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朦朧的依戀
然而葉默注定要失望下去。對手並沒有因此衝動，而是含恨咬牙離去了。葉默臨時變卦不肯和談，說實話其實是挺受人唾棄的。可對手卻沒有唾棄的資格，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葉默的對手。
六神眾憤憤離去了，葉默也回到了隊中。過程他都有過直播，因此大家也沒問些廢話，直接就關心起了重點：“他最後說什麽了？”
自葉默拔刀之後的過程他們是不知道的，大家都以為談判會以一場無懸念的PK結束，卻不想葉默搖搖頭道：“什麽都沒說，走了。”
“就這麽走了？”大家都有些詫異。這六神眾跟他們死皮賴臉在這死磕，毅力之韌可真是罕見，結果就這麽幹脆地走了，大家都有些想不通。
“看來他們遇上了點麻煩。”葉默說，這是他在兩人談話中唯一的收獲。
“哦？”
“哼，看來這群白癡也知道退避了。”丹青妙筆依舊是一貫的鄙視姿態，大家紛紛沒理，問道：“他們遇上什麽麻煩了？”
丹青妙筆繼續插嘴，看樣子是想把這樓徹底給水下去：“你們都是瞎子嗎？沒看到他們少了一人？”
十三幺頓時醒悟：“老豬？”
丹青妙筆點頭欣慰：“看來白癡也不是那麽多。”
十三幺黑著個臉也不搭話，白加黑接手工作挖掘內幕：“他們起內訌了？”
“內訌？”丹青妙筆冷笑著：“從一開始他們的目的就不單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內訌要發生早發生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葉默沉吟：“你的意思是……”
“看來他們當中，已經被人滲透了。”
大家愕然，劍天下忍不住插嘴道：“怎麽可能？這些人幾乎個個都有自己的目的，連個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怎麽還會被滲透？”
眾人點頭。六神眾根本就是個千瘡百孔的團隊，已經破爛到不用多想就可以加入，以這樣的團隊素質，怎麽還可能有人花功夫滲透？直接加入不是更好？
“所以這就出現了新的問題。”丹青妙筆掃視眾人：“那個滲透的主使到底什麽目的？”
葉默醒悟：“對付我們？”
大家不明所以，塵遠解釋：“這些人實力怎麽樣自己也清楚，不挑個弱點的對手卻偏來找有丹青在的團隊，這不是腦子有坑麽？”
丹青妙筆嗬嗬一笑：“有我在的團隊，這些人怎麽插得下手？”
眾人一臉黑線，紛紛斥責塵遠長他人誌氣。丹青妙筆繼續說道：“既然是明確針對，卻遲遲拿不出個方案來，粗暴地進行攻擊，這不是很腦殘麽？”
葉默直視劍天下：“大神中腦殘還是很多的。”
“靠！”劍天下鬱悶。
“我倒忘了這岔。”丹青妙筆很慚愧，劍天下隻有更暴躁。
“能進入大神榜的無論是心計，經驗，實力都缺一不可，知難而退是最基本的準則，這些人不找其他人卻偏來找我們，這是疑點之一。另外，我們團隊在西海岸發展時間不長，名聲不顯，這些人都不是本地玩家，卻能清楚地掌握我們的動向，這是第二疑點。”
大家點頭。的確，他們再厲害剛來西海岸也是名聲不顯，不可能有多高的關注度，怎麽可能有人這麽準確抓住他們的動向？眾人都不蠢，丹青妙筆一解釋，就已經在裏麵發現了疑點所在。
“還有第三。”丹青妙筆翹起三根指頭：“這些人準備很不充分，準確來說，他們幾乎就沒有任何準備。你們想想，站在大街上和人對戰，明知是我們卻隻來了七個人，這不是很不正常嗎？”
大家聽得很舒服，自然也是連連點頭表示讚同。白加黑回想著當時的情況：“第一個找上的是葉子。”
葉默疑惑：“誰找我？”
事已經過去很久，葉默已經不太記得當時在複活點的一場戰鬥。準確來說這應該算是雙方起爭執的第一戰，不過由於沒有場景，大家都有意忽略了。
“星月傳說找上葉子，卻是單人。想來他能叫出葉子的封號，也是知道葉子實力的。”丹青妙筆分析著，眾人一臉沉思狀。
“明知道葉子實力很強，卻隻派了一個人前來，這不是很不正常嗎？一個下了決心跟人磕到底的團隊最終卻隻是做出了這樣的舉動，這可能嗎？不可能，所以說，他當時來的目的並沒有那麽簡單。或許他是看看葉子的潛力，也或許……”丹青妙筆淡淡說道：“他是為了談判。”
“談判？”大家都很意外，這個結果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由於葉子搶先把人收拾了，所以這個談判一直在被延續。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或許是幕後主使的推動，他們就走上了跟我們針對的道路。直到隊中少了一人才來完成剛開始的初衷，我想，這個答案已經很接近了。”
丹青妙筆淡淡地說：“老豬，就是那個滲透的人。”
十三幺驚叫：“不可能吧？老豬那身份會被人利用？”
“不是利用，是使用。”丹青妙筆糾正他：“老豬的離開反而讓這些人的心凝聚了，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很明確。滲透，還是滲透，滲透進這個團隊裏，讓他們跟我們作對，延緩我們的發展，彼此針對，到最後我們就算能贏，也會大受損失。”
