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龍和鳳

白光又飛回了。

靈湘子去而複返,站在“白蘆”上衝靈石子喝道:“帶上你那徒弟跟我來!如果楚曦有什麽三長兩短我立馬把他從天空上扔下去!”

到底講不講理!李宏低頭嘀咕,隻好跳上靈石子的飛劍。

這個時分,金燈花金光黯淡許多,不像白天那般金光燦爛。

微弱的金光勾勒出這些漂亮的大型金燈般的植物輪廓,細碎的金色花粉在花叢裏到處慢悠悠的飄揚。金燈峽的夜晚看起來比白天更美麗,卻比白天要危險萬倍。

半空中,靈湘子懸立在“白蘆”上,緊皺眉頭注視下方,半晌轉身對旁邊的靈石子低聲道:“怪了,找不到楚曦,她好像不在這裏。”

“我經常來采金燈花,知道些詳情。這裏到了晚上便會奇怪地隔絕神識。你察覺不到楚曦的氣息是正常的。我們凝神再找找。”靈石子道。

李宏在後麵悄悄扯靈石子的袖子:“師父,上麵查沒用,我們進去找。”

“也好。”靈石子帶著李宏翩然而下。

甫一落地,便有種奇怪的感覺——立刻分不清東南西北,四麵都是望不到邊的金燈花。

靈湘子憂心楚曦,撒腿便跑。

靈石子把李宏推到身前,小聲囑咐道:“今天沒帶定魂珠,萬萬不可大意。”

李宏點頭答應,心裏微微一暖。這個“師父”,好像還真有點關心自己的樣子。

三人分開金燈花叢朝裏走。走不多時,李宏突地產生種感覺——在往錯的方向走,應該是——他停住腳步,朝後指道:“師父師叔,我們走錯方向了,應該朝那邊走。”

靈湘子驀然回頭,厲聲喝道:“你怎麽知道?”

“我在這裏待過一晚。”李宏平靜地注視著靈湘子道。說罷不管她信不信,辨清方向掉頭就走。

白光一動,靈湘子的白蘆攔住去路。

“師妹且慢!宏兒煉的是《六靈鹹儀訣》,先聽他的。”靈石子叫道。

靈湘子皺了皺眉頭,撤開白蘆,跟靈石子無聲地交換了一個表情。

李宏根本沒注意。他閉目感應一會兒小跑起來,越跑越快。金燈花從耳旁唰唰掠過,金色花粉沾了滿身。

尖叫聲傳進三人耳中。

前麵金燈花叢中,楚曦簌簌發抖,捂住耳朵淒厲的一聲接一聲的尖叫。無數暗影圍著她旋轉,團團濃重黑霧裹著她,數不清的拉長變形的鬼爪不停朝她頭上身上抓去。

李宏大步衝上去,還沒等他趕到楚曦身邊,一道白影穿過黑霧光芒大放。白蘆漲大到一丈有餘,放出耀眼奪目的白光。黑霧鬼影發出吱吱呀呀的怪聲,被白蘆攪成一絲絲,紛紛從四麵逃散。

靈湘子衝過去把楚曦攬在懷裏,惶急的大喊:“曦兒別怕,師父來了!”

楚曦雙目緊閉,臉色灰敗,倒在靈湘子懷裏還是聲聲尖叫著。

靈湘子心疼得直抽氣,二話不說抱著楚曦跳上白蘆。一溜白光迅疾逸去,眨眼去遠。

回到九朱峰之後,靈石子籲口氣道:“再晚去片刻就危險了。楚曦這孩子就是好勝心太強。”

李宏暗自鬆口氣,隻要及時就好。剛才他本想使出召靈術,沒想到靈湘子用了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

每回見到這個不講理的女師叔便頭大。隻是看她這麽緊張楚曦,不僅僅是一個徒兒這麽簡單。這裏麵莫非有什麽隱情?

李宏暗自思忖,忽然想起在青油觀初見楚曦時聞到的那股淡淡清香正是九朱紅花“忘憂蝶”的味道。可是那時楚曦還未拜入九離門呢!

“忘憂蝶”隻能在九朱峰培植,移種到九離洞天別處都會枯死,是師父靈石子的心愛寶貝。所提煉的香精清幽淡雅,久久不散,隨身塗抹不但味道好聞。據說在修煉的時候還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九紫峰靈湘子座下女弟子人人喜愛,經常遣人來摘,最近這個任務都是交給楚曦的。

楚曦……靈湘子……師父靈石子……他們三人之間會不會有某種聯係?靈石子誰都不假辭色,唯獨有些畏懼靈湘子,也許說畏懼過分了,應該是讓著她。

李宏產生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難道……楚曦是靈湘子跟靈石子悄悄養在山下的私生女?看向靈石子的眼神頓時古怪起來。

小樓裏靜悄悄的。兄弟倆一人一間書房,都在案頭練字。

李宏把筆擱在筆架上,拿起剛寫完的這張紙放到嘴邊吹了吹,心裏很滿意。如今大楷練得已有幾分火候。寫字嘛,隻要能寫得端正就行,主要是多認幾個字。修煉最重要,何必把時間花在追求字跡的完美上。

十大張紙已經寫完,今天練字功課到此結束。他把毛筆放在筆洗裏**了**,甩甩水在筆架上掛好。走到月洞門前朝對麵看去。

東書房裏,楚雄黑臉通紅,腦門上滿是汗珠。身子挺得筆直,手腕僵直地戳出去,小小的毛筆在手裏仿佛千斤重,姿勢要多別扭有多別扭。好不容易寫完一個字,隻聽啪嗒一聲,腦門上的汗珠掉在剛寫完的大字上,立時暈開。楚雄把筆一擲,手忙腳亂就用袖子去擦,越擦越亂。最後白紙汙了大片,連半邊袖子都烏漆麻黑。頓時傻眼。

他氣咻咻的把汙了的白紙團成一團望地上一扔,又扯過一張白紙,找來找去卻沒找到先前擲到地上的筆。隻聽得他大喊一聲:“練什麽破字哇!”衝出門便對著門前一株大樹拳打腳踢。可憐的大樹左右前後亂晃,葉子嘩啦啦急雨般掉落。

李宏莞爾,走上前拉住他道:“別跟樹鬧別扭了。先吃晚飯,吃完了再寫不遲。”

聽到吃飯,楚雄眼睛一亮。

兩人下了山頂,說說笑笑間,燦爛的“忘憂蝶”圃近在眼前。穿過朱紅花海,後麵就是飯廳。

飯廳很大,共有五排極長的長木桌,每張足可坐上百人。隻是今天來吃飯的弟子格外少,新入門弟子更是一個不在——大約都在勤奮練功。偌大飯廳裏稀稀拉拉隻坐了十來人。大師兄楚明和二師兄楚秋也都不在,但是最靠前的桌子上居然坐著五師兄楚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