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英雄血·青衣客

在阿水第三次重複這兩招劍招時,盧天衝一拳將長劍震斷。不是斷成兩三截,而是斷了十來截。盧天衝的內力果真比阿水高深許多。

武林中能以內力震斷他人長劍的高手數不勝數,但最難的,卻是使寶劍寸斷。

能夠使內力寸斷,不僅要求內力中的剛勁夠強,也要求在剛勁中帶有幾絲陰柔。如此剛柔並濟的內力,方是最為可怕的。

至此,阿水已不敢大意,他想到了暗地裏修煉已久的暗器手法。

見斷劍往下掉,左手一翻,捏住一截斷劍,“嗤”的一聲射了出去。

盧天衝距阿水甚近,加上阿水手法迅捷,這截斷劍竟沒避過,射中了他的肚子。

但盧天衝的肚子上是肥肉最多的,這截斷劍並沒起到多大作用。可見肥胖並不是一無是處。

阿水手上不停,將十來截斷劍都射了出去。在這“杏花村”中,“嗤嗤嗤”的暗器破空聲響了十來下方才停止。

阿水射得快,旁觀眾人看得眼花繚亂。這時仔細一看,盧天衝身上插了有六截斷劍。而每截斷劍卻都不足以致命。

阿水急忙後退,要殺死一隻老虎極為簡單,隻要夠狠、夠快。但是要殺死一隻受了傷的老虎,可並不是那麽簡單了。

盧天衝一聲爆喝,身上的斷劍便被他以渾厚的內力震飛了出去。

“十凶”第十高手已是如此了得,其餘九位的可怕之處可想而知。

阿水躲避開了所有斷劍時,盧天衝的身子已滾了過來,左手掐向他咽喉,右手打向他胸口。

阿水左掌一翻,和盧天衝硬對一掌,飄然後退。

但盧天衝怒火衝天,又豈能輕易放過?他肉球似的身體緊跟著阿水,手上不停,均是致命的招式。阿水在片刻之間遇到了十次險,好在他都一一避開了。

眼睛盧天衝又來,阿水摸出一根金針,激射而出。

盧天衝並未看清來者是何物,隻是覺得金光閃耀,他的脖子似是被一根針刺了一下,冰冰涼涼,毫無痛楚。

他在一鄂之際,阿水腳尖掠過枝頭,躍到了院子中央,朗聲道:“你已中了我的‘紅塵笑’劇毒暗器。”

盧天衝停下了步子,他也怕死。殺了很多人的人比常人更加怕死。他們怕死後不再像活著那般威風,萬一在陰曹地府被那些自己殺死的人毆打怎麽辦?

他的麵色開始變了,顫聲道:“當真?”

阿水微笑道:“你是不是感覺奇經八脈有一道冰涼的物體遊走?”

盧天衝連連點頭,他生平第一次清楚的感覺有一道涼涼的暗器在體內奔走,那種感覺再清晰不過。就好像他的手撫摸過美女的身體一般,既似是夢幻,又很真實。

阿水繼續說道:“所謂‘紅塵笑’,便是因為我這毒針一進入體內,便在身體的每一個處經脈間來回走動,便似人走過一生。人走完了一生會怎樣?自然會死,這暗器一旦走完你全身的穴位,那麽你也離死期不遠了。”

盧天衝第一次聽說暗器還可以自己動的,若在平時,他斷然不會相信,可在今天,他堅信不疑因為他正明明白白的感受著這種感覺。

那是死亡。

阿水心中暗舒一口氣,他的金針哪裏有毒,隻不過他以巧妙的暗器手法將暗器射入盧天衝體內,使得暗器在他身體內走動,但一旦走完,暗器便會破體而出,對盧天衝並無絲毫影響。

這種暗器手法天下間前所未見,傳下這門手法的‘鬼手神醫’前輩號稱‘鬼手’,其手法之巧妙堪稱天下第一。

阿水無名師指點,自行參悟鬼手神醫留下的“金針秘法”,雖不能全然領悟,但也懂了七七八八。隻是他的內力不深,使這金針徒具其形。若是他的內力足夠深厚,在金針上附帶了一絲內力,那麽盧天衝在暗器入體那一刻便就倒地了。

阿水心下琢磨,一定要盧天衝在此刻向他求饒,他才好替他“解毒”。如果暗器走完他的全身穴位,再破體而出,那麽盧天衝便會立刻識破。到那時,三個阿水都不夠死的。

盧天衝在猶豫,猶豫著他到底該不該求饒,請求阿水解毒。

阿水在著急,著急盧天衝何時求饒,若晚了片刻,他就完了。他的手心盡是汗水,一隻左手緊張得不知往何處安放才好。隻得用左手把右手解下來,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考慮得如何,是要我替你解毒,還是賭一把是否我的暗器有毒?”

