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自私的承諾
沒有了指揮的臨雲城玩家一時間茫然無措，對於葉默的突然跳下，他們也沒有心理準備。而葉默更是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把他們劈得飛了出去，拔刀斬的傷害，至今還沒幾個玩家敢無視。
三記拔刀斬，加上他手裏還是裂創心靈之刃這種神器，臨雲一方迅速閃起了白光。對方陣形更亂，而葉默卻趁著這個機會一舉衝破包圍，與白凝霜會合。
“怎麽樣？”
“那還用說？”葉默眉飛色舞。
兩人快步向城內走去，想找到一個僻靜點的複活點下線。誰知臨雲城門口此時早已是熙熙攘攘，人多為患。兩人連忙找了個隱秘的地點藏了起來，互相打著眼色。
“是他們的人嗎？”
“不知道。”葉默皺眉。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哦？”
“一個小團隊的人敢在城門口收出城費嗎？”
葉默眉頭皺得更深：“你的意思是……”
“他很有可能是一個公會的人，而且是大公會。”白凝霜為他分析：“你看，臨雲城前後出口不少，咱們隨便找了個就能碰上收出城費的，你覺得咱們有這麽衰嗎？”
葉默身體一抖，這敗人品的話可不能說，立即給予反駁：“不可能！”
“那就有很多種可能了。”白凝霜歎著氣。
“一種是大公會聯手打壓普通玩家，一種是某一公會已經占了臨雲大頭，自信一個會可以頂上全城人民的力量。”
葉默揚眉：“這不太可能吧？”
白凝霜無奈：“是不太可能，畢竟公會再大也是出來混飯吃的，沒有普通玩家的支持，他們連個小團隊都比不上。”
這話確是實話。白凝霜大公會出身，知道大公會忌憚的是什麽，立足的依據又是什麽。要是有一個公會敢挑起全城民憤，就等於失掉了最重要的人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類公會再大也不可能翻起什麽大浪來，所以這兩個命題都可以排除。
“那還有一種可能呢？”葉默猜想著：“經濟團體一類的，比如職玩公司。”
白凝霜笑：“葉子哥，你玩遊戲不久，不清楚它們的結構。職玩公司的確是可以搞出這麽大聲勢來的，可它的目的卻是求財，收出城費這種事看似賺得不少，可對公司的名聲影響絕對是很致命的。而且這樣做，也很容易引來其他公司的打壓，失去市場，然後失去整個行業的信任，你覺得有什麽人會蠢到這個地步來做這種事？”
葉默沉默。正如白凝霜所說，在大環境的影響下，遊戲不像遊戲，有些規則雖是在遊戲產生，卻還是要反映到現實當中。比如像職玩公司這種遊戲企業，就甩得很不幹淨。一邊要在遊戲裏打出名氣，另一邊卻要依靠現實中的經濟維持運轉。以這樣的發展模式，構建在遊戲這麽不穩定的基礎上進行營利，是非常危險的。一個不小心就會養成大患，最後不得不宣布破產。
白凝霜繼續說：“臨雲城玩家為什麽混得這麽慘，一部分是來自遊戲設定，另一部分卻還要看本城的勢力分割情況。遊戲設定無法更改，可練級卻是硬性條件，不能袪除的。要是讓玩家連練級也不得安寧，那他們還玩個什麽勁？早退出算了。”
葉默驚訝地看著這幫衣衫襤褸的玩家：“你是說，他們還是遊戲的死忠粉絲？”
這形象未免差距太大了。別的遊戲遇上個粉絲，那都是當佛爺來供，一邊給予玩家最好的待遇，另一邊又不斷壓榨著玩家的錢包。這遊戲也算是第三行業的產物，是以出賣服務為營利手段的。第二世界雖說開辟了遊戲的新紀元，可也不能這麽糟蹋玩家，畢竟環宇上下上萬號人也是靠玩家來吃飯的，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客戶，他們能落下什麽好？
葉默開始深度思考。第二世界能在網遊界能有這麽高的名望，無非也是在線玩家多了點，遊戲設計得精美了點，最新的遊戲模式吸引人了點。可這也並不足以成為遊戲公司敢招惹玩家的底牌，因為玩家在現實裏無論混得有多慘，可到遊戲裏來卻是個個心高氣傲，底氣足得很。待遇差？老子不玩了，你還能怎麽著？
也就是這樣的心態，才讓玩家占據了交易中的主動權。可現在，卻完全不像這麽一回事。臨雲城這麽個破城，粉絲再死忠怕也是極不喜的。然而這些玩家卻沒有一氣之下頓足離開，反而默默地承受著這種精神上的壓迫，這就顯得太不正常了。而且更不正常的事情還在發生，守城門的玩家已經舉起了屠刀砍出了第一朵白光，這些玩家們竟然也不反抗，就這麽默默地承受著，一言不發，像是已經默認了這樣的命運一般。
“太古怪了。”葉默不禁感慨。
“哦？”
葉默把自己的推想一說，白凝霜也不禁皺起了眉：“你……會不會有些太深刻了？”
“怎麽？”
“他們不是不反抗。”白凝霜指向了被屠殺隊的一員，那玩家雖然也是一言不發的樣子，可臉上的憤慨卻是一覽無餘。
“是知道反抗無效。”
葉默一怔，白凝霜接著說了下去：“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如果知道不是對方的對手，卻還在積極反抗，那接下來會是什麽？”
“當然是……”葉默恍然大悟，望著白凝霜道：“你是說，他們之所以混得這麽慘，是因為對手一直在打壓的緣故？”
