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都是紙老虎
葉默乖乖坐好，丹青妙筆也收了那副吃人嘴臉，沒理趴在地上找縫鑽的離恨水，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在座的其他會長。
“要點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戰環非一會可以壓製，就是我們也很難做到。想把他們壓下去，就必須借助全城的力量。”
他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著：“臨雲城怎麽個情況，各位心裏也清楚。普通玩家沒勇氣上，高端玩家怕麻煩纏身，幹脆避而不戰。這對我們來說很不利，因為戰環已經在這裏經營了兩個月，無論是人手，資金，還是勢力，都已經達到了一城老大的資格。所以，我們必須盡快發動全城，幫我們完成打擊戰環的任務。”
會長們回過神來，紛紛正起了神色。丹青妙筆跟離恨水的糾葛隻是無聊中一味調味劑，知道不知道對現下的形勢沒什麽幫助。而他們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打敗戰環，把臨雲城掌握在他們手中。
有人問：“那我們從哪開始呢？”
丹青妙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經濟。”
眾皆嘩然。玩家終歸是玩家，打架不要命，可不代表錢袋子就有多富裕。戰環如今已經壟斷了整個臨雲城的生意，而他們卻還在默默地為一個正規的開會地點而傷神，這讓他們怎麽打？直接攻打敵人的錢袋子嗎？
“就說了你們不懂。”丹青妙筆鄙視著：“大戰一開始，也是戰環生意最熱火的時候。他們有能力從全城玩家手中摳出資金，維持這場戰鬥到結束。”
大家靜靜地聽著，丹青妙筆卻住了口，繼續品著他的茶。終於，有人坐不住了：“這又怎麽樣呢？”
丹青妙筆搖頭歎息：“真服了你們，也難怪打不過戰環。你們要是發動全城玩家一起抵製在戰環消費，這不就可以了嗎？”
大家恍然，但很快又生出一個疑問：“那沒有後勤支持，我們怎麽可能打得完這場仗？”
大戰，最消耗的其實不是玩家，而是各類消耗品和裝備維修費用。如今所有人主要的消費點都在戰環那邊，一旦把戰環隔絕了，那斷了補給的他們又怎麽打下去？
丹青妙筆品著茶：“白加黑從西海岸調來了一批副職玩家，應該可以供應你們的消耗。”
大家頓時麵現喜色，白加黑什麽來曆，所有人也都清楚。一家職玩公司老板揮揮手不可能讓一城毀滅，但讓一個窮城富裕起來是很容易辦到的。離恨水卻苦笑著：“什麽條件你盡管開出來吧！”
眾人一怔，接著望向丹青妙筆。丹青妙筆笑笑，看著眾會長道：“你們不會以為這是免費的吧？”
“靠！”有人驚叫，這哪是來供應後勤的？分明是來趁火打劫的吧？大戰一旦展開，又斷了戰環這條線，那他們就非得從草泥馬戰團尋找補給不可。而且對方也很明白地指出，這並不是無償消費，而是需要他們的錢袋子給人動力的。這樣一來，戰環的壟斷是被暫時打破了，可白加黑無疑又成了他們的主要補給渠道，那價錢還不是任由對方想怎麽開就怎麽開？
“放心。”丹青妙筆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的疑慮所在，他也想賺錢，但這錢必須讓人願意拿，願意消費，否則鬧得客戶有了情緒，到最後也隻能落得跟戰環一個下場。丹青妙筆看得很清楚，因此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應對：“價格會按市價來，不過要比戰環的高上一成。這樣的話，各位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你妹！”有心直口快的會長當場就罵出來了。比戰環還高出一成？沒看見他們窮得都去當褲子了嗎？這小子，分明是想他們最後那點剩餘價值也榨出來吧？
吐完槽後，眾會長迅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可以。”
一成的高價，看似很不合理，但和公會利益相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這些會長都是有野心的，絕對不甘心在戰環底下當一輩子配角。能用多一成的價錢買下一個未來，他們還是挺願意的。
而且這樣一來，戰環手下的市場必定大受衝擊。玩家們早對這些人看不順眼了，能買他們的東西，無非是這東西除了這家其他人沒有。比起受人蔑視還亂要價的戰環，他們顯然更願意在笑臉相迎的店中消費。就算高上一成，那也會讓他們覺得自己像個消費者，而不是滿地受人唾棄的垃圾。
白加黑的入駐必然會引起戰環的注視和打壓，這一成不僅是為自己，還是為白加黑要的。眾人很清楚在戰環手底下生存的正規店鋪有多艱難，所以最後考慮一下，反倒覺得自己還是賺了。因為白加黑必須要出動自己的力量維護他們的利益，而在同一條船上的他們也同樣受利，拿這些錢買點看場子的，會長們還是不吝出手的。
“另外各位最好出動一些人手，幫我們看一下場子。戰環勢大，一旦白加黑被攻破，那我們接下來的計劃就不必實施了。”
眾人點頭：“應該的。”
丹青妙筆鬆了口氣，接著說道：“而下來，就是針對戰環人。”
有人激動：“是要打嗎？”