盧天衝感覺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舒服,身上起滿了雞皮疙瘩。其實並不是真的毒發,隻是他的心理作用罷了。可他已經嚇得不輕,雙腿打顫,險些要跪下,求饒道:“你•••勞煩你•••給我解毒吧?”

阿水心頭大喜,麵上卻裝得極為凝重,緩緩走向盧天衝,道:“這個•••解毒有些難度。”

眼看他就要靠近盧天衝,身後一人道:“毛頭小子的小把戲,騙得過盧天衝卻瞞不過我。”

阿水心頭一凜:“終於現身了。”

他並不急於轉身,通過聲音的來向,此刻說話之人乃是適才站在杏花樹下那位。既然已知道,他又何必轉身。他隻是看著盧天衝,瞧他是否相信。

盧天衝麵上陰晴不定,支吾道:“我•••該相信誰?”

那名青衣男子走了過來,自懷裏取出一塊腰牌,阿水一瞧,腰牌乃純金打造,心中不禁想:“若是我搶過了這塊腰牌,豈不是可以打造許多金針了?”

盧天衝見了腰牌,臉色大變,連忙跪下,磕頭如搗蒜:“不知大人駕到,還請恕罪。”

青衣人道:“九千歲知道你今日嫁女兒,特命我前來祝賀。不料跑出了幾個小孩子搗亂。”

阿水微笑道;“你罵我們是小孩子,那麽小孩子就問你一個問題,不知你是否是太監?我聽說魏忠賢手下很多人都將自己閹了,好討好那老閹狗,不知是不是真的。”

青衣人依舊麵無表情,說道:“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

“那麽就是咯?”阿水笑嘻嘻問道,同時卻已經做好了準備。他要先下手,將青衣人打倒。

青衣人欲上前扶盧天衝起來,阿水知道,這是他的機會。

阿水在少林隻學了兩門武功,一是“獅子吼”,一是空門大師自創的摔人手法。他花了多年的時間練這兩門功夫,雖內力不深,手上功夫卻不可同日而語。

他在一霎時向青衣人出了十三招,每一招都可以將他摔倒。可青衣人卻都拆了,雖然如此,他也累得頭上冒汗。

阿水不停,右手疾出,拍向青衣人腰間。青衣人連忙伸手格擋,阿水的左手以更快的速度伸出,按在了青衣人的腋下,喝一聲:“起。”青衣人便被阿水摔了出去。

他一連出了十四招,終於一招得手。

青衣人的身體被摔了出去,雙手在地上連拍,人又站了起來,問道:“什麽功夫?”

阿水不等他站穩,又撲了過去,嘴上叫道:“摔狗三十六式。”他雖胡口一說,卻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是極好的。

這個名字有兩個好:首先,將別人罵成了狗;第二,把別人摔了個狗吃屎,不就是摔狗麽?

他又纏上了青衣人,用他的身體每一處地方攻敵。他曾以這套武功在招式上打敗少林全部武僧。對於這門功夫的技巧,早已爛熟於心。

他已經從八個方向各出手六次,終於又摔倒了青衣人。

他使出這套武功來得心應手,青衣人想要拆解卻極難。

但青衣人卻並不笨,在阿水又要摔他時,手上一抖,銀光一閃,一柄軟劍便握在了手中。

阿水正欲後退,軟劍已似靈蛇般纏來,他連忙伸手在劍身上一擋,“嗤”的一聲,軟劍一彎,彈中阿水的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可軟劍並未停,劍身再彎,砍向了阿水的脖子。

劍是鋒利無比的寶劍,若被砍上一劍,豈不是小命也就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