“可這也不可能啊！”PK經驗豐富的葉默百思不得其解，他麵對的對手雖然個個小臉煞白，可要想他們做出這種屈服的姿態，難。而且這些玩家也不是真沒有反抗的心思，“過十年老子再回來教訓你”這樣的想法才是正規玩家思路，這進遊戲才多長時間啊，這些人竟然就已經被打得連這樣的念頭也生不起了？
“可能的。”白凝霜卻說。
“哦？”
“這就要說到第二種可能，那就是一家公會壓了一城。”
葉默驚詫莫名：“這，可能嗎？”
白凝霜意味深長地一笑：“當然不可能。但要是這家公會背後還有什麽人撐腰呢？”
葉默怔住。
“臨雲城的情況不多說，咱們也都看見了。混得挺慘，甚至連剛進主城的小白也不如。而就在這樣的主城裏，卻突然橫空殺出一個非常強大的勢力組織，他們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他們的目的也不是把城占下來據為己有，而是抱著把這個城一直壓下去的想法，把全城玩家掌握在手中。而且以臨雲城玩家的整體水平，打是打不過，跑也沒地跑，離開遊戲又舍不得，你覺得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做什麽？”
葉默目光一下投向了乞丐裝的臨雲城玩家們。如果真有這麽個勢力存在的話……
“這是生意，葉子哥。”白凝霜的聲音是幽幽的：“和平等交易不同，這是一場壟斷全城的危機作戰。臨雲城未經開發，其他人本土還沒打出什麽名堂，是不會背井離鄉來到這裏的。就算有人來，能越過白頭山或是紅色叢林的，那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個高手想在一個非本土主城混下去，第一步就是借著公會的力量融入本土。”
白凝霜突然岔開話題：“葉子哥，如果換成是你，那你對這個公會有什麽要求？”
葉默不假思索：“當然是選擇最有影響力的公……呃……”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白凝霜卻像是早有料到，也沒驚訝，繼續淡淡說了下去：“不錯，最有影響力的公會，才是這些高手的目標。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擺在臨雲城玩家麵前，那就是怎麽快速升到三十級，然後建立公會。”
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葉子哥，可能你覺得為了一個遊戲不至於鬧成這樣。可對我們職業玩家來說，遊戲就是生命，無論怎樣都不為過。因為隻有在這裏，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想生存下去，我們就得依附勢力，打點算計好每一步才敢跨出去。一個未經開發的寶城對我們的**力是非常大的。為了資源，我們可以跟每個人拚命，和任何一個勢力開戰。而打壓他們的等級，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苦笑道：“很卑鄙，但不得不說，很現實。臨雲城不能出現一個哪怕是二十九級的玩家，想獨吞資源，就必須找到一個強有力的盟友一起作戰。想成為最有影響力的公會很簡單，那就是不要讓任何一家公會崛起，哪怕一個毫無幹係的三十級玩家都不能誕生！”
“砍人，就是最質樸，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她淡淡地說。
語氣雖是淡淡的，可心中的那份痛苦卻像附骨之蛆一樣啃噬著她的心。葉默同情地看著她，他總算明白為什麽每次提到工作的事情對方都會含糊帶過，因為這件事從一開始，她就不算是占理的一方。而繼續進行下去，隻會讓她的痛苦蔓延更深。爆裝團，他剛開始聽起來還沒怎麽當回事，可現在，他卻不得不慎重對待。
這是一條沒有未來的路，對生存的渴望壓倒了一切，包括道德。為此，她痛苦過，也內疚過，可現在，她卻有勇氣坦然麵對這一切。葉默覺得她不應該這麽繼續黑暗下去，這個女人應該是與任何陰謀絕緣的。她收下了一個不定時炸彈，和他住在一起，內心的純良曾經一度讓他為之動心。而這樣的女人，也不應該被金錢的閃光所迷惑，最後在絕望中走向黑暗。
一個好人，不應該落得如此下場。就像蕭強，明知是他引發了死神之吻這場災難，可葉默並不怪他。他隻會默默祝福，為這個堅強的男人用生命祈禱，希望有一天，他會衝破黑暗，迎來明天的陽光。
“這是我們的約定。”
他淡淡地笑了，冷漠的麵孔上突然湧現出一絲堅強。
她擅自許下了這樣的諾言，是一時衝動，還是早有此心，葉默不想追究。他隻想憑著手中這把刀，將這個約定維係下去。無論是眼前這幫人，還是死神之吻，都不能阻擋他的腳步。
大家都是自私的。所有人擅自做下了這樣的許諾，為這份諾言支撐下去。不顧世人的想法，也不理會他人會怎麽想，大家隻是自私地堅持著自己的信念，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變過。而現在，他也不想去變。
幹脆就這樣，一口氣砍到生命結束吧！
他嗬嗬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