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禍從天降
困擾安京市的連環臉部刺囚案於三月二十一號正式結案，市公安局也在第一時間向外界通報了案件結果。早上十點多，市局大樓外麵便圍滿了記者。安京市公安局宣傳科專員金曉晨正在一一回答記者的提問。
因為早前卓樂峰毆打嫌疑人視頻在網絡發酵，市局也急需為卓樂峰“洗白”。所以，金曉晨已經接到上級指示，需要在回答記者提問時，重點介紹卓樂峰結束拘留後再立新功，以期樹立卓樂峰正麵形象，改觀大家對卓樂峰的看法。
正好，金曉晨看見卓樂峰正從對麵走來，她伸手誒了一聲打算讓卓樂峰過來。隻是這會，一個身影忽然從卓樂峰身邊竄過，緊接著，一記重拳砸在了卓樂峰的臉頰上。
這一拳砸的卓樂峰麵頰骨生疼，腦袋都感覺發蒙。踉蹌退後差點沒站穩，他剛剛一抬頭，又看見一個拳頭迎麵砸來，當下，他趕緊一個閃身，躲過拳頭的同時，也跟著一拳打在來人的小腹上。
論起身手，江俊彥絕對不是卓樂峰的對手。可現在江俊彥怒火中燒，全然不顧身體的疼痛，又是一腳直接踹了過去。這一腳雖然也踏空，可是江俊彥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將自己整個身體都扔出去，索性一把將卓樂峰撲倒在地。一手摁住卓樂峰的脖子，江俊彥抬手便朝著卓樂峰的臉上又砸了過去。
卓樂峰肯定不想又被人摁著打一拳，他一把抓住江俊彥揮來的手腕，一邊用力掙脫。隻是他肯定沒想到江俊彥用上了全身蠻力，根本不讓卓樂峰在氣力上占到半點便宜。
兩人抱著在地上翻滾扭打，一拳一腳互不相讓。相持並不會太久，到最後，還是能力占優的卓樂峰有了先手。麵對江俊彥，加上之前被江俊彥揍得臉蛋生疼，卓樂峰這個回擊確實沒有留力。在地上翻轉過來後，卓樂峰先是一拳打在江俊彥的鼻梁，跟著一個背包將江俊彥摔倒在地，馬上又是膝蓋直接衝擊到對方的胸口，而拳頭又一次砸在了江俊彥的麵頰之上。
這一波攻擊下去，江俊彥不僅口吐鮮血，臉蛋徹底開花，整個身子也跟散了架一般。
哢嚓哢嚓，閃光燈和手機快門的聲音此起彼伏，那些記者們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素材，更何況素材的主人公還是某些媒體記者的老熟人卓樂峰。
上次卓樂峰鬥毆發生在繁華的人民路附近，這次更是誇張，直接在市局大門口和人廝打，更是把人打的鼻青臉腫口吐鮮血。不用猜也知道，更加吸引眼球的標題將很快出現在安京市的各個傳媒通道。
金曉晨也被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可她的反應還算很快。看著旁邊有警察上去拉開兩人，金曉晨立刻希望用自己的呼喊轉移大家的視線。
“各位媒體朋友，我們在會議廳安排了一個發布會。現在請媒體朋友們挪步。”
然，大家的關注點怎可輕易改變，不少人已經衝到了事發點旁邊，不停的捕捉第一手鏡頭照片。
江俊彥鼻青臉腫的慘樣連同警察毆打他人的標題被一並發布，更有視頻傳出，裏麵自當是江俊彥對卓樂峰的破口大罵。
“卓樂峰你個王八蛋，你是怎麽答應我的？老子真是腦袋進了水，幫你找到凱欣，結果她要被以故意殺人起訴，等著坐牢。幫你找到婷婷，結果你特碼害她自殺。你這是公報私仇嗎！你明知道這兩人對我有多重要，結果就是要害她們兩人。老子要殺了你。”
被憤怒徹底控製，江俊彥毫無顧忌的嘶吼對他自己而言確實沒什麽。可是，他的這番話對卓樂峰乃至整個市局都會有影響。為了不讓卓樂峰和江俊彥的爭執繼續，更是要控製江俊彥以免他做出過激舉動，旁邊的警察強行拉扯江俊彥離開。拉離過程中，警方動作上稍不留意，可又要被某些人加以利用！
金曉晨明白那些煽風點火故意帶節奏的話語會給警隊帶來什麽樣的麻煩，所以，她需要迅速拉回話題。
“各位，各位。剛才隻是一個突發事件。我們警方已經控製住現場，所以請大家繼續挪步會議室。”
一個記者大喊道：“請問剛剛參與鬥毆的警員是卓樂峰嗎？他不是剛剛因為將人打成重傷而遭到拘留，怎麽他現在被放了出來？且剛放出來又在市局門口和人鬥毆，又把人打成那樣，不知道市局對這類警員怎麽看待？”
金曉晨立馬道：“首先我要指出，安京市公安局對任何人包括警員的態度都是一視同仁。隻要有人犯錯都會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去懲處。卓樂峰之前嚴格按照治安處罰條例采取拘留措施，且在不久前已經完成了拘留處罰。其次，卓樂峰是在追捕犯罪嫌疑人過程中產生的打鬥行為。警察在追捕嫌疑人過程中可以采取一切手段。當然，卓樂峰確實存在超越執法的行為，可他也已經接受了懲處。最後我要再次重申，剛才隻是意外突發事件。至於為何會發生？我也需要進一步了解情況。可我請大家放心，安京市公安局是執法者，我們執法的對象也包括我們市局同仁。我們不會偏袒任何人。”
