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料之外

注視著馬車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百感交集的蒙武低頭看看手裏的散碎銀兩。既然不用去操心國家大事,眼下還是考慮如何應對晚上的事情才是。

打架肯定不是敢的,雖然打幾個地痞跟捏幾個臭蟲差不多少。問題是打了隻會後患無窮,除非打完馬上離開這個國家。一個人可能都有個情感在裏麵,離家太久還真能喜歡上暫住地的人們和這裏的山山水水。

好在有這些散碎銀兩,應付晚上的衝擊應該足夠用了,蒙武暗自琢磨著。因為心事太多,幹脆放棄吃晚飯的打算。看到大雨沒有停歇的意思,深吸口氣朝城外走去。

關於呂子的手段,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好在雙方都是摯友,偶爾照顧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再說,秦國散布在周邊諸侯國的秘探沒有一萬也又八千。多一個少一個,影響大局的可能微乎其微。

說起密探來,相信秦國都城也有不少外國密探。打不打仗是一回事,什麽時候開打又是一回事。就算無法利用關係製止秦國出兵,起碼可以獲知他們將要對誰家用兵。關於這一點非常重要,掌握好了是能辦大事的。

為了更好地刺探情報,秘密組織裏麵有著明確的分工。文職人員自然就是公關了,不惜一切代價結交權貴圖謀。武職人員便是蒙武這樣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果真遇到棘手的忠臣便以武力解決。隻要做的幹淨利落,便是一次意料不到的突發事故。

除非是高手前來勘察出事現場,否則就是天衣無縫。但真正的高手根本沒有處置權,因為不屑於阿諛奉承的這批人都在基層幹那些出力不討好的活。說了算的這些人不是圖財就是好色,擺平他們易如反掌。隻要施以利益叫他們賣國都不待眨眼的,更何況還是替本就讓他們看著反感的木頭疙瘩報仇雪恨。

蒙武正做著夢,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看來該來的終歸是要來的,那就去麵對好了。想罷,起身摸起呂子給他的幾塊銀子去開門。

咣當一聲,原本就不結實的木門應聲而倒。蒙武忍不住皺皺眉頭,趕緊晃晃腦袋讓自己保持冷靜。還沒來得及張嘴,突然被一群人圍上。

“人在呢!抓住他!別讓他跑了!”稀裏嘩啦的一陣鎖鏈的響動,將不知所措的樵夫捆綁個結結實實。

如何還出動官府上的!?蒙武連忙大聲喊冤,表示自己就一良民。

隻要人抓住了,一切都好辦。這可是上峰下的死命令,抓不回來眾差官就提頭來見。大晚上的唧唧嗚嗚的總不是個事,幾位差官一遞眼色將大呼冤枉的嘴給堵上。

“小子!冤不冤的,回去再說。如果不是你幹的,明天一早放人。”

“跟他廢得什麽話!?”胖差官瞪了那個跟嫌犯解釋的高個衙役一眼。

蒙武滿腦子都是問號,無奈嘴被堵得嚴嚴實實無法打聽虛實。見周圍還有持弓的兵士,便知事情小不了。反正已經是人家刀板上的菜,橫豎也是一刀跟著去見真章好了。

眾官兵押解著人犯趕到城門口,守城的軍士看到被五花大綁的這位竟然露出敬佩的眼神。這讓蒙武更是摸不著頭腦,暗自思量最近沒出過什麽彩啊。何以至此?懵懵懂懂地還以為自己會先去大牢,卻發現竟然還是夜審。

坐在上麵的大官聽完辦差的匯報,上下左右打量著下麵跪著的樵夫。“你辦的好大事!不想著逃命還敢躺在家裏睡大覺,你以為本官無能嗎!?”

蒙武趕緊解釋道:“大人!小的真是冤枉啊!上午進城賣了一擔柴,下午便回家了。”

審訊官拿起桌子上的證物,用手掂了掂準確地算出銀子的重量。“一擔柴能賣九兩銀子嗎?趕明兒,本官幹脆也去賣柴好了。”

蒙武急出一頭白毛汗,解釋這是下午跟一位朋友借的。

聽到這話,審訊官更是納罕。“你的那位朋友呢?隻要你叫他出來作證,本官便放了你。”

呂子的身份極其特殊,平時都是在各國轉悠。隻有他來找你的份兒,什麽時候輪到自己去找他。再說天知道這位此刻去了那裏,下午又沒問!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問問就好了。蒙武張張嘴,沒有說出上麵所要的答案。

審訊官見下跪之人張口結舌,冷笑道:“還是讓本官替你解釋吧!有個外國人雇傭你殺人!而這些銀兩便是你的酬勞。哼!賣柴!?這些銀兩足夠你下半輩子的衣食住行了!若是再不老實交代,說不得大刑伺候!”

這是哪跟哪啊!還殺人!?若不是自己厭煩這些,下午就跟呂子走了!蒙武突然意識到當個老百姓真不容易,高高在上的官老爺說你是什麽你就是什麽。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快意恩仇仗劍走天涯了。可是現在再想什麽都晚了,機會從來都不會為任何人留步。

“大人!小的剛才句句屬實,若是躺在做夢也能殺人的話,小人也不用再辛苦上山砍柴了。”

審訊官也懶得理會,抬起眼皮示意下麵人用刑。不就是頑固分子嘛!本官見得多了去了!“小的們!我知道你們心裏都在想什麽,別怪本官沒有提醒你們這可是丞相大人的命令。若是明天天亮之前還問不出口供來,不單是本官的項上人頭不保,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給人犯上刑可是有講究的,大概論述起來起碼可以分三個層次。最重的一層便是傷筋斷骨型的,即使犯人事後養傷半年也會落下個終身殘廢;其次就是皮開肉綻型,這種傷不用一個月便能下地走路。以上兩個沒有技術難題,也就無需過多解釋。

第三個層次才是需要技術攻關才能解決的,從嚴格意義上講是眾差官苦心鑽研出來的結果。古代的名稱早已泯滅於曆史的長河,咱們暫且稱之為劈啪作響型。這板子打得是震天響,卻隻能看到皮膚表麵出現紅腫血淤。若是當場赦免放人,傷者轉身就能自己走出去。這事若是放在平時,辦差的收了犯人家屬的打點,從上到下自然都沒話說。可現在卻今非昔比,上麵下得可是限期破案的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