“不。”丹青妙筆搖搖頭，指著發問的人說：“你們還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戰環一些特殊人員。這些人也許並不是核心，但管的事比較多比較雜，如果把他們抽出來，戰環上下溝通就會出現問題，而那時候，才是我們大反攻的開始。”
大家麵麵相覷，有人怔了一下說：“這是……挖人？”
丹青妙筆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原來還有個動腦子的。”
大家一臉黑線，剛剛升起的崇拜轉眼間又沒了。丹青妙筆嘴太損，說話從來都往黑裏說，就是跟他站在同一陣線的盟友，也很難對他萌生什麽拜服一類的情緒。
挖人這種事丹青妙筆並沒有細說，但眾人都是公會鬥爭經驗豐富的人才，怎麽操作都是心裏有底的。離恨水吐了口氣：“這個好說，下來呢？”
“下來……”丹青妙筆看著茶杯裏的水：“先把茶勻一勻。”
葉默端著茶壼驚訝：“怎麽？還不夠平均嗎？”
丹青妙筆忍不住了，指著自己那一兩根茶葉怒不可遏：“平均你大爺！你眼睛瞎了是不是？這是平嗎？有本事你把你那些給我勻點！”
葉默嘿嘿一笑，端起茶杯悠然自得地喝著：“我沒本事。”
丹青妙筆氣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當場就剮了他。
離恨水咳了一聲，重新問道：“挖人下來，應該就是大反攻了吧？”
丹青妙筆冷笑：“你腦子遊戲忘現實裏了是不是？這時候敢反攻嗎？沒個炮灰就敢衝，你真當自己公會所向無敵呢？”
離恨水臉色鐵青，卻囁嚅著說不出什麽話來。當年那件事是他心裏一根梗，一直以來，他都在虧欠著丹青妙筆。現在兩人相見，混得風生水起的丹青妙筆沒當麵砍他就很夠意思了，離恨水被罵也說不了什麽。
“那這炮灰……”冷靜的會長們卻很快發現了他話中的意思，回過神來麵麵相覷：“你是說，我們還得發動全城玩家，進行一場全民大戰？”
“嗯。”丹青妙筆臉色很不好看。雖說茶葉最終還是放進去了，可先茶後水的次序卻已經顛倒過來，再想品出味道就有些不夠了。一時間，他又忍不住狠狠挖了葉默一眼。
“可是臨雲城這樣……”會長們對此顯得很沒信心。
“你們放心，隻要你們能打贏第一場，自然會有玩家跟隨。戰環在臨雲城裏名聲已經臭了，能威風到現在，也就是當初全民大戰時留下的陰影讓玩家不敢動手。隻要你們給他們看見贏的希望，他們肯定會一起反攻，把戰環壓下去。”丹青妙筆不假思索地說，這個問題早在他來的路上就已經有定論了，因此說起來也是自信滿滿。眾會長麵麵相覷：“這個……可能嗎？”
丹青妙筆向葉默使了個眼色，葉默心領神會，提著刀就給一人上了一刀，對方怒氣橫生，拍著桌子叫起來：“王八蛋想打架是不是？”
“你們看，這就是普通玩家的心情了。”丹青妙筆說。
那會長一怔，隨即焉焉地坐了下來。
“明知道自己打不過，卻還是想上。這不是實力問題，是麵子，是尊嚴問題。臨雲玩家被戰環壓得很沒麵子，偏偏在遊戲裏人死了也能複生，這要真把他們惹起來，這些人還不得拚了命地跟戰環玩命？”
眾會長默然。丹青妙筆繼續道：“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不必說，地利，這臨雲是你們的主場，怎麽打你們比我更清楚。人和，戰環長久以來的經營已經失掉了所有人氣，成了千夫所指的存在。這兩項要素加在一起，還不夠你們拚一場的？”
大家麵麵相覷，沒說話，可心裏卻已經相信了八分。丹青妙筆分析不錯，戰環那邊高手眾多，可大都是從外來的，在臨雲的時光不長，因此對主城優勢也很難發覺。本地玩家不進戰環，這更是讓戰環的發展受到了重重阻礙，要不是這樣，戰環也不必落到今天人人喊打的局麵。
“再有，戰環人再多又怎麽樣？他們多，你們還能少嗎？裝備差一點，等級低一點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打出骨氣，打出風格，給臨雲玩家做出榜樣。有一個反抗成功的例子在，他們肯定會有樣學樣，對戰環進行反對。一個團被滅，兩個團被屠，那十個團呢？一百個團呢？你們這些會長加起來人數總不會比戰環少吧？再加上全城玩家，你們還覺得自己必輸嗎？”
有人遲疑：“可是上次全民戰爭失敗……”
丹青妙筆冷笑：“失敗一次，不代表下一次不會成功。重要的是做，是敢反抗，而不是忍辱負重在這裏繼續龜縮。你們以為自己生活得很好嗎？告訴你們，差遠了！就像我身邊這位，三十五級，你們誰敢說自己比他高的？”
眾會長詫異：“三十五級？不可能！”
“可事實就擺在你們麵前。”丹青妙筆攤開手，說道：“我們西海岸也是經過全民戰爭的，這點相信大家也清楚。一城玩家徹底暴動，整座西海岸被打殘打廢，多少人掉了多少級，恐怕你們也明白。可是我們照樣還是練回來了，而且更是出了遊戲裏第一個進入三十五級的人。相比之下，戰環這點小打小鬧都算毛毛雨了。戰環生活得有多滋潤，你們看得到，可是有一個能超越三十五級嗎？沒有，一個都沒有。再說，你們說戰環不努力嗎？錯，他們很努力。因為他們還怕再來一次全民戰爭，怕你們卷土重來給戰環狠狠一擊，一城老大，這可不是一次大戰就可以買來的。所以他們必須狠狠地練級，在下一次全民戰爭中，再次把你們打敗，然後繼續享受你們的錢包，做他們想做的事。”
他嗬嗬一笑：“再強大的敵人，都是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