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雨夜
夜,正是風雨大作之時。
茫茫南海之中的一無名小島。
小島不大,可以說甚小,平日裏風平浪靜之時也隻高出海麵數丈而已。
眼下正是風雨正狂的時候。
狂電亂舞,不時劃破蒼穹的同時,那刺眼的白光照亮漆黑的海麵,顯出幾分分外的猙獰。
雷聲陣陣,帶起颶風不歇,掀起滔天海浪挾著山崩之勢,層層而來,那一個瞬間把那座無名的小島埋沒無蹤,直到片刻後,才又重新在洶湧的海水中露了出來。
在小島山體的一側上,有一個山洞。
實際上都稱不得是山洞,隻能說是個山體凹陷的地方。因為這山洞委實淺了一些,隻有丈餘深,數尺寬而已。
就在這小小的山洞裏,查探妖魔蹤跡的龍傲狼和穆曉夢此時正在此處暫避眼下的狂風暴雨。
兩人這幾日來一直在這南海群島中,找尋龍傲狼口中說起的那奇怪海島,時直今日傍晚時,踏上了眼下的無名小島。
二人本想著在這島上休息一晚,明日接著再找,誰知道入夜以後天況突變,竟忽然下起大雨來。無奈之下,二人隻好躲到這山洞裏麵,暫時避一避眼下的暴雨狂風。
龍傲狼還好,自幼在海邊長大,見慣了大風大浪,所以對眼前的情況倒也不是太緊張。
而穆曉夢就不同了,雖然身為冰龍峰的二師姐,修為比龍傲狼高了許多,但何曾見過這般的景象。眼下看到那小山般的海浪,一次又一次的把眼前的小島連同她一起埋沒在水下時,那如玉般的臉色不禁微微泛白。
“龍師弟......”
聽到呼喚聲,一直站在山洞洞口處的龍傲狼忙回過頭來,看著站在山洞最深處的穆曉夢應道:“怎麽了,穆師姐?”
“我......”穆曉夢欲言卻止。
借著冷月劍清麗的光芒,龍傲狼看的清楚,就見穆曉夢輕咬著柔唇,特別是一雙秀眸之中,竟罕見的有了一絲絲緊張之色。
龍傲狼慌忙走近一些,再次急聲問道:“穆師姐,你怎麽了?”
“喀嚓......”恰在這時,一道閃電再次劃破蒼穹,照亮天地的那一刻,一道數十丈高的浪頭向著小島鋪天蓋地而來。
在閃電的映照下,洶湧而來的浪頭猶如一隻巨大無比的黑暗怪獸,咆哮著撲了過來。
“啊......”
耳邊隱約聽到一聲低低的驚呼聲,接著,龍傲狼感覺他的手臂忽然一緊,低頭望去時,卻是穆曉夢緊緊抓住了他。
光芒下,是一張有些失色的容顏,甚至於,透過手臂上的衣衫,龍傲狼能清楚的感覺到,那雙素手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著。
龍傲狼一愣,但遂即回過神來。
刹那間,一股勇氣瞬間充斥了龍傲狼的心底。
轉身。
昂首,迎著那咆哮而來的巨大浪頭,把那個纖弱的身軀擋在了身後。
“轟......”
海浪撲打在小島上,發出一聲震耳的轟響後,把那小小的海島瞬間淹沒在巨大的浪濤之下。
在那一個瞬間,龍傲狼幾欲認為他被被埋入了深深的地底,而四周盡是那種凝固般的黑暗——讓人呼吸一窒的同時,亦感覺,這一世,似乎再也無力擺脫這樣的黑暗。
隱約中,龍傲狼感覺抓著他手臂的那雙素手,似乎又用力了幾分。
直到那一道冰冷的海水倒灌而來,帶著刺骨的寒冷撲打在他的身上,龍傲狼才渾身一抖,從錯覺中醒了過來。
海水冰冷,幾欲凍徹心扉,侵人骨髓,讓龍傲狼禁不住連打了幾個冷戰,而海水帶來的衝擊的力道亦讓他一個趔趄。
隻是龍傲狼並未退縮,毅然挺胸迎上了那道飛濺的海水......
