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情自惱易成傷

十、多情自惱易成傷

飄香雪抱著冷漠少年一路急行,終於找到了一個地形隱蔽的山洞。

飄香雪奔進去,將冷漠少年放在一塊幹淨的方石之上,立即盤膝運功,幫他療傷。

梅傲寒的“逆血掌”極為歹毒,中掌之人全身經脈紊亂,血液逆流,而且內功越強之人所受到的逆襲越重。所幸飄香雪不僅內力深厚,而且他的“丹陽神功”正是這“逆血掌”的克星。可以將任何紊亂的經脈導引順暢。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人的頭上都冒出了蒸蒸白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又過了一個時辰,兩人頭上的白氣才漸漸散了。

飄香雪又堅持了半個時辰,直到他感覺到輸入少年體內的真氣已經十分順暢,才緩緩收回抵在少年背後的雙掌,一手環住他的細腰,一手脫下自己的長衫鋪在方石上,然後慢慢地將他放下,讓他平躺在上麵。

低頭凝望,看著他緊閉的雙目,蒼白的麵色,飄香雪的心中一陣絞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輕拭他額頭的細汗,眼中的柔情憐惜是飄香雪自己都不知道的。

不知是不是這輕輕的觸摸刺激了少年,少年恰在此時掙開了眼睛,飄香雪連忙將手縮回,“你醒了?”低沉的聲音裏滲透著難掩的興奮。

“是你救了我?”少年的聲音還很虛弱,卻掙紮著想要起來。

“你的傷還沒好,不要動。”飄香雪按住少年的肩頭,卻不敢十分用力,眼中溢滿關切之意。

少年聽話地沒有再動,眼中卻有一種極為複雜的神色。

“現在,你還不願告訴我你的名字麽?”飄香雪的聲音十分輕柔,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淡漠。

少年看著飄香雪,幽眸中有一層水氣氤氳,良久才歎息了一聲,吐出兩個字:“水竹”。

“水竹,”飄香雪一邊重複著,一邊用寶劍在石壁上寫著,每一筆每一畫都寫得十分專注,好像不隻是要把它刻在石壁上,而是要鐫刻在心底,“是這兩個字嗎?”

水竹望著石壁上那蒼勁有力,入石三分的字跡,心中一陣悸動,本能地點了點頭。

飄香雪見他對自己不再似先前那般冷漠,心中甚喜,一時間望著水竹竟自癡了。

水竹被他看得心中一震,忙別開頭,不敢與他對視,強忍心底的酸痛,故意冷聲道:“我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這句話就像一盆冰水,兜頭淋下,直將飄香雪的滿腔熱情,瞬間冰凍,一口悶氣憋在胸口,隻覺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水竹驚覺他的異樣,轉過頭來,便看到了飄香雪蒼白得無一絲血色的麵容,和那搖搖欲墜的身子,不由失聲驚呼:“你怎麽了?”

飄香雪隻覺心中氣血翻騰,他強行壓住,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沒什麽,”然而話一出口,便感真氣不繼,嗓口一腥,一口鮮血噴出來,濺落在石壁上,散成點點血梅。

“你受傷了?”水竹惶急起身,想要去扶飄香雪,這正是“事不關心,關心則亂”,他一心隻顧著飄香雪的傷勢,卻忘了自己還重傷在身。

剛一邁步,傷痛發作,心口有如被毒蜂蟄了一下,使他站立不穩,直直地向地上摔去。

飄香雪連忙伸出雙手,牢牢地握住他的雙臂,托住他的身體。

其實,飄香雪並沒有受傷,他隻是為了給水竹療傷,耗損了太多的真氣,剛才又因暗鬱懊惱而急火攻心,氣血相衝,才會吐血的。

此刻,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彼此都能傾聽到對方的心跳。

水竹在飄香雪的大手觸及他雙臂時,渾身一震,那對濛濛若霧的幽眸裏流溢出驚懼、眩惑,還夾雜著一絲莫明的情愫。

這種目光,這種注視,讓飄香雪的心靈受到了強烈的震撼,他凝望著那對水霧朦朧的幽眸,那裏麵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將他的心神都吸了進去,他的手越握越緊,眼中的關切漸漸消退,而漸漸地盛滿了濃濃的深情,他竟在一種潛意識的支配下,緩緩收攏雙臂,將那柔軟冰冷的身子攬入懷中,越擁越緊。

水竹已完全癱軟在他的懷中,任由他抱著,淚水順著腮邊滑落……

這一刻,兩人一動不動地相互依偎著,感受著彼此的情意,渾然忘了天地的一切;這一刻,他們的眼裏、心底,都隻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事物。

時間似乎凝固了,他們也停止了思想,隻是幸福地享受著那份醉人的甜蜜……

直到一聲刺耳的尖叫傳來,才驚醒了兩個緊緊相擁的人。

洞口處,站著花容失色的香月,她那張絕美的臉,因過度的驚駭和憤怒而扭曲。

他的旁邊,站著呆若木雞的高一。

四人呆怔地相互望著,空氣中,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高一、香月的眼中充滿著驚駭、疑惑;水竹、飄香雪的眼中則充滿著震撼、迷茫。

飄香雪看著高一和香月望著他們的眼神,似乎才驚覺到自己在做什麽,他隻覺腦中陡然間一片空白,無法意識。

“你無恥!”香月尖叫著吼了一句,便淚流滿麵,也不知她是在罵飄香雪,還是水竹。

飄香雪的心,仿佛被人撕扯成碎片,一種強烈的羞恥感襲上心頭,但更為強烈的卻是一種深深的歉疚,為自己對水竹的所作所為而懊悔,這種懊悔將他的心徹底的碾碎,痛徹他的每一根神經。

香月忽然衝向水竹,掐住他的脖子。

飄香雪連忙扼住她的手腕,香月頓感手腕處傳來一陣刀割般的劇痛,本能地鬆開了手,然後整個人便被飄香雪重重地甩了出去。

“你……你們……”香月摔倒在地,望著用自己的身體護著水竹的男人,傷心欲絕,說不出話來。

飄香雪此時也顧不得羞恥,一心隻想著保護水竹,冷冷地看著香月,大聲警告著:“我不允許你傷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香月已氣得麵色鐵青,嫉恨地看著兩人,充滿怨毒地譏諷道:“你對他還真的是情深意重啊!”

水竹聽著他的譏諷,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悲哀,再也忍耐不住,強忍著傷痛,發足向洞外踉蹌奔去。