“卓樂峰連續發生暴力行為，且在網絡中發酵，造成不良影響。對這樣的警員，市局難道還會繼續姑息嗎？”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們會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去執行，不會偏袒任何人。”
“請問卓樂峰這種人會影響大眾對警方的看法嗎？假如所有警察都跟卓樂峰一樣容易動怒產生暴力行為，是否會讓公眾產生對警方的恐慌畏懼心理。”
問題雨點般的襲來，這讓金曉晨應接不暇。她在心中暗暗念叨今天真的不是好日子。感歎卓樂峰這家夥一天都不消停，也頭疼接下來如何處理這等麻煩。本來是給卓樂峰洗白，這下好了，卓樂峰又被黑的不成人樣。嗚呼悲哉！
到了中午十二點，關於警察鬥毆以及卓樂峰等相關話題再次炒熱。即使金曉晨和宣傳科的同事在盡力消除影響，可鑒於卓樂峰半個月內連續發生兩起“惡性”打鬥事件，不明真相的大眾肯定會被帶節奏。
胡楚光也頭大了。他前腳剛剛跟鄒政耀保證會看緊卓樂峰，後腳還沒抬起，那邊卓樂峰又捅了大簍子。
麵對各方熱點壓力，市局迅速做出決定，先對卓樂峰和江俊彥在市公安局大門口的打鬥行為進行定性，給予卓樂峰治安處罰。而對卓樂峰個人的內部懲處也將很快來臨。這次，卓樂峰的警察身份還保得住嗎？
拘留所這地方對卓樂峰真的不陌生，這才離開幾天，又到這邊報道。卓樂峰自歎倒黴，他內心更是埋怨江俊彥那個混蛋也不看看場合就動手。憤怒之餘，他也有些後怕，他開始擔心自己的警察身份。
做警察，抓壞人，這是他自小的夢想。他還記得年弱之時，他站出來製止那波不良少年，結果自己也糟了一頓打。他更記得自己出生及其成長的那條吉祥街。那條街名字很好聽，卻 真的沒有吉祥之意。稍有年歲的人都清楚當初吉祥街有多亂。即使現在沒以前那麽誇張，卻依然烏煙瘴氣。
卓樂峰成長於那個環境，他耳濡目染諸多不幸，這些都更加堅定了他要做一個好警察幫助弱勢群體的決心。
可是如果他不能再做警察，再去抓壞人，他該怎麽辦？
整整三天，卓樂峰在拘留所裏寢食難安。他在等待上麵的決定，也在迫切期盼結束拘留的日子。他希望能早點見到胡楚光，因為隻有從胡楚光的嘴中，他才能知曉最新情況。
治安拘留第四天，卓樂峰終於見到了胡楚光。他激動的看向恩師，可從恩師的表情中，卓樂峰隱隱察覺到擔憂。
“胡隊，什麽決定？”
“現在知道怕了？”胡楚光深吸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讓你好好管管自己的臭脾氣。打傷嫌疑人的事情才過去幾天？你又在市局門口當著那麽多媒體人的麵把江俊彥打的鼻青臉腫，你說你……你讓我說什麽好！我讓你那天休息一天，你還跑到市局幹嘛？”
“我待在家裏沒事，所以還是去市局報道。我怎麽知道江俊彥會衝到市局門口找我麻煩。”
“他那會打你，你就不能忍忍嗎？你知不知道現在事情鬧得有多大？網上把你之前那些毆打嫌疑人以及參與打鬥的事情幾乎全扒出來了。還有甚者拿你出生成長在吉祥街說事，說你那邊本身就是混混們的地盤，那種環境就不會培養出一個合格的警察！”
卓樂峰激動的揮舞手臂道：“他們放屁！沒有人能決定他的出生，但是可以決定他自己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你在拘留所說這句話，網上那群被帶節奏的人現在能聽得進去嗎？”胡楚光氣的牙齒打顫，“卓樂峰啊卓樂峰，市局人都知道你是良馬，更是烈馬。烈馬如果不被馴服，即使再優良又能如何？沒人能駕馭，那就隻能當野馬。”
“你這句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為了平息輿論，鄒局已經做了決定。你以後不會在從事一線警員工作。”
“調我去後勤文職？胡隊，我可不想整天坐在辦公室裏。”
“你倒想得美。你連後勤文職都輪不到。”
咕嚕，卓樂峰全身發涼，嘴唇發幹。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胡隊，你把話說清楚。市局對我的決定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