片刻後,水花終於散去,露出一片黑幕般的夜空。
龍傲狼甩開額前滴水的頭發,回首看了穆曉夢一眼,忽然笑了笑,故作輕鬆的說道:“師姐不用擔心,這樣的暴風雨通常很快就會過去的......”
“嗯......”穆曉夢輕輕的點點頭,隻是抓著龍傲狼手臂的手卻又抓緊了幾分,纖弱的身軀不覺中也往龍傲狼身邊靠了靠。
說話間,又是一道滔天巨浪轟然而至,隆隆聲響中,再一次把小島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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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施虐之時。
炎洲北邊一塊臨海的大石上。
漫天風雨中,一青一白兩個身影卻無視這疾風驟雨,靜靜站立著,看著眼前的海麵。
兩人身上分別發出淡淡的光輝形成了一個光圈,把各自罩在了光圈之中。
那光圈發出的光芒在黑夜裏看起來雖然並不怎樣耀眼,卻硬是把漫天的風雨阻隔在了光圈之外,豆大的雨點一接觸到那光圈便隨即被彈了開來,散落一旁。
海麵上巨浪滔天。
呼嘯的海風掀起如山高般的海浪,洶湧而來。一座座一重重挾著無形的勁風朝著岸邊瘋狂撲來,然後擊打在岸邊的岩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又激起數丈高的浪花後,才散落下去。
隻是不等浪花散盡,又一道巨浪隨後而至,帶著比先前更加凶猛,猶如萬馬奔騰齊至,誓將那阻礙它們宣泄奔流的岩石盡數踏碎之勢狂撲而來......
巨浪重重,
颶風呼嘯。
眼前的驚濤駭浪,岩石上的兩個人卻視若無睹,隻是靜靜的佇立著,注視著洶湧的海麵,任由那近在咫尺的如山如巨獸般的海浪在腳下奔湧翻騰。
“軍師,這樣的暴風雨倒頗像是五年前的景象,不知會不會應了聖書上記載?”疾風驟雨中,那青袍人忽然說道。
“嗬嗬,教主,我們苦耐了這麽多年,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太過著急了。”那被青袍人稱作軍師的白衣書生輕搖紙扇微微笑道。
那青袍人轉身看了看白衣書生,隻見白衣書生神色間輕鬆如常,不禁麵上微微一窘,道:“不知道軍師對此間事有多大把握?”
那書生沉吟了一下,半響方道:“此事我教先輩曾在我教“聖書”上有記載,但皆因機緣問題,未曾付諸實施......”
那青袍人不禁啞然失笑,道:“如此說來,軍師也並無十成把握了?”
“也並非如此。”那書生微微搖頭,道:“聖書上的記載,自然是不會錯的,在配合“神木鼎”鼎上銘文所示,不能說是事隨人願,但幾分把握倒還是有的。”
“五年前軍師似乎也曾這樣說過吧?”那青袍人眉頭微皺,道:“那神木鼎自聖教創教以來,就曆來被奉為鎮教至寶。都說若能參透其中玄機,便可洞徹天地,以至道法通玄之境。可時至今日,卻從未有人能掌控其中奇妙玄機,而曆代教主皆為絕豔人才,若都說是機緣不夠......”說話間青袍人微微搖頭,雙目中閃過一絲憂慮。
“屬下也是偶然從一孤本殘卷上偶然看到。其中提到這神木鼎乃上古神物,乃是上古時期用來祭天之物。可以集天地之靈氣於鼎內,亦可嗜萬物之精魂為己用,若能集齊鼎身上所刻的諸般五行上古神獸之精魄,再配合陣法,便可有神鬼不測,驚天動地之力。曆代教主確實是驚豔之才,想必都是苦心參悟,才有了如今我教聖書上的參破之法。但這鼎身所刻的神獸異種至於何時出世,卻不是曆代先輩所能掌控的了。”那白衣書生看著眼前的海麵慢慢的道。
頓了一下,那書生又轉頭看著青袍人道:“若論到驚才絕豔,曆代那位教主又能和當今的教主相提並論?”