眾人齊齊吸口冷氣，葉默煩惱：“玩個遊戲還這麽複雜。”
“就是這麽複雜。”十三幺接口說著，目光中浮現出一絲痛苦：“大神，跟這兩個字扯上關係的東西，就從來沒有簡單過。”
“遊戲已經不像遊戲了。”白加黑歎息道：“從一開始，都是懷著遊戲的心理玩著，可玩得越開心，最後反倒越重視。大神榜的出現已經說明了這一點，遊戲……”
他沒有說下去，大家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眾高手麵色沉重，就連白凝霜也是一臉黯然。
“喂喂，最後怎麽樣啊？”葉默一見大家都忙著憂傷去了，很想把樓給歪回來。丹青妙筆嗬嗬一笑，說道：“能做出這種布局的人，我已經猜到他是誰了。”
劍天下撇嘴：“謀略榜真不安生。”
“你也知道？”葉默驚訝，他一直把劍天下當白癡來著。
劍天下沒好氣：“廢話，老子也是大神！”
“偽大神！”白加黑插嘴。
“屁來的偽大神，有本事咱倆挑一個試試？”劍天下咆哮中。
白加黑笑而不語，這無疑更刺激了劍天下，心愛的太刀快被他扭成麻花了。丹青妙筆沒有看這一切，他隻是直愣愣望著遠方，目光中閃過一絲譏誚。
這個遊戲，還沒想象中那麽無趣嘛！幸好有你在，至少還能增添點樂趣，讓我真正高興一把，不是嗎？
落陽天……
“春晚春晚！”兩人匆忙從房間裏爬出來，這一來二去春晚都差不多快到倒計時了，等兩人下線，時針已經指到了十一點。葉默以堪比三段斬的速度摸來摸去，總算是摸到了開關，啪嗒一聲響，房間裏卻是漆黑一片。
“壞了？”
“管他呢，快開電視！”
兩人連忙趴沙發，葉默也找到了爆米花準備欣賞。結果遙控一按，屏幕上依舊是一片漆黑。
“靠！”兩人暴走了，白凝霜手裏拿著把刀：“停毛的電你個混蛋！！”
關鍵時刻，白凝霜總算是露了一把縱橫的霸氣。葉默也沒好過多少，爆米花都快讓他捏成玉米餅了。
“怎麽辦？”沒有了電視看，兩人相視頹然。
“出去走走吧！”葉默說，他現在急需讓風吹吹來點冷靜。
“去哪？”白凝霜的聲音是幽幽的。
“橋底吧，剛好吃飯。”葉默歎息著。
出了門一路走，路邊也是一片漆黑，窗戶上的反光照得兩人都是心有餘悸。還好環宇所發的遊戲頭盔有自帶電源，否則連懸空城挨不挨得過去還是兩說。
白凝霜靠在他肩上，像是睡著了。
“瞌睡了？”葉默關心。
白凝霜搖搖頭，又把腦袋湊得近了點。
好冷……
她想著，要不是葉默，此時隻會更冷。一個人的夜晚明明已經過了很久，可都沒像今天這麽冷過。
降溫了嗎？
白凝霜默默想著，她捶著腦袋想著今天的天氣預報，卻遲遲沒有答案。
哦，今天沒看。
她也就想了這麽一句，接著又拿腦袋蹭蹭蹭去了。
兩人相識快有一年了，調侃有過，擁抱有過，接吻也有過，可偏偏像這樣親密地在一起，卻是從未有過的事。
“冷嗎？”葉默問著，他看著出來白凝霜在縮脖子了。
白凝霜甜甜一笑，搖搖頭繼續縮腦袋。葉默苦笑，今天又得受冷了。
脫下外衣正要裹在她身上，白凝霜卻突然像受驚的兔子離開了他的肩膀：“不要……”
“嗯？”葉默疑惑，他也沒做什麽啊！
白凝霜臉泛暈紅，女孩的矜持讓她無地自容。因為剛才的那一幕，她突然想到了蕭強臨走時的話。
“你喜歡他……”
喜歡嗎？
她從來不覺得。大家都拿她和葉默開玩笑，她沒有反抗，卻也從來沒有認同過。葉默的死神之吻她是知道的，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就是這樣，她卻一直跟著他。什麽目的，什麽想法，她通通沒有。她隻想就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永遠。
貪婪著吸吮著屬於他的味道，那晚的瘋狂如在昨日。那一吻像是作怪的猴子，時不時就來攪局，讓她臉頰發燙。
相識一年，本應有個定論。可兩人之間卻什麽也沒有說，就這麽一直走了下去，沒有目的，都像是迷了路一般迷惘地跟著對方走。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兩人都不知道。
隻是想就這樣抱著他啊！
白凝霜歎息著。她從16歲就開始在遊戲打拚，陰謀，城府，陽光，明明看了那麽多人見了那麽多事，可她從來就沒見過一場像樣的戀愛。每個人在遊戲裏都是隅隅獨行，在電腦前風風火火，回到現實，卻隻有一塊冰冷的鍵盤和無力跳動的手指。
遊戲終歸是遊戲，再親熱，也不可能發展到現實當中。網絡的婚姻隻屬於網絡，兩個人的依戀終究隻是一場空話。
而她呢？
她見慣了這些鬧劇，也習慣了鬧劇。現在有人說她在戀愛，她沒有否認，可心裏仍舊感覺這像是一場鬧劇。
一場注定沒有結局的鬧劇。
她隻想就這麽走下去，朦朦朧朧地走下去，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明白。朋友？戀人？她覺得這不應該是個選擇題，因為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把後者劃到了深淵，不再觸碰。
朦朧地依戀下去，直到……
他死亡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