讓我忘了他也算手段高強之輩，最起碼，陳瑩和灰眼珠背後的主人，就拿他沒辦法，甚至還要接受他的訛詐，給他轉了三十萬。
還是太莽撞啊，覺得沒了生路，就一心拚死，卻不明白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應該放棄希望的道理。
想到這裏，我頓時有些垂頭喪氣。
今天要不是卜霓裳突然出現，說不得，我就真的危險了，而老方的計劃，也很有可能被我無意中破壞，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混蛋有什麽計劃。
“咱們，出去聊吧？這裏麵太難聞了。”
走到門口，我有些不自在的衝卜霓裳說。
原本以為，卜霓裳不會搭理我，誰知她嘴角扯了扯，算是笑了一下：“好吧。”
到了走廊裏，我才發現，整棟小樓都被一股淡淡的黑霧包裹著，沒有一絲聲音，其他樓層的住戶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其實，我以前呆的地方，氣味也不比這裏好多少。”
我沒想到，卜霓裳會主動開口。
“你以前呆的地方……是哪裏啊？”
我本來想說，你不是已經死了，被王阿婆弄出來跟我結冥婚，這才重新出現的嗎？
可是想想，這話有點煞風景，臨時轉了口。
少見的，卜霓裳臉上閃過一絲迷茫。
“我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能記起的，就是無邊的黑暗和冰冷，還有惡心難聞的氣味……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直到有一天，有一份契約召喚了我。
那份契約很苛刻，可是為了逃離那個地方，我答應了。”
看著陷入回憶的卜霓裳，我心裏不由一疼。
“那是，和我結的陰契？”
扭頭看了我一眼，卜霓裳竟然露出一絲俏皮：“你啊，就是個傻瓜，王婆子那陰契，竟然都敢簽，膽子倒是挺大的。
王婆子弄出來的那份陰契，就是想用你的魂魄當祭品，把我從原來那個地方騙出來，然後，讓我聽命與她。
原本我是不會上當的，可是，我發現她使用的手法，竟然十分熟悉，好像和我的傳承是一脈的，隻不過，謬誤之處頗多，這才順水推舟，答應了下來。”
說著，卜霓裳還衝我眨了眨眼睛，那樣子，好像在說，你這個小傻瓜！
我去，我隻覺得好似一道閃電砸在我的腦袋上，瞬間整個身子都是酥麻麻的！
原來書上說，心動的感覺就和觸電一樣，是真的啊！
我嘿嘿傻笑起來：“我哪懂那些啊，當時也是為了活命，亂了分寸。而且，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爺爺這麽有本事，才會被王阿婆給騙了。
對了，後來你是怎麽反客為主了呢？”
不管王阿婆是如何設計的，反正現在卜霓裳好好的沒事，倒是她自己，成了活屍，聽命與卜霓裳，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卜霓裳略顯得意的說：“後來啊，我就利用王婆子手段中的漏洞，直接把她控製了。
幸虧她修煉的東西，和我是一個傳承，要不然，恐怕我也不敢隨便答應她那份契約。
不過，王婆子的手段，都是他們家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究竟從何而來，卻是弄不清楚了。
原本，我還想從她身上，找到自己的來曆，現在看來，卻是癡心妄想了。”
說到最後，卜霓裳十分低落。
我不由關心的問：“那個，以前的事情，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嗎？”
卜霓裳沒有出聲，而是搖了搖頭。
看著她這個樣子，我也一陣難過，她沒有過去，不知道來曆，甚至一開始，就是一縷魂魄……
“嗬嗬嗬，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麽？真是奇怪啊，江盡東，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你自己小心點，別總是給我找麻煩，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弄總跟著你當保鏢啊。”
說完，卜霓裳灑脫衝我揮揮手，從走廊上一躍而下，白色的身影在空中閃了閃，消失不見了。
我站在原處，悵然若失，是啊，不管卜霓裳再怎麽可憐，她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我，卻要不停的躲躲藏藏。
爺爺被人逼的不敢露麵，如今也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原本以為早已經不在人世的父母，卻突然知道他們還活著，但是沒有一絲音訊，連他們身在何處，都不清楚，甚至不知道，為何當年他們要離我而去。
我隻能呆在合盛齋，等著爺爺把所有的麻煩擺平……或者，一輩子被困在那裏，就這麽憋憋屈屈的生活下去。
我不想這麽活下去，我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我想要把那些害我的家夥，全都踩在腳下！
我想要替大舅一家，替中塘村的數百村民報仇！
這些，都需要實力！
摸了摸貼身帶著的葬天圖錄，我心裏閃過一絲果決，我不是沒有機會，我還有葬天圖錄在，單單其中的一個破邪符文，威力就堪比老方給我的完整符籙，要是能把這本書融會貫通，這世間，還有什麽事能難倒我？
想到這裏，我胸中充滿了豪氣，忍不住衝著遠處大喊一聲！
“小東子，別鬼叫了，事情辦完了，咱們該回去了。”
老方這混蛋，叼著煙吊兒郎當的出現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