那青袍人哈哈一笑,一掃臉上憂慮之色,對著那書生道;“軍師說的對,光有驚豔之才還不夠,他們還少了一個像軍師這樣神機妙算的人啊。”
“教主過獎了。”白衣書生躬身道。
“軍師不必過謙,若能應軍師所言,打敗五大門派,掌控神州大地,指日可待了。”說完,那青衣人眉頭微皺了一下,又接著道:“不過我倒還有幾分疑慮,想我聖教曆代教主皆為驚采絕豔之人,特別是上一代教主,聽聞教中長老所言,更是不世出之奇才,招攬奇人異士無數不說,但是教眾就達數萬。但最後還是功虧一簣,到頭來還是敗在五派的“五行大陣”上,唉,那五行大陣當真是堅不可破嗎?”說完這些,那青袍人不知覺中輕歎了口氣後,轉頭望著那白衣書生。
那白衣書生沉默良久,才微微搖頭道:“那五行大陣以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而創,互補其短而展各自所長,實不愧是當今世間第一陣法。再加上上次聖教和五派決戰之時,五派立足五龍山,以五龍山上雄厚的五行靈氣為基,故才能利於不敗之地,使我聖教上一代教主受挫而回。不過依屬下看來,五行陣固然厲害,但也未必就是堅不可破,屬下鬥膽問下,教主可知這“神木鼎”由何而來嗎?”
那青袍人一愣,眼中疑惑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右手輕動,一黑褐色的物體忽然從寬大衣袍中閃現而出,卻是一隻怪鼎。
之所以說是怪鼎,因為它並非平日人們所見到的那種三足兩耳的圓鼎,而是一隻四足一耳的方鼎。方鼎約半人高,且鼎身遍布如獸似怪的怪異圖形。
那青袍人低頭看著手中的怪鼎,道:“軍師知道此鼎的來曆?”
那白衣書生道:“我也隻是偶然聽得,不過也不見得不可信。”
青袍人眉毛一挑,道:“那我倒願聞其詳。”
白衣書生微笑道:“相傳禹帝掌天下後,募九牧之金欲鑄九鼎。其中四鼎鼎身分刻“魑魅魍魎”,用以告示世人遠避奸邪。而其他五鼎則分刻五行異獸,誰知前四鼎一蹴而就,而最後一鼎卻無論鑄鼎之人如何施力,卻無法鑄成。鑄鼎之人百思不得其解,故而一拖再拖。後有奇人告之,曰:五行本密不可分,分則必亂,今分鑄五鼎,乃有違天意,故難為。於是鑄鼎之人依奇人之意,最後一鼎遂鑄成方形之鼎。不久,鼎乃成。鼎初成之日,本無刻像,誰知傾下異象便生,五行異獸的刻像竟自顯露與方鼎之上。再後來忽忽多少年後,天下大亂,四處紛爭,九鼎淪落四方,不知所蹤。不知道是天意還是機緣巧合,此鼎竟被聖教先輩所得,成了聖教的鎮教之寶。”
那青袍人聽完白衣書生的話,點頭道:“想不到此鼎竟有如此來曆,軍師知古通今,實在是令我欽佩。”
白衣書生笑道:“教主言重了,屬下也是偶然所知而已。隻是這鼎中玄妙恐怕隻有集齊這五行異獸的精魄之後才能知曉。事到如今,教主也不必太操之過急了。”
漫天風雨中,